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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之後 玄箋 16305 字 9個月前

這麼快?

程湛兮心下一驚,剛把餃子下鍋,忙把火關小,道了聲“來了”。

鬱清棠在門口調整好表情,輕輕地清了清嗓子,整理領口,站姿筆直,仿佛一個即將進入結婚典禮現場的新郎官。

麵前的大門被打開,程湛兮係著圍裙的身影映入眼簾,高挑的身材,膚白如雪,慵懶的長卷發,明亮清湛的眼,挺直的鼻梁,紅潤的薄唇,和小時候那個模糊的影子合為了一體。

鬱清棠勉強克製住唇角上翹的弧度,儘量語氣平靜道:“程老師。”

程湛兮莫名愣了下,方側身讓路,說:“請進。”

她一隻手撐在玄關台麵,彎腰從鞋櫃裡拿拖鞋,感覺一道視線始終在注視著她。

程湛兮動作微僵。

等她直起身,那道目光已經不見了。

“我先去煮餃子,鬱老師自便。”程湛兮看著她換好拖鞋,身上淺灰色的家居服和同色棉拖鞋搭配,像是她本來就住在這裡。

“程老師忙。”

程湛兮往廚房走,中途回頭望了一眼,發現鬱清棠跟第一次來她家似的,站在原地細細地打量,充滿了新奇和探究。

程湛兮:“……”

她現在有點慌。

什麼都涉獵一點的程湛兮想到了一個可能,頓時渾身發毛。

鬱清棠該不會是被誰魂穿了吧?

“鬱老師!”

鬱清棠的思緒被打斷,朝她淡淡投去目光,表示疑惑。

程湛兮咽了咽口水:“你你昨晚睡得怎麼樣?”

鬱清棠聲音聽不出情緒地道:“還好。”

是她近些年來睡得最好的一次,她已經不記得上一次睡得這麼香是什麼時候了。

程湛兮舒了口氣,說:“你玩兒吧。”

鬱清棠簡潔應:“好。”

程湛兮關上廚房門,油煙機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從廚房傳出來。

鬱清棠在客廳沙發坐下,伸指輕輕碰了碰茶幾花瓶裡的百合花瓣,指尖摸到濕潤晶瑩的水珠。

落地窗外,微白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暗淡的星,城市朦朦朧朧的,籠罩在一片輕紗似的薄霧裡。

叮叮當當,遙遠的地方似乎傳來自行車鈴聲,城市裡早起的人們為生計奔走。

學生們穿著各色校服,在道路上追逐打鬨,笑聲清亮,湧向學校。

城市充滿蓬勃的朝氣。

程湛兮端著兩碗水餃出來,便見鬱清棠規矩坐在沙發,兩手搭在膝蓋,側目望向落地窗的方向,側臉線條精致美好,透著幾分少見的柔軟神色。

程湛兮輕輕把碗放下,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才輕柔出聲道:“鬱老師,早餐好了。”

鬱清棠轉過來,向她點了點頭。

程湛兮用之前凍在冰箱裡的兩袋高湯煮了水餃,水餃亦是她自己包的,玉米豬肉餡,玉米清甜,豬肉鮮美,皮餡比例適中,嘗起來清淡爽口,不油不膩。

鬱清棠一手拿勺,一手執筷,不緊不慢地吃著程湛兮親手煮的餃子。

她小時候皮成那樣,長大了竟然會有一手好廚藝。

“鬱老師。”

對麵傳來一道聲音,鬱清棠隱去眼底笑意,淡淡抬眸:“怎麼了?”

程湛兮遲疑著問:“你這次回家……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大喜事?”

剛剛鬱清棠一邊吃餃子一邊笑!她親眼看到了!肯定不是她的錯覺!

鬱清棠用勺子攪了攪湯底,說:“算是吧。”

程湛兮腦補和她父母有關,她們倆現在的關係還沒親密到那程度,遂沒有追問。

但不妨礙程湛兮為她高興,她去倒了兩杯牛奶過來,舉杯慶祝。

杯口玻璃相撞,叮的一聲,碰出清脆的聲響。

“乾杯。”程湛兮說。

鬱清棠極淺地笑了笑,低頭抿了一口牛奶。

程湛兮眉開眼笑。

氣氛相當好地用完了早餐,鬱清棠主動道:“我去洗碗。”

程湛兮含笑望她:“好,你去。”

進過一次廚房的鬱清棠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洗碗機的位置,把碗筷勺子擺好,按下開關,洗碗機運作起來。

她轉身出來,剛好撞見倚在門口的程湛兮。

2102的裝修是按照鬱清棠喜好來的,她不喜下廚,所以廚房麵積沒有做得很大,她隻要再往前走兩步,就會撞進程湛兮懷裡,或者程湛兮主動,就能張開雙臂將她擁進懷裡。

兩人對視。

時機和感覺都對,程湛兮便主動向前一步,將鬱清棠圈進了自己懷中,雙臂溫柔地環住她。

女人溫暖的體溫包圍過來。

鬱清棠輕微一顫,血液從心臟流往四肢百骸。太陽從地平線升起來,長年累月結起來的厚厚蠶蛹一層一層地打開,陽光毫無阻隔地照了進去,冰川解凍,隆冬回暖,丟失的被找回,缺失的又填滿,飄浮在海麵的人抓到了她的木板。

最開始的那塊木板。

隔了二十年的時光。

鬱清棠指節曲起,抓緊程湛兮後背的衣料,用力地回應了這個擁抱。

程湛兮受寵若驚,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緊,鬱清棠回抱她的力度更大。

這讓程湛兮受到了鼓舞,她一隻手仍撫在鬱清棠後背,另一隻手則移到她白嫩的耳朵,指腹反複在那塊摩.挲,她想稍稍拉開些距離,好方便看到鬱清棠的表情,或許……她喉嚨滑動,可以有機會吻她。

