連雅冰紅著臉低聲說:“沒有。”
鬱清棠的試卷,由程老師遞給她,四舍五入這就是她們倆的定情信物了!!!
連雅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杵著半天不動,也不說話。
鬱清棠眼神一動,程湛兮便伸手在連雅冰麵前揮了揮,溫和問道:“還有彆的事嗎?沒事的話回教室上課吧。”
連雅冰一個激靈回神,忙道:“有事有事,班上有不少同學想要這份試卷,讓我問鬱老師能不能一起打印了發到每個人手上。”
鬱清棠:“……”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咬字清晰地道:“這是一份數學試卷,額外的作業。”頓了頓,她補充,“可以不做。”
連雅冰說:“我們知道,但是班長、王苗苗還有好幾個人都有,大家就都想要了。”
鬱清棠默了默,說:“好吧,第四節課我印好給你們送過去。”
送走連雅冰,打起上課鈴,鬱清棠設定45份,確認打印,辦公桌的打印機器嗡嗡作響,不斷向外吐著散發油墨清香的紙張。
楊莉彆了下耳發,半是羨慕半是複雜地說:“怎麼不見他們對英語這麼積極?上趕著要試卷。”
鬱清棠抿了抿唇,不知道怎麼答。
程湛兮回話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嘛,一個人有了,其他學生就算不做也想要一份,否則就跟虧了似的,卷子又不要花他們的錢。”
楊莉笑笑:“程老師說得有道理。”
鬱清棠心想:是這樣麼?
程湛兮走到打印機前,幫她把試卷整理好,走過來壓低聲音道:“鬱老師真受歡迎。”
鬱清棠:“?”
程湛兮卻暫且按下不提,道:“我去七班送卷子。”
鬱清棠忙要起身:“還是我自己去吧。”
程湛兮手搭在她肩膀,將她按回座椅裡,溫柔凝視她,道:“太遠了,我怕累著你。”
鬱清棠:“……”
楊莉不受控製地哆嗦了一下,把紅筆放下,摸了摸手臂冒出來的雞皮疙瘩。
程老師最近越來越明目張膽地秀恩愛了。
幸好她有老公,否則這辦公室是待不下去了。
程湛兮走到七班門口,靠門口的學生瞧見她,紛紛麵露笑容,程湛兮回以笑容,她站在門邊,屈指敲了敲教室門,和裡麵的地理老師打了聲招呼,溫聲道:“我來送份卷子。”
地理老師點點頭。
程湛兮托門邊的一位同學把數學試卷交給連雅冰,離開了。
教室裡頓時小聲騷動起來,數秒後才恢複安靜。
傍晚放學後,大家坐在位置上一邊等著發數學卷子,一邊激情八卦師長的戀情。
“為什麼是程老師來送數學卷子?程老師的業務範圍這麼寬嗎?”
“程老師和鬱老師在搞對象實錘了!”
“不一定吧,萬一程老師接了什麼滴滴代送?明天又送化學卷子了,她平時清閒得很。”
“哈哈哈哈哈代送可還行?”
“我可以下單嗎?我不要她代送什麼,過來讓我多看幾眼就行,程老師長得好好看嚶嚶嚶。”
“睡吧,夢裡啥都有。”
***
“嗯?鬱老師這周不回家嗎?”程湛兮見放學後鬱清棠仍然坐在辦公位不動,問道。
鬱清棠說:“約了明天家訪。”
程湛兮停下收拾的動作,問:“去誰家?”
鬱清棠答:“向天遊。”
“他住哪兒?”
“不遠,公交三站地,楓林綠都那邊。”
程湛兮租房的時候把附近的房源都大致了解了一下,隱約記得楓林綠都這個名字,她問:“彆墅區?”
鬱清棠:“嗯。”
程湛兮沒什麼意義地唔聲,倒不奇怪向天遊住在彆墅區,七班家境好的學生不在少數。
“你一個人去嗎?”
鬱清棠淡淡看了她一眼,那意思是:不然?
程湛兮明天的計劃是繼續出去寫生,她想了想,取消了原計劃,說:“我想和你一塊去,可以嗎?”她有點不放心。
鬱清棠是女老師,入職第一個學期,年輕漂亮,第一次家訪,對麵還是個男生,家裡更不知道什麼情況,出意外怎麼辦?
鬱清棠想回答不可以,但她和程湛兮有相同的顧慮,多一個人她便多一分安心,她無法斷然拒絕。
鬱清棠內心動搖,微微咬住下唇,問道:“你明天沒有事嗎?”
程湛兮果斷否認:“沒有。”
鬱清棠不著痕跡鬆了口氣,眉頭舒展:“那家訪完我請你吃午飯,地方隨你挑。”
程湛兮笑:“謝謝鬱老師。”
她把最後一個抽屜鎖上,問道:“鬱老師吃飯去嗎?”
