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海舟學府這名字在雲城自是如雷貫耳,裡麵的學生非富即貴,也是將來高中狀元的苗子,人們都對裡麵的學生都有幾分巴結的客氣。這黝黑男子一聽,果然表情就和善了許多,笑說:“瞧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好運氣,認了個未來的舉人當弟弟。”

陸書瑾說:“大哥說笑了。”

隨後又答沛兒的話,“學府今日開放,我去領了舍房的鑰匙,今日就要去學府住了,但是這裡的房屋我租了半年,休沐日還是會回來一趟的。”

有些東西隨身帶著並不保險,還是留在這房中鎖起來的好。

沛兒往前兩步,將手中的東西遞出,是一方帕子,布料不算名貴,但上麵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喜鵲,看著倒是漂亮精致,她說:“我手上也沒有什麼東西能祝賀你,便繡了一個方帕給你用,弟弟你彆嫌棄就好。”

陸書瑾本想推辭,但見她手指纏了布,似是做工的時候傷了指頭,思及她一個外來女子在雲城做活不易,也是出於好心才繡了這方帕子。

陸書瑾便笑著收下,說道:“多謝沛兒姐,等學府休沐後,我再回來看你。”

她盤算著,下次回來給沛兒帶一隻鐲子簪子之類的還禮,正要道彆時,沛兒卻往前迎了兩步,像不放心她似的說道:“你隻身一人來雲城求學,在此地無依無靠,進了海舟學府可千萬要謹慎行事,萬不可招惹裡麵的少爺們,也不可對夫子們不敬,在學問上多下些功夫。且近日雲城不太平,衙門已經收到幾起失蹤案,皆是外地人,你休沐時也不要亂跑,知道嗎?”

這一聲聲叮囑,當真像是阿姐對弟弟的關心,陸書瑾有幾分感動,一一應下,行至門口才道:“沛兒姐放心吧,這些我都懂的。”

本想再與她多說兩句,轉頭就看到那高大的男人也跟在沛兒身後,有個外人在場到底不方便多說,陸書瑾與她又閒話兩句,這才抱著東西上了馬車,沿街將所用的東西一一采買,確認買齊了之後,才回到海舟學府。

今日報到海舟學府一律放行,馬車能行到舍房院門口,陸書瑾將東西全部搬回房間之後,又將被子晾在門前空地的竹架上,進屋將裡裡外外打掃一遍。

忙活完又在學府中轉了一圈,將地形路線和平日裡上課的學堂記清楚之後,她去食肆買了份便宜的飯。

回去時已是日暮時分,舍房之中的人大多都已經安頓好,她收了被子,鋪好了床鋪,直到晚上入睡,她那位神秘的舍友仍不見蹤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個好相與的。

陸書瑾抱著這個念頭等了好幾日,都沒能等到她的神秘舍友,這才後知後覺,這間舍房隻有她一個人住。

她被分在了學府的甲字堂,通過入學測驗的三個人也都在其中,皆是正兒八經的窮苦出生。其中一個名叫吳成運的性子較為活潑,與陸書瑾在測驗那日就已相識,兩人拚了桌坐在一起,也算是成了朋友。

吳成運告訴她,學府之中的大部分學生都是雲城本地的,那些大少爺們並不會住在學府裡的舍房,但他們所交的學銀之中涵蓋了住宿費用,所以舍房之中還會有那些人的掛名,如此一來舍房就會有不少空缺。

陸書瑾則就正好趕上了這種情況,於是也不再疑惑另一位不見蹤影的室友是何人。

開課之後,她逐漸習慣了學府之中的上課規律。平日裡卯時起,洗漱之後跟著眾多少年們一起路過食肆買一份早食,然後趕往學堂等鐘聲一響,夫子就會踏入學堂開始授課。中午會給出一個時辰的時間用飯,隨後午後又是兩個時辰的授課,這一日的文學課才算結束。

不過也不是每日都是文學課,連上兩日之後便會有一個下午的武學課,教的都是些紮馬步還有些基本的防身拳法。

好在夏日白晝長,下學之後還有些時間才會入夜,倒不會覺得特彆忙碌。

陸書瑾不愛多說話,這是她寄人籬下多年養成的習慣,如今逃出來之後行事當更謹慎些,畢竟她女扮男裝混入學府實在是一件膽大包天的事,若是被人發現了,定是要被扭送官府,到時候官府一查便能查出她從楊鎮逃出來,若是將她送回去,那她費儘千辛萬苦逃出來也是白用一場。