於是她輕輕推了下鬱清棠的肩,沒推動。

程湛兮:“……”

程湛兮很快察覺到了現在的姿勢並不是那麼美好。

她仿佛一根電線杆子,隻能直挺挺地站著,不能彎腰不能動,而鬱清棠則緊緊地抱住她,也像抱著一根電線杆子,不讓她動。

程湛兮:“……鬱老師。”

鬱清棠臉埋在她的頸窩裡,似乎沒有聽見。

程湛兮在心裡無聲歎了口氣,提高聲音道:“鬱清棠。”

在她的視角看到鬱清棠烏黑的後腦勺動了動,像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

“鬱清棠。”她心臟軟了軟,又喊了一聲。

鬱清棠從她懷裡直起了身,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靜,兩顆瞳仁像在清水裡浸過,又黑又亮,清澈純真。

程湛兮一看到她這雙眼睛就不知道要想什麼了,彆問問就是禽獸。

程湛兮不動聲色吸了口氣,放開她,鬱清棠也鬆開抓著她衣服的手,後背平整的衣服都給她弄皺了。

程湛兮轉身出廚房時她瞧見,行動快過思考,手伸上去撫了撫。

程湛兮反應激烈,差點兒跳起來。

她一個人在家裡,睡衣裡中空,她又怕熱,所以隻是薄薄的一件。程湛兮正值雨季,她覬覦已久的心上人鬱清棠突然來這麼一下,刺激可想而知。

鬱清棠茫然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是有靜電嗎?”鬱清棠抬起頭,想到了一種可能,語氣認真地問。

腿軟的程湛兮找到沙發坐下,一本正經地說:“嗯,我不小心被電了一下。”

此電非彼電,沒毛病。

鬱清棠自責道:“不好意思。”

程湛兮笑:“沒事。”

鬱清棠說:“我回去換衣服了,待會在電梯口碰麵?”

程湛兮起身:“我送你。”

鬱清棠點頭。

程湛兮看著鬱清棠走進對麵,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汗涔涔的,黏膩不舒服。她去衝了個澡,怕鬱清棠聞出味兒來,沒敢自給自足。

也不知道鬱清棠的鼻子是怎麼長的,一般不都是五感有缺陷的人會導致某方麵特彆出色麼?嗯,鬱清棠是臉盲,借助嗅覺認人所以鼻子特彆好,那她的視力又是怎麼回事?好像聽覺障礙的人視力會特彆好,但她聽覺也沒問題,或許天賦異稟吧……

程湛兮邊洗澡邊發散思維,想過就忘。

出來穿好衣服,剛好六點半差幾分。

六點半,準時出門。

電梯下行,鬱清棠悄悄從光可鑒人的轎壁裡觀察自己的狀態,精神飽滿,半點萎靡不振的樣子都沒有。

鬱清棠眸心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昨晚要是失眠就好了。

她在電梯裡打瞌睡,程湛兮就會繞到她正麵抱她。

鬱清棠輕輕咬住下唇,幾度張了張嘴,手抬到半空又落下。

她下定決心,嘴微微張大,即將形成一個哈欠。

叮——

1樓到了。

鬱清棠定定地瞧著顯示屏的數字,眼神異常冰冷。

“鬱老師?”程湛兮將兜裡拿出一半的紙巾塞了回去,喊道。

她以為鬱清棠要打噴嚏,結果一直沒有。

“沒事。”鬱清棠收回視線,神情淡漠道,“我們走吧。”

她率先走出電梯。

前台鹹魚小姐姐瞧見並肩走來的兩人,笑容甜美道:“鬱小姐,程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兩人異口同聲,慵懶和清冷的聲線交織在一起,分外和諧。

鹹魚小姐姐的下巴掉了下來。

程湛兮意外地看了鬱清棠一眼。

鹹魚小姐姐抬手將自己的下巴合上,目送二人消失在玻璃門後,呆了好一會兒。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她表情恍惚地拿出手機,下意識地摸魚。

愛情的力量大不大她不知道,反正她一天不摸魚就會死。

道路兩旁的梧桐樹葉子片片揚起,打著旋兒地飄落。

南方不像北方,冬季落葉凋敝,萬物蕭條,泗城的冬季葉子不會一夜之間全部凋落,它們從秋落到冬,像一隻隻金色的蝴蝶在陽光下日複一日地起舞。

鬱清棠今日依舊是黑色風衣,收腰設計,身材纖細苗條,兩隻手抄進衣兜裡,衣領翻折,露出雪白柔美的一段頸項,下頷線條精致。

程湛兮眨了眨眼睛。

不低著頭了?

程湛兮笑笑,在心裡感謝鬱清棠遇到的那件大喜事。

鬱清棠眼睛目不斜視,實際心不在焉,她猶豫要不要把手拿出來。

隻是把手拿出來,比裝困容易多了,但她最近都沒和程湛兮牽手,顯得有些刻意。

“鬱老師!”

鬱清棠隻聽見程湛兮的聲音,接著整個身體被她往旁邊一帶,斜著跌進她懷裡。

鬱清棠的臉險險和一棵樹擦過。

“注意看路。”程湛兮在她耳旁溫柔提醒。

鬱清棠扶著她的手站穩了,低聲道謝,再重新出發,她的手就自然地垂在了身側,過了幾秒,如願以償地被程湛兮牽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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