鬱清棠道:“我點了外賣。”
程湛兮不糾纏道:“那我先回家了。”她晚上有個重要電話要接,還有一堆工作上的事,助理說她再不處理完就飛到泗城吊死在她家門口,誰都彆想活。
程湛兮:“……”怕了怕了。
鬱清棠:“好。”頓了頓,她提醒道,“程老師進屋後記得關門。”
程湛兮莞爾,道:“好的。”
於是這天她果然沒有在樓道裡敞開大門,鬱清棠出電梯看到2102緊閉的門,愣了好一會兒,方轉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晚上接近十二點,程湛兮給她發消息:【忙完了,去洗澡,晚安】
鬱清棠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暗了被觸屏點亮。
鬱清棠猶豫良久,把那句問她“在忙什麼”的話收回心底,打字道:【晚安】
程湛兮用大毛巾包著濕發出來,白色浴巾裹著的身體還在往下滴水,她顧不上,先解鎖手機瞧了眼,歎了口氣丟在一旁,插上吹風機給自己吹頭發,吹到半乾,再去換睡衣,登陸郵箱回複郵件,最後躺進被窩睡了過去。
家訪時間定在上午九點,八點一刻的時候兩人在電梯口碰麵。
程湛兮手裡拿了兩個頭盔。
鬱清棠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可能。
“……程老師。”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大平靜。
“嗯?”程湛兮笑著,遞給她一個頭盔,說,“試試看合不合適?”
鬱清棠指節不由自主蜷了蜷,遲疑地伸手來接。
頭盔外表是黑底白紋,線條流暢,碳纖維麵料,入手很輕,鬱清棠一隻手提著也不覺得很沉。
她沒有試戴,先問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你要騎機車去嗎?”
程湛兮點頭:“方便,而且周末很擠,不怕堵車。”
鬱清棠指尖觸碰著頭盔內部透氣柔軟的麵料,在程湛兮期待的目光下,慢慢抬起手,把頭盔戴在了自己頭上,擋風鏡被推上去,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程湛兮第一次發現她眼睛的形狀有點像鹿眼,瞳仁烏黑,清亮有神,睫毛長而濃密,沒畫眼線的眼尾溫潤地往下垂,左眼的淚痣增添了幾分清純無害。
程湛兮喉嚨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動。
鬱清棠許是不大適應,想從她那裡得到反饋,於是看著她眨動了一下眼睫,目光清澈見底,像孩童一樣純真無邪。
程湛兮沉默兩手托住她的頭盔,摘了下來。
鬱清棠:“怎麼了?”
程湛兮:“沒。”她說,“待會兒上車再戴。”
言罷她避開視線不再看她,靜靜地等著電梯上來。
每次鬱清棠用那種不諳世事的目光看她,她就覺得自己產生想吻她的念頭非常禽獸,而且更禽獸的是,她想做更多禽獸不如的事。比如說,把她弄哭,眼角泛紅不受控製地流出淚水,臉埋進她的頸窩裡,給她聽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叮——
電梯抵達21樓,向兩旁打開。
程湛兮清了清嗓子,表情正直地走進電梯。
鬱清棠抱著頭盔,低頭走了進去。
鬱清棠不常來地下車庫,白天的車庫也亮著燈,程湛兮的杜卡迪大魔鬼停在專門的車位,冰川白的車漆反射著地下車庫的光,車身看起來依然光亮如新。
程湛兮先把隱藏在車體內的腳蹬掰了出來,之後戴上頭盔,長腿一跨,行雲流水地坐在了車上,長腿輕鬆點地,把車從車位裡開了出來,停在鬱清棠麵前。
流線型車身運動感十足,程湛兮往前伏低的身體如同一隻狩獵的豹,頭盔的擋風鏡扣下,看不清她的眼神。
鬱清棠忽然緊張起來,聲音裡都帶著顫意:“現在就上去麼?”
程湛兮察覺她似乎有點害怕,看了眼車庫出口的光亮,從頭盔裡傳出來的聲音沉悶,透著低低的磁性溫柔:“在車庫出口的路邊等我也行。”
她想了想,說:“出口的地方有段上坡,你去外麵等我。”
鬱清棠喉嚨緊了緊,說:“好。”
她沿著出口的斜坡靠邊往外走,回頭看見程湛兮的身影停留在原地,想必是在等她,遂加快了腳步。
鬱清棠快走到出口時,忽然聽見身後一聲引擎轟鳴,從遠到近,幾乎是一瞬間的工夫,一道低伏在車上的身影伴隨著銀白色車身折射出的太陽光線,帶起一陣颶風掠過她的身旁。
鬱清棠的烏黑長發揚起又落下,站在出口,呆呆地看著不遠處耀眼的那個人。
……和她的車。
鬱清棠邁開停滯的步伐,走了過去。
程湛兮把擋風鏡推了上去,雙腳蹬地讓機車往後退,一直退到鬱清棠身前。
車身比較高,後座更高,鬱清棠扶著程湛兮的肩膀小心地坐了上去,手不知道往哪兒放,向後抓住坐墊下方。
程湛兮回頭看到,笑了聲,說:“你這樣容易飛出去。”
鬱清棠:“?”
話音剛落,程湛兮抓過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間,緊緊扣住,不讓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