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嫂很清楚, 就她閨女給老王家生的這一兒一女,讓一脈單傳的老王家得以兒女雙全,隻要她閨女不自己作, 老王家母子倆是不會虧待了她的。
但是周大嫂顯然想得太美好了, 才這麼說就聽她女兒嗤了聲。
“你啥意思?”周大嫂看她這樣,就是一噎,忍著脾氣道。
“我的事娘你就彆管了, 反正我會把我自己的日子過好的, 絕對不會比彆人差。”周雪梨說道。
“你現在這日子,誰能過得比你好?”周大嫂就道。
她這女兒真真是嫁到福窩裡去了,哪裡還有不好的地方?周大嫂看著女兒這樣, 咋覺得自己這女兒像足她那個一輩子都不消停的四姑子呢?
“雪梨,你聽娘的, 好好跟海川過日子,海川待你不差, 親家母那邊也好相處,這樣的門戶彆說城裡,便是在鄉下地方一百家都找不出一家來,你彆整幺蛾子知道不?”
對周四姑周大嫂是想斷了關係的, 但這到底是自己親閨女, 周大嫂隻能勸著來了。
“等我坐完月子我就要回去上班了, 到時候忙得很, 可沒跟捅幺蛾子, 娘你就不要瞎想些有的沒的了!”周雪梨下巴一抬, 得意地說道。
還不知女兒跟她婆婆交易的周大嫂真愣住了:“你說啥?”
“娘你以為我樂意生這個閨女麼,生完前邊那個我就不想生了,還是王海川動了手腳,不然這個孩子都不會有。”周雪梨哼了聲。
王海川那混賬男人用剪刀剪破了套子,直接弄了個大窟窿,戴著簡直跟沒戴沒差彆,她起初都不知道,後來被搞大了肚子,這才去看那洗洗繼續用的套子,也才看到了那窟窿!
但是懷都懷上了,她還能咋地?
可人算不如天算,計劃生育下來了,那她還留著乾啥!
隻不過王老太舍得用工作換,如此她才勉強答應把這個閨女生下來。
周大嫂聽完前因後果簡直都要被這個閨女給驚呆了。
“這可是你的孩子,都那麼大月份了,你竟然還想打掉不生?還拿這個威脅你婆婆要她的工作?”周大嫂愣愣看著自己這長得她都快不認識的閨女。
“娘,你彆說得這麼難聽。”周雪梨沒好氣道。
“你都做得出來,還怕我說得難聽?”周大嫂那臉迅速就是一沉。
“啥叫我做得出來,我那是響應國家號召,再說也是她自己說隻要我把孩子生下來,她就把工作讓給我的,我可沒逼她!”周雪梨說得理直氣壯。
周大嫂簡直要被氣得心肝疼了。
“你這月子坐完了,你就馬上給我滾回去,以後沒事少回娘家,你娘家丟不起這個人!”周大嫂說完這話就轉身出去了。
周雪梨坐月子期間,林思思還遇上過周大嫂,跟她說道:“上次答應過雪梨,大嫂你待會去豬場那邊,給抓兩隻雞回去給她坐月子,我跟鬆柏說了的。”
“家裡雞那麼多呢,用不上,留著賣就行。”周大嫂連忙說道。
林思思笑了笑,轉問起孩子的事。
周大嫂現在對林思思印象是真的好,尤其是有她自己親閨女這個出嫁了的比,那更是顯得一個天一個地。
娶媳婦就得娶老六家的這樣,看看老六家的對老六還有對自己婆婆的態度,把一家子照顧得多好?
哪怕周大嫂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她婆婆在她這邊住的時候,吃的用的啥都不如在這個弟妹那邊。
過去住的這三年多裡,她婆婆整個人看著都年輕了不少,而且看著也輕健了許多,以前住在大房的時候,那可真沒有這份活力勁。
就她現在所知道的,孩子都不用她婆婆幫忙帶,成天就拎著個新的收音機,去跟一群老太太耍牌吃鹹水花生。
聽說那鹹水花生還是她這弟妹給專門做的。
周大嫂承認自己做不到這樣。
而且自己也是當婆婆的人了,她也不敢奢望能娶到老六家的這樣的兒媳婦,可要是自己兩個兒子娶的媳婦都跟她女兒這樣的,那她真的是要嘔死了。
這娶的哪裡是媳婦,這分明是祖宗。
聊了幾句,周大嫂一再強調不用送雞過去,家裡真有,林思思也就笑著點頭了。
畢竟她也不是多誠心要給周雪梨吃。
這陣子周鬆柏無疑是忙碌的,這個秋收時節他要收糧食運去城裡。
這些新下來的糧食運過去,那生意會極好的,而且糧食這樣的東西,那都不用挑挑揀揀的,運過去差不多就是直接一個轉手。
雖然利潤並不是很大,一斤也就賺那麼個幾分錢,可利潤薄分量多,積少成多,賺的還真不少。
再說就是轉手一下,閒著也是閒著不是?