是以她在學堂之中並不與人多交流,多數時間都埋頭看書,偶爾會與吳成運交談幾句,上學下學皆是獨來獨往,沒有私交。

除卻開課那一日在學府門口撞上了蕭矜,又近距離目睹他揍人之後,開課後一連幾天,日子都還算平靜。

不過那日買包子牽扯出的事情終究沒了。這日下學,陸書瑾走在回舍房的路上,被三個人給攔了下來。

陸書瑾一看,這三人正是學府開課那日,在門口買包子嚼舌根,被蕭矜狠狠揍了一頓的那三位。

“三位何事?”陸書瑾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這三人是來算當日的帳,但麵上還佯裝不知,露出迷茫的神色。

“你少給我裝蒜,那日若不是你指認我們,我們豈能被揍成現在這模樣?現在倒裝起不相識了?”站在左邊的瘦高個尖聲喊起來。

麵前三人,一人的右眼睛還腫得老高,一人的臉頰烏青,其中那個矮胖子被揍得最慘,當時糊了一臉的鼻血不說,現在站在陸書瑾麵前,還拄著一根拐棍,一看見陸書瑾,臉上的橫肉氣得都顫抖起來,恨得咬牙切齒。

陸書瑾覺得自己分外無辜:“我沒有指認你們啊。”

她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還狡辯!”那矮胖子將拐棍高高舉起,當即就要給她一棍。

陸書瑾見狀,忙將視線落在三人背後,瞪著眼睛驚道:“蕭少爺,你怎麼來了!”

三人被這一句話嚇得不輕,猛地朝後張望。那過路的學生見此處有人生事自是繞得遠遠的,周圍一片空曠,哪有什麼蕭少爺?

胖子這才驚覺被騙,一轉頭就發現陸書瑾已經腳底抹油,撒開腿逃跑,他大喊一聲:“快追!彆讓他跑了!”

陸書瑾在前頭跑,三人在後麵追,過路學生紛紛讓開道路。

那胖子腿腳不利索,但其餘兩人卻是腿腳完好的,陸書瑾的體力與跑步速度自然是及不上兩個半大小夥子。

還沒跑出去多遠,就被一人追了上來,往腳下一絆,她當即就摔了個跟頭,也跑不動了,喘著氣翻了個身,坐在地上。

三人陸續追來,那胖子也累得夠嗆,要死要活地喘了一陣後,用棍指著陸書瑾的鼻子,“狗娘養的,我看你往哪跑!”

“這裡是海舟學府,你們若是敢在此處生事,我必定要去夫子那裡告上一狀。”陸書瑾雖坐在地上,但抬眼看著三人的神色卻沒有分毫畏懼,用還算平靜的語氣說道:“屆時你們也少不得一頓處罰,損人不利己。”

那胖子氣得臉紅脖子粗,嚷嚷道:“就是你告到官老爺那,今兒我也必須揍你一頓解氣!”

“且慢!”陸書瑾知道他們鬨出這麼大的動靜,說不定已經有學生去喊了夫子,隻要拖延時間就好,她說:“你們既對蕭少爺心生不滿,也該私下尋我的麻煩才是,公然在此處尋仇,當真不怕蕭少爺撞見?”

胖子冷笑一聲道:“險些被你騙住,蕭矜那廝開課已經連著曠學了三日,今日根本就沒來學府,何來撞見?”

說著,他像是覺得方才的話有些掉麵子,又補了一句,“再且說那草包真的來了又如何?老子……”

一個細長的影子突然落在了陸書瑾的手邊,那胖子的話說到一半時,也猛地卡住了,往後的半句沒能出聲。

麵前的三人方才低著頭與陸書瑾說話,根本沒注意來人,餘光瞥見有一人走到了陸書瑾身後,便同時抬眼看去,表情登時劇變,露出驚恐之色。

陸書瑾像意識到了什麼,也跟著緩緩轉頭。

就見身後站著個身著杏色織錦長衫,長發高束的少年,懸掛西方的落日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垂下來的碎發都染上了金色,他正雙手抱臂挑著嘴角冷笑,“我來了,你當如何?”

正是蕭矜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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