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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之後 玄箋 23604 字 5個月前

幾個刺兒頭都沒遲到,早讀鈴響起來,鬱清棠看著楊莉進了班上,說:“走吧,回辦公室。”

程湛兮撈起她的手,揣進自己的大衣口袋,兩個人偷偷地在裡邊手指纏著手指,蜜意滋生,誰也瞧不見。

第一節課早讀下課,楊莉從七班回來,日常誇獎程湛兮的衣品,從大衣誇到褲子,又是及膝長靴,最後瞧見她身前掛著的吊墜,說:“程老師,你這個是什麼單品?亮閃閃的,和毛衣好搭。”

鬱清棠筆尖一頓,抬起眼簾望過去,神色意味不明。

程湛兮說:“一個銀哨子。”她示範吹了一下,“聲音好聽嗎?”

“好聽。”楊莉露出感興趣的眼神,說,“還挺彆致的,在哪兒買的?有鏈接發我一個?”

她伸手來碰,程湛兮往辦公椅裡一坐,自然避開,她笑容甜蜜道:

“是鬱老師送我的生日禮物,我也不知道在哪兒買的。”

楊莉好歹活了四十年了,當即識趣不追問,還捧了一句道:“怪不得這麼襯你,原來是鬱老師買的。”她朝鬱清棠看過去一眼,鬱清棠平靜和她對視,點了點頭。

明明沒什麼,楊莉卻生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仿佛聞見了狗糧的芬芳。

楊莉趕緊以一句“鬱老師眼光真好”結束這話題,回到辦公位,免得把自己噎死。

程湛兮待她回到座位,悠悠讚同道:“我也覺得。”

鬱老師臉快埋進教案裡。

葛靜從楊莉那裡得知,特意過來問了一嘴銀哨子,程湛兮再次不厭其煩地給她示範,問道:“聲音好聽嗎?”

葛靜眉開眼笑:“好聽。”不僅好聽,還好吃,cp真香。

程湛兮說:“鬱老師送給我的。你看它不僅可以戴,還可以吹,我平時上體育課很實用。”

葛靜羨慕並高興:“鬱老師真用心。”

程湛兮握著銀哨,道:“我也覺得。”

鬱老師耳根通紅。

辦公室裡開了空調,不冷。程湛兮把大衣搭在椅背上,僅著裡麵的黑色羊絨衫,純銀哨子隨著她在辦公室走來走去的動作,反射出銀色的金屬光澤,很是吸引眼球。女老師們看出她的小女生心思,都很捧場地笑問上一嘴,程湛兮就一遍一遍地示範解釋。

聲音好聽嗎?鬱老師送的。好看又實用。

一整個上午,程湛兮嘴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

某位女老師進門,程湛兮在她麵前走了一圈。

女老師:“?”

程湛兮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

後麵有位女老師搶先笑道:“看到程老師戴的吊墜了嗎?鬱老師送的,它不僅是個墜子,還是個哨子,吹起來聲音很好聽。而且程老師上體育課用得到,真的是好看又實用,以後大家送禮物的時候都要學習鬱老師。”

大家:“哈哈哈哈哈哈。”

程湛兮也不好意思地笑,握住身前的銀哨。

至於鬱清棠,早在女老師進來的時候,就趁機拉開辦公室門出去了。

高一七班。

班主任的臉突然出現在後門的玻璃外。

七班同學們:“!!!”

過了一會兒,鬱清棠走了。

課間,魂飛魄散又魂魄聚攏的同學們拍著心口:“嚇死我了,鬱老師今天怎麼了?一上午來了多少回了,有人統計過嗎?”

旁邊一個同學發言:“粗略估計,起碼有五次了。”

有人舉手:“我算過,剛剛是第七次!”

李嵐看向後排的向天遊,今天的向天遊格外乖巧,上課沒睡覺不說,還疑似在做筆記。應該不是他的問題。

班主任忽然頻繁出現為哪般?是人性的缺失還是道德的淪喪?