周鬆柏乾的是很高興的。
除了收這些今年收上來的新糧食,去年老百姓們吃不完的老糧食他這邊也是收的,當然價錢要便宜不少。
這些舊糧自然不是自家吃的,周鬆柏還沒勤儉節約到那個程度,他收舊糧是要留著給豬場跟小山坡上的家畜吃。
買這些舊糧回來喂著,這就劃算多了。
尤其是今年又多養了兩頭豬,還有小山坡那麼多雞,那可是真的挺費糧食的。
所以現在周鬆柏是真的忙,每天都在豬場那邊忙得不可開交,這個秋收時節豬場太忙,周老太都沒空去耍牌了,吃完早飯一大早就會過去幫忙。
周老太一般也就是在閒暇的時候才會去耍牌,老兒子不得空,不用人喊,老太太自己都會幫忙的。
林思思則是在家裡帶孩子做做飯。
周鬆柏在豬場那邊忙歸忙,但是飯還是要回家吃的,他吃不慣蔡招兒的手藝。
當然蔡招兒做的飯菜也不難吃,周鬆柏就是吃習慣了自己媳婦兒的,有時候在城裡忙沒空回來,就會出去外邊下館子,但外邊的館子他吃著都不得勁。
所以就算豬場那邊再忙,每天的飯他都是要準時回來吃的。
今天林思思在做辣椒醬。
這個時節也是辣椒下來的時節,林思思叫她家鬆柏給她帶回來不少新鮮的辣椒,這個辣椒醬做了留著冬天吃正好。
做辣椒醬就是剁碎的時候費事一點,而且要是不小心濺到臉上那會很辣人。
不過她家鬆柏喜歡吃,她閒著沒事給做幾罐子放著也沒啥事。
隻不過等周鬆柏帶著老娘跟閨女回家的時候,就看到他媳婦眼眶紅紅的了,楞了一下:“媳婦兒,咋了?誰來過了?”
“不是,做了幾罐子辣椒醬。”林思思就指了指牆角放著的幾瓦罐辣椒醬,說道。
“做這麼多?”周鬆柏詫異道。
“去年黃大娘拿了一罐子過來,你不很喜歡吃麼,我今年就給你做點。”林思思說道。
周鬆柏看向自己媳婦兒的眼神,那就甭說多溫柔了。
他想吃啥他媳婦兒就會給他做啥,他媳婦兒咋就這麼討他疼呢。
“娘,我要吃甜芋。”蕎蕎小姑娘現在已經會點菜了。
“行啊,晚上回來就有了。”林思思說道。
反沙芋塊她自己也挺喜歡的。
一家子就吃午飯。
飯桌上周老太問周鬆柏:“柏兒,今年收了好像不少了,是不是該叫停了?”
交夠了國家的,剩下的都是老百姓自己的,因為這個政策,所以現在基本上是年年都大豐收。
今年也是一樣的,糧食收到現在已經收了不少了。
“收啊,城裡那邊好賣得很,乾啥不收。”周鬆柏吃著大饅頭配著香噴噴的青椒炒肉,說道。
他媳婦兒做的飯菜,哪怕是一個饅頭味道都是那麼的合他口味,外邊的都比不了。
周鬆柏每頓飯都是能吃得心滿意足。
“多喝點湯。”林思思可不管外邊的事,看他也是真的餓狠了,給他舀了一碗蘿卜骨頭湯讓他喝著。
“娘,我也要。”蕎蕎小姑娘道。
“你喝粥呢,喝啥湯。”林思思說道。
周鬆柏這個疼閨女的,就給自己閨女舀了一湯匙讓她喝了一口,蕎蕎小姑娘就心滿意足了,然後得意看向林思思。
林思思:“……”
算了不跟這個要跟她搶男人的閨女計較了。
“給堯堯也喂一口。”林思思就看向她家鬆柏。
周鬆柏明顯是沒想給兒子喂的,不過堯堯雖然話說得不如他姐利落,但也是眼巴巴瞅著的。
於是周鬆柏就給他也喂了一口湯。
堯堯這才滿意,繼續玩自己的。
林思思已經先給喂了粥,這會子並不餓。
給自己男人舀了,自然也是要給她婆婆也舀一碗的。
周老太繼續說道:“那屋子我去看過了,囤積的都是糧食了,又載了那麼多車過去,建偉跟王彬還有陳學那邊不也都滿了?”
