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女士您好, 您定製的鑽戒已經完工了,您什麼時候有空過來取一下?”電話裡的甜美女聲字字入耳。
程湛兮抑製不住喜悅,脫口道:“今天。”
對麵工作人員道:“好的,我這邊幫您登記一下, 今天下午是吧?”
上午已經過完了, 白天還剩下一個下午, 這個下午程湛兮的安排是帶鬱清棠去畫廊轉轉, 然後把她當人形掛件, 帶出去和一個收藏家見麵。
她下午沒空。
高興得昏了頭了。
程湛兮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改口道:“明天吧,我明天去拿。”
工作人員聲音沒有變化, 依舊甜美專業:“好的程女士,那我為您登記到明天。”
那邊傳來敲鍵盤的聲音, 噠噠噠噠。
女聲又道:“程女士你好, 已經為您登記好了,最晚不超過下午五點,您明天什麼時候到店都可以。”
程湛兮忽然道:“等等。”
工作人員道:“在的,您說。”
程湛兮手指摳著走廊的牆壁,抿了抿唇,道:“還是今天取吧。”
工作人員窒了一下, 反複確認道:“您確定今天下午取是嗎?”
程湛兮握緊手機, 說:“是的,五點前我會過去。”
鍵盤聲噠噠噠噠。
工作人員說:“好了程女士,今天下午。”
程湛兮:“嗯。”
工作人員等了一會兒, 沒等到朝令夕改程女士的再一次猶豫, 當即祝福了她一番,掛斷了電話。
程湛兮在走廊裡冷靜片刻, 拍了拍自己的臉,回到了包廂。
菜已經上齊了,桌麵的碗筷整整齊齊,同事們袖手坐著,個個坐姿挺直。
開會也沒見他們這麼正經過。
程湛兮在鬱清棠拉開的椅子裡就座,笑道:“怎麼不動筷子,等我嗎?”
曉雪挨過來和她講悄悄話:“鬱小姐表情太冷漠了,他們都不敢。”
“是嗎?”程湛兮說著,手搭過去摟了一下鬱清棠的肩,鬱清棠和她對視了一眼,立刻笑了。
全體員工瞪大眼睛。
剛剛程老師是變了個魔術嗎?
程湛兮說:“吃飯。”
席上的播放鍵被按下,大家都拿起了筷子,伸向豐盛精美的飯菜。
程湛兮的手滑下去,從摟肩變成摟著女人的腰,有桌布遮擋,除了離得特彆近的那位員工,其他人都看不到。
鬱清棠目光也往下滑了下,小聲道:“吃飯呢。”
程湛兮回以同樣的音量,語氣軟軟地撒嬌:“我十分鐘沒見到你了,讓我抱一抱。”
曉雪:“……”
鬱清棠旁邊的員工8:“……”
收手吧程老師,彆騷了,孩子都要被狗糧撐死了。
程湛兮就保持這種膩膩歪歪的姿勢,給鬱清棠布菜,為了不讓自己的手離開鬱清棠的腰,她寧願不斷重複“放下筷子——轉動轉盤——拿起筷子——夾菜”的過程,也不願意左右手雙管齊下。
鬱清棠覺得她這樣太累,所以騰出手給她轉玻璃轉盤。
一個人轉轉盤,一個人夾菜,配合默契。
她們眼睛裡也隻有彼此,笑起來都是星星。
在座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筷子,打了個飽嗝:“嗝。”
把狗糧灑遍天下的程湛兮用完飯後帶鬱清棠去公司午休,她工作室彈丸之地,不像裡的總裁那樣有專門的休息室,主要還是因為不常來工作室的原因,像現在這樣被曉雪逮來工作是極其少見的情況,懶得折騰。
裡麵隻有張折疊的單人床,以備不時之需。
程湛兮一般睡沙發,連單人床都不用。
鬱清棠來了,她把單人床和沙發拚在一塊,有高低落差,但四舍五入也是一張床了。
鬱清棠躺沙發裡,程湛兮睡單人床,蓋同一張毯子,手牽著手午睡。
曉雪中午有事找程湛兮,敲門進來,看到程湛兮從單人床坐起來,一隻手還緊緊牽著女朋友不放,頓時升起一股罪惡感。
她天天把程湛兮揪出門工作,瞧瞧都把人家神仙眷侶逼成什麼樣了。
曉雪長話短說,三下五除二把事情弄完,讓辦公室重回清靜。
程湛兮讓鬱清棠枕著她的胳膊,和她接了幾分鐘的濕吻,額頭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放她躺進沙發,自己閉眼入睡。
中午一點半,離上班還有半個小時。
開了空調的大辦公室裡,沒回家的趴在桌子上、躺在椅子裡枕著U型枕、被子裹住全身窩在折疊床的,睡得五花八門。
員工3揉了揉自己睡得快落枕的後頸,迷迷糊糊地抬起了頭,眼前朦朦朧朧的走過一道人影,無聲無息。
員工3張嘴就要叫,那道人影忙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辦公室昏暗的光線裡,員工3在千鈞一發之際看清了程湛兮自帶柔光的臉,捂住了自己張開的嘴。
程湛兮放下手指,悄悄出去了。
她出門拿戒指。
本來是打算下午編個理由單獨出門,但程湛兮實在等不及了,她驅車前往門店,報了自己的名字,驗過身份信息,對方雙手將一個包好的小盒子遞了過來:“程女士,您的鑽戒。”