七班同學集體瑟瑟發抖:媽媽我好怕。

終於熬到了上午結束,放學鈴打響,辦公室裡鬱清棠看著程湛兮穿上大衣,上前替她將扣子扣上了,她快得哨子PTSD了,一見就渾身不自在。程湛兮低頭看著她專注的神情,眸中柔情似水。

葛靜靜悄悄地讓自己消失,不打擾這對璧人。

鬱清棠替她扣好扣子,程湛兮順勢捉過她的雙手,握在自己身前,撫著她光滑細膩的手背,問道:“鬱老師中午想吃什麼?”

鬱清棠想了想,說:“校門口吃?”

程湛兮意外地挑了挑眉,她竟然沒說“都行”?

程湛兮喜出望外,道:“好,我們就去校門口吃。”

她哪裡知道鬱清棠想的是:食堂那麼多人,教師用餐區肯定會碰到其他老師,程湛兮的好人緣可不僅僅在這一個辦公室,萬一她再把哨子亮出來,這般那般和其他老師一通說,鬱清棠隻能就地挖條地縫鑽進去。

總之校外比較安全。

開開心心吃了午飯,開開心心一塊回家,程湛兮哼了一路的歌。

鬱清棠被感染得心情也很好,說話語氣都輕鬆不少:“你那麼喜歡那個哨子?”

程湛兮想也不想道:“喜歡哨子,更喜歡你。”

鬱清棠忽然停了下來,程湛兮和她的手牽在一起,往前的步伐阻住,回頭看她:“怎麼了?”

鬱清棠臉上出現了一種非常茫然的神情。

她說:“我不知道。”

有一種過電的感覺流過她的心臟,柔軟悸動,又帶著一點酥酥.麻麻,這電流由心臟蔓延到全身,讓她連腿都有點使不上力。

鬱清棠說:“我歇一會兒。”

程湛兮耐心地等著她。

鬱清棠看著她,沒說話,但另一隻沒牽著的手抬了起來。

程湛兮會意地抱住了她。

溫暖的體溫包圍過來,鬱清棠的手第一次放在了她的後腦上,這更像是一個具有主動意味的戀人間的擁抱,而不是小孩子似的親密。

鬱清棠在程湛兮的耳邊發出了一聲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滿足的歎息。

程湛兮抱著她的雙臂收緊。

中午依舊在程湛兮家午睡,鬱清棠抱著枕頭過來,熟門熟路地去她的沙發,程湛兮卻拉起她的手帶她到了書房。這套房子不算公攤麵積130平,三室空間很寬裕,書房不小,程湛兮一般待在畫室,使用率不高,空出的地方放了一張單人床,鋪好了整潔鬆軟的被褥。

鬱清棠:“……”

再這樣下去,她離住進程湛兮家真的不遠了。

鬱清棠躺在單人床上,身上蓋著有陽光味道的被子,一直拉到肩膀。

程湛兮站在門口,手邊是燈的開關。

“午安。”鬱清棠從被子上方露出一張臉,臉龐小巧精致。

“午安。”程湛兮朝她笑了下,關了書房的燈,輕輕帶上了房門。

鬱清棠閉著眼睛,聽到書房外的腳步聲,再是臥室門關上的聲音,舒眉展眼,放鬆地睡了過去。

床比沙發舒適得多,鼻翼的味道清新好聞,鬱清棠聽到鬨鐘響起的聲音,抬手按掉,睜眼一片黑暗,身下觸感柔軟,被子裡是那樣暖和,讓她不想離開被窩。

對南方人來說,冬天的被窩是最難割舍的。

鬱清棠往裡麵窩了窩,把小半張臉也藏了進去,再次合上了眼睛。她不怕睡過頭,程湛兮一定會來叫醒她。

叩叩叩——

果不其然,過了幾分鐘,耳旁便傳來敲門聲。

“鬱老師,你醒了嗎?”

“醒了。”鬱清棠的聲音甕聲甕氣的,似乎隔了一層被子。

程湛兮笑起來:“我可以進去嗎?”

“請進。”

程湛兮推門進來,鬱清棠還像個蠶寶寶一樣窩在裡麵,烏黑的長發貼在雪白頸窩裡,襯著淡藍色的睡衣,溫暖柔和。

程湛兮坐到床沿,指尖掠過她額頭的發絲,將長發彆到耳後,溫柔道:“不想起?”