“是滿了,不過我借了我二舅哥那服裝店隔壁的鋪子,他還沒開張,我就先用來放糧食了,地還多著呢。”周鬆柏說道。
林國棟有兩個鋪子,一個已經開了服裝店了,生意非常紅火,另一個還沒裝修呢。
所以周鬆柏就借來放糧食了。
周老太這才沒再說啥。
周老太忙一早上了,也有些累,吃了午飯,就先回房去休息了。
周鬆柏吃得最慢,一家子吃剩下的他都會包攬掉,所以他收拾碗筷。
等他刷了碗回房,蕎蕎正在炕上跟她弟玩得哈哈笑,林思思則是在給納鞋底。
“趕緊睡覺。”周鬆柏就跟閨女兒子說道。
姐弟倆都不是那種大人一說就聽話的,彆看人還小,主意卻正得很。
非要周鬆柏陪著她們玩一會,這才肯睡的。
等蕎蕎跟堯堯睡了,周鬆柏就跟林思思商量了:“媳婦兒,你覺得咱家再開一個五穀雜糧鋪怎樣?一年到底就專門賣這些五穀雜糧的,其他啥都不賣。”
“咋突然想另開個五穀雜糧鋪了?”林思思挑眉看她家鬆柏道。
難得她家鬆柏自己主動提出來想開鋪子啊。
“我覺得另開一個的話虧不了,這糧食生意挺不錯的。”周鬆柏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有這個想法的。
不過他也沒有自己一個人就定了,還是過來問問他媳婦了。
“你覺得好的話,就開吧。”
林思思根本沒有啥好猶豫的,她家鬆柏自己能想鋪子了,這是多好的事兒?
“慢慢來,我還沒讓二哥幫忙看鋪麵呢,人手也還沒找過來。”周鬆柏看她沒反對還很支持就笑了,說道。
“那等二哥在家了,你去跟二哥說。”林思思滿意說道。
她家鬆柏真的是越來越不用她操心了,自己已經開始有擴大經營的想法了,雖然還很稚嫩,不過敢踏出這一步,這也是很好的進步了。
鋪麵找在另外一處地點,還是林國棟給找的,距離林國棟的服裝店隻有兩條街,這邊人口多,幾棟筒子樓在那邊呢,位置無疑是極好的。
不過鋪子的麵積不是很大,隻有五十多平方,但是花的錢卻是一點都不少。
因為這房主並不是很想賣的,隻是因為林國棟舍得砸錢,這一間五十多平方的鋪麵價錢能夠媲美之前周鬆柏買的大鋪麵的價了。
所以那房主才願意賣掉的。
周鬆柏也知道現在要買鋪麵不跟之前容易了,因為從今年開始,他真的發現縣城的鋪麵都跟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了。
還有不少都是在準備的,想要買個地段好的,那真不是容易事,價錢也不跟之前那樣便宜了。
不過周鬆柏也不在意。
五十多平方的小鋪麵,周鬆柏給記到他媳婦名下後,就叫人過來給裝修了。
硬是給裝修了個五平方的小房間出來。
這是留著住人的。
他這個鋪麵就打算隻喊一個人過來看著,至於吃的,周鬆柏打算叫韓玉這個二嫂順帶一下,夥食費直接在工資裡扣就行。
隻有在豬場裡乾活的,那才有包吃包住,因為那邊是真的忙,還得兼備著看場子的任務,在那邊住著,必須要給補貼啊。
包吃包住就是補貼。
但是過來看鋪子的,不用風吹雨淋日曬的,那就隻有包住這一個待遇,包吃就沒有了。
一個月十五塊錢夥食費,周鬆柏就過來跟韓玉說了一下。
韓玉說道:“不用十五,一個月十塊錢就行。”
“十五要的,那樣的漢子飯量全都大得很,我知道的。”周鬆柏說道。
韓玉就笑著給他應下了,沒有在這五塊錢上多掰扯。
給多做一個人的飯對於韓玉來說真不算啥,因為她兩個看鋪子的侄女的飯都是她給在家裡做好了送過去的,再加一個也隻是多加點分量而已。
這個要看鋪子的兵哥,依舊是林國棟聯係過來的,十月底他就到了,叫韓斌。
跟王彬陳學孫橋還有沈聰傑全都是認識的。
照著陳學的話來說就是,他們連長是要把以前他手底下帶過的兵全都招呼過來啊。
不過不得不說,大夥都是很高興的。
本來從隊伍裡退下來後,那基本上就是要各奔東西了,真的是極少能有再遇上的機會,可是眼下這些昔日的夥伴都被林國棟這個帶過他們的連長給招呼過來了,大夥又能在一塊了,能不高興嗎?