程湛兮接過,打開瞧了瞧,道:“謝謝。”
非常冷靜,非常禮貌,且克製。
轉身出了店門,她沒忍住蹦了一步,然後繼續冷靜理智地乘電梯去到停車場,坐進駕駛座,拿著鑽戒整整笑了五分鐘。
開車回工作室,一邊看一邊笑,等紅燈的時候用牙齒咬住掌根邊緣,眼睛彎成了月牙。
她把鑽戒的包裝袋扔了,盒子思來想去,藏進了後備箱的墊子下麵,旁邊堆滿了障礙物。
程湛兮拍了拍手,關上後備箱,上樓。
洗手洗臉,調整表情,從外麵踏進了辦公室。
鬱清棠還沒醒,窩在寬敞的沙發裡,顯得軟軟小小的一隻,她怕冷,毯子蓋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小節細白柔軟的指尖。
程湛兮俯身下去,吻醒了她的睡美人。
睡美人腦子暈乎乎的,身體很自覺地迎合她,甚至迎合得有些過度。也不知道往基因裡胡亂刻了什麼,忘記了這是在辦公室,還以為在家裡呢。
兩人親著摟著抱著衣服就不對勁了。
但程湛兮沒忘記她們在哪,喘.i息推開貼上來的身體,扶住她的雙肩,溫柔道:“起床了寶貝。”
鬱清棠退而求其次把腦袋枕在了女人肩膀,賴著不起。
“要出門了,睜開眼睛。”程湛兮柔聲道。
她越溫柔,哄得鬱清棠越昏昏欲睡。
“那你再睡會兒,我一個人出去了?”程湛兮作勢起身。
鬱清棠攥住她的衣角,望向她的一雙眼睛立刻清亮有神,道:“我醒了!”她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淚水,說,“我們去哪兒?”
程湛兮用濕巾給她擦了擦臉,補了唇妝,牽著她的手站起來。
“我中午有點事,出了趟門。”程湛兮在出辦公室門前,和她交代道。
“嗯。”
雖然鬱清棠中途未必醒過,但程湛兮有必要告訴她,戀人間的小嫌隙很多時候都是自認無關緊要的事造成的,多一句嘴,可以給彼此之間少埋一顆雷,何樂而不為?
頤青畫廊就在附近,程湛兮沒開車,兩人步行過去。
頤青畫廊主打的是現代藝術,所以招牌和字體都設計感十足,鬱清棠先前不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認識了程湛兮父母才知道,是他們倆名字的結合。程湛兮的家人很愛她,程湛兮也很愛她的家人,這種親情之愛無時無刻不在體現出來。
在這樣充滿愛.的家庭裡長大,很難有陰霾。
鬱清棠走在頤青畫廊裡,走廊兩邊的雪白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油畫,氛圍安靜。她突然不著邊際地想:如果是她和程湛兮的孩子,將來也要開一家畫廊之類的,會怎麼取名字?湛棠?程鬱?
鬱清棠的臉慢慢紅了起來。
她是不是想得太遠了?
程湛兮遇到一個同為畫家的朋友,過來看自己的展覽情況的,她和對方遠遠地點頭致了一下意,想帶鬱清棠過去打招呼,遂偏頭看了她一眼。
程湛兮:“???”
程湛兮道:“棠棠。”
鬱清棠回神:“嗯?”
程湛兮問道:“你很熱嗎?”
鬱清棠說:“沒有啊。”
程湛兮麵色擔憂道:“可你的臉很紅。”
鬱清棠大臊,躲都沒地方躲。
身後的曉雪低著頭忍笑。
程湛兮:“曉雪。”
曉雪上前一步:“程老師。”
程湛兮對著前方抬了抬下巴,吩咐道:“你去和吳老師說一聲,我晚點過去找她。”
曉雪道:“好的。”
她往前走了。
程湛兮帶鬱清棠去了清淨無人的地方,摸了摸她滾燙的臉頰,調笑道:“又想什麼了?嗯?”
鬱清棠紅著臉不肯說。
“是不是和我有關?”
鬱清棠輕輕點頭。
程湛兮溫和道:“那我能和你商量件事兒嗎?”
鬱清棠抬眸。
程湛兮道:“有外人在的時候不要想,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再想,你想怎麼想就怎麼想,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鬱清棠眨了眨眼。
做?做什麼?
和她生個孩子嗎?
程湛兮把她的眼神解讀為疑惑,明明白白道:“讓彆人看見你這樣,我會吃醋。”
鬱清棠點了點頭。
程湛兮探手摸向她的臉,待熱度降得差不多時,帶她去見了吳莫晗。
“大畫家,吳莫晗。”程湛兮鄭重介紹道。
吳莫晗連連擺手,笑道:“你是在羞辱我嗎?”
吳莫晗穿一條深色的長裙,長相沒有很出挑,但是氣質很藝術家,長發蓬鬆,有一雙比她的歲數年輕很多的眼睛。她看上去起碼有……四十多歲了。
鬱清棠在心裡估計。
不是每一個畫家都像程湛兮這樣年輕有為,鬱清棠唇角微微上翹,與有榮焉。
程湛兮再介紹身邊的女人:“鬱清棠,我女朋友。”
鬱清棠禮貌道:“你好。”
吳莫晗點頭,親切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