鬱清棠小聲地“嗯”了句,睫毛長長,眼睛像小鹿,無意識地釋放著可憐又無辜的氣息。

程湛兮抬腕看手表:“那我們再賴兩分鐘床?還有時間。”

鬱清棠立刻閉眼,倒頭就睡。

程湛兮忍俊不禁,怕驚醒她,指尖隔空撫摸她的眉眼。

兩分五十九秒,程湛兮俯身靠近她耳邊,輕輕地喚她:“鬱清棠。”

鬱清棠氣息均勻。

“鬱棠棠?”

鬱清棠睫毛動了一下,眉頭微緊,好似在和困意作鬥爭。

程湛兮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眸光溫軟,她站了起來,先去到客廳,把大門打開,再回到書房,把鬱清棠從單人床上抱了起來,一直走到2101門口,才提高聲音喊醒她。

鬱清棠被她抱起來的時候醒了一次,認清是她以後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現下依舊迷迷瞪瞪的。

“按一下密碼。”

鬱清棠伸手去夠密碼鎖,程湛兮彆開眼不看。

滴——

指示燈亮,大門打開。

程湛兮把她放在玄關門口,輕聲叮囑道:“乖,去換衣服。不要穿風衣了,最近天冷,穿件厚的。”

鬱清棠伸出雙手,程湛兮抱了抱她。

“去吧,我在這等你。”

一股衝動驅使著她,情感暫時蓋過理智,鬱清棠脫口道:“進來等吧。”之後她眼底閃過懊惱等複雜神色,抿了抿薄唇,方聲線較低地補充,“如果你不介意沒有拖鞋的話。”

“當然不!”程湛兮立刻道。

她努力克製住自己,才沒有直接跳進去,而是一步一步地沉穩走進玄關。

鬱清棠讓開路。

程湛兮進了客廳,趕在鬱清棠開口客套前,她說:“不用倒水了,我自己待著就行,再耽誤就要遲到了。”

鬱清棠向她點點頭,走進了臥室。

程湛兮就在客廳活動,但她沒坐下,而是一步一步丈量走過這間和她的房子布局一樣的客廳。從外麵看很空,她是知道的,走進來發現更空,幾乎沒有細節證明這是個有人生活的客廳。

程湛兮目光環視雪白牆壁,忽然微微一凝。

她走上前去,盯著一枚嵌在牆裡的長釘看。一般釘在客廳牆壁的釘子都是用來掛畫的,程湛兮沿著釘子的周圍尋找,發現了一道和正常牆體顏色不一樣的筆直印痕,基本可以確定這裡之前掛了幅畫,而且畫框應該很沉,否則這麼新的房子壓不出這樣的痕印。

她掛了什麼畫?那幅畫現在又到哪裡去了?為什麼釘子不取下來?

鬱清棠從臥室出來,程湛兮端坐在沙發上,雙手規矩放在膝蓋。

鬱清棠換了件深灰色的大衣,衣服厚實,襯得她整個人越發嬌小,明明她隻比自己矮了幾厘米。程湛兮總有一種想把她抱進懷裡藏起來的衝動,和情.欲無關,隻是一種源於內心的獨占欲。

鬱清棠看著她眸色深暗的眼睛,說:“走嗎?”

程湛兮站起來,說:“走。”

出門前,程湛兮回頭看了一眼那枚長釘,故作不經意問道:“鬱老師客廳之前是有幅畫嗎?”

鬱清棠握著門把的動作一頓,說:“是。”

“怎麼取下來了?”

“我把它掛到臥室去了。”

“你很喜歡那幅畫嗎?”

“嗯。”鬱清棠關上了大門。

程湛兮笑笑,不再接話。

她心裡同時打翻了十七八缸醋,鬱清棠不是說對畫一般般嗎?是哪個畫家,他/她何德何能能進鬱清棠的臥室,自己的畫還沒進去呢!白送她都不要!這個畫家最好還活著,有空她親自去見一下,到底是何方神聖!