韓斌知道王彬,陳學,還有沈聰傑三個過來這邊都成家了,有了媳婦還有了孩子後,就跟孫橋一樣了,那羨慕就甭說了。
孫橋過來送貨的時候還過去跟他聚了一下,這對難兄難弟也算是有話說。
王彬生了個閨女,陳學生了個兒子,沈聰傑的不知道是閨女還是兒子,還在他媳婦肚子裡,但明年也要生了。
就他們倆個還是孤身寡人,能沒話說麼。
不過新過來的韓斌看到這麼多昔日兄弟在這,過來前還有點不確定的心,那也是徹底落下來了。
因為林國棟在喊他過來前,都沒說大夥都在的事,隻是出於對於林國棟這個昔日連長的信任,韓斌就過來了。
沒想到有這麼大驚喜在等著他。
周鬆柏新開的這個五穀雜糧鋪子,就交給他管了。
他這邊就隻有一個要求,賬本給他記清楚了,這一點規矩不管是周建偉還是王彬,全都是一樣的。
每天貨物載過來前都會有賬的,而且周鬆柏還喜歡當天的賬當天結。
就算有時候他發懶,那再遲也不會遲幾天。
這就叫無規矩不成方圓。
這一點林思思是很讚賞她家鬆柏的,因為理得清,咱一是一二是二,把賬本都對明白了,這才是對彼此最大的信任。
一個月六十塊錢,其中扣減十五塊夥食費的事周鬆柏也是跟韓斌說清楚了的。
韓斌對此沒意見。
他飯量不小,事實上他們當過兵的飯量就沒有一個是小的,一天五毛錢夥食費並不算多。
尤其是在他見識到他們嫂子叫她侄女給送過來的飯菜時,那更是沒得說了。
跟王彬沈聰傑他們一樣,見到韓玉都喊嫂子。
韓玉這邊的夥食那也是極好的,一天五毛錢還真不算多。
不過不管怎麼說,周鬆柏的這個五穀雜糧鋪就這麼定下來了。
現在周鬆柏開鋪子的速度那是真的迅速。
從商量到開了,這前後不到一個月時間,一點沒有以前的瞻前顧後。
而周鬆柏的這種改變,最大的緣由就是財壯人膽了。
手中有錢,他能夠承受得住失敗的風險,可不是當初開第一間鋪麵時候那樣的不肯定跟猶猶豫豫了。
當然這也跟他前邊兩個鋪子的例子在,第三個鋪子要不是讓陳學去做,其實生意也不會差到哪去的。
所以這一個五穀雜糧鋪周鬆柏也是有信心。
而糧食鋪的生意也的確是可以的,不過到底還是新鋪麵,大半個月下來也就一百來塊錢的收益。
扣去人工成本,剩下的真沒多少。
不過還在起步階段,周鬆柏並不在意,就讓韓斌守著就行了。
眼下這天已經邁入十一月份了,天也是真的冷了,在十一月中旬的時候,天就下起了雪。
冰天雪地形容的,也不過如此。
好在家裡還有炕,燒著倒也還算是暖和。
“山上沈聰傑跟蔡招兒被子夠用不?”周鬆柏從外邊回來,林思思就給他倒了一杯薑棗茶,問道。
“夠用了,沈聰傑修的那炕暖和著呢,不用擔心。”周鬆柏說道。
沈聰傑跟蔡招兒還是在山坡上住著,這天雖然冷,不過山上啥都是齊全的,炕燒著,被子也全是新的,天再冷也是凍不著。
林思思聞言也才放心。
現在這天蕎蕎跟堯堯姐弟倆林思思都不怎麼讓出門,就算要出去溜達,那也得全身都裹得跟個粽子似的。
進入十二月份後,在大夥都開始貓冬的時候,周鬆柏就開忙了。
這個時候大夥都是要囤貨過年的時候,又因為天實在太冷,即便是生肉啥的沒吃放著,那也是不怕放壞的。
所以從十二月開始,周鬆柏就將小山坡上的肉雞,還有豬場裡養的肉雞都出手掉。
隻留下下蛋的母雞們。
說起來今年冬天因為有沈聰傑這麼個會修炕的在,在母雞們生活的雞圈子裡,那都是修了炕的。
炕燒起來,整個雞圈也都是暖和的。
不過每天還是會打開門扇通風的,要不然那味道實在是嗆人,同時也會燒一燒艾草去去味。
還是那句話,錢寧可以少賺點,但是衛生務必給他弄好了。
冰天雪地的,韓斌那邊生意一般,周鬆柏直接就把他給調遣過去給王彬幫忙了。
王彬那邊雖然有他丈母娘偶爾搭把手,不過他丈母娘職務並不在這,黃珍珍在家時候也會幫忙,但是這天太冷了,醫院裡也是人來人往的,她也忙。
所以周鬆柏就把韓斌給調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