程湛兮轉過臉,鬱清棠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往下撇。

鬱清棠拉拉她的袖子。

程湛兮深吸一口氣,回過頭來,神色如常道:“怎麼了?”

“電梯到了。”

程湛兮牽起鬱清棠的手走進去,自然探入她的指縫,和她十指相扣。

她站在下行的電梯裡,微笑看著不斷跳動的數字,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不生氣,不生氣,一幅畫而已。

叮——

電梯下行到一樓,兩人走了出來,程湛兮麵色繃緊。

怎麼辦?還是好氣!

一樓值班前台小姐姐嚇了一跳。

怎麼今天兩個人反過來了?

她連招呼都忘記打,鬱清棠主動向她點了點頭,她才說:“兩位下午好。”

程湛兮點點頭。

鬱清棠再遲鈍也發現程湛兮情緒不對了,她邊走路邊看她,程湛兮就一直低頭看著地麵,像生氣,又像是委屈。

“你怎麼了?”她主動停下來,問道。

程湛兮抬起一雙眼圈微紅的眼睛,聲音的委屈意味更濃:“你臥室裡到底掛的誰的畫?”

鬱清棠有種自己不說她可能要哭出來的預感,對於一個聽到恐怖片名字都能嚇哭的女人來說,不要挑戰她的眼淚閾值才是正確的選擇。

鬱清棠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說:“你的。”

程湛兮睜大眼睛不敢相信。

鬱清棠重複:“你的畫,《暴風雪》。”

程湛兮的眼淚還是掉了出來,輕微哽咽道:“你怎麼不早說?害我生那麼久的氣……”

鬱清棠心說我怎麼知道你會為這種事情生氣?

但她沒有開口,隻是用手幫程湛兮把眼淚擦掉了,心中柔情更甚:“我錯了,彆哭了,妝都要花了。”

程湛兮哭哭啼啼地說:“我化的防水妝。”

這句話一出來,兩個人都笑了。

程湛兮也不好再哭,還有點遲來的窘迫,耳根發紅。

鬱清棠摸了摸她軟軟的耳朵。

收拾了情緒,兩人再一起出發。

原來她的《暴風雪》是被鬱清棠拍下了,程湛兮越來越有種緣分天注定的感覺,再多的巧合,隻要放在鬱清棠身上,她都可以接受,這就是月老死死綁在她們身上的紅線。

她為什麼要把《暴風雪》收進臥室?是想睡覺也看著,還是單純不想讓自己看見?

小烏龍過後,程湛兮開始思考這件事情。

***

下午第二節,七班體育課。

程湛兮提早到了操場,那班孩子們也是十分積極,剛打預備鈴,人數差不多到齊了,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地聊天,還有女生把程湛兮圍在中間,嘰嘰喳喳,聊八卦。程湛兮年紀輕,心態更輕,和她們聊天都沒什麼代溝。

上課鈴響,程湛兮執起哨子。

“嘟——!”

方才還懶懶散散的學生聽到哨聲,集合列隊,腰背挺直。

程湛兮用的是學校統一下發的哨子,鬱清棠送的銀哨那麼寶貴,怎麼能隨便吹。

同時她把鬱清棠送的哨子掛在脖子上,和上午一樣,大衣未扣,銀哨貼著裡邊的黑色毛衣,很是顯眼。

她上了半節體育課,在同學們麵前抬頭挺胸地走過十幾遍,愣是沒有一個人發現她身上的玄機。

程老師很失望。

程湛兮專門挑了個麵對學生的角度,拿起領口掛著的銀哨,吹了一下。

“嘟——!”

聲音更亮,更清脆。

童菲菲聞聲看過來了,她的嘴巴動了。

程湛兮飽含期待地看著她。

童菲菲果然沒有辜負程湛兮的期待,哇了聲,說:“程老師,你胸前掛著的原來也是哨子啊。”

程湛兮把哨子亮出來給所有人看:“好看嗎?”

大家都很喜愛她,紛紛星星眼捧場:“好看——”

“好聽嗎?”

“好聽——”

程湛兮微微一笑,說:“鬱老師送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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