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書瑾耷拉著腦袋,將那張被他捏得皺巴巴的紙接住,老實退到旁邊。
劉全打著顫往後退,急得雙眼通紅,大聲喊道:“我二爺爺乃是雲城通判,你不能一再動手打我!”
蕭矜對劉全冷笑一聲,“你二爺爺正六品的官,都能縱你在雲城作惡,我爹正一品,我如何就不能動你?”
劉全這時候已經知道大禍臨頭,嚇得轉身就要跑,剛邁出兩步,就感覺後背上猛然撞來一股巨大的力,那一瞬間他好像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痛得當即一聲叫喊,整個人完全失了力摔倒在地。
蕭矜這背後一腳,就將劉全踹得在地上翻了個跟頭,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他的後脖頸就被按住,頭顱往地上一磕,猝不及防啃了一大口草地,緊接著拳頭就密集地落了下來,打在臉上身上如同被鐵錘砸在骨頭上死的,尖銳的疼痛讓他抑製不住地發出慘叫。
先前看劉全挨打,陸書瑾還覺得心驚,此時的她卻滿心的爽快,一口惡氣方出,舒坦極了,也不枉這幾日她熬到深夜為劉全等人寫策論。
劉全被打得滿臉的鼻涕眼淚,哭喊好一陣,蕭矜才停了手,他本以為接下來蕭矜像往常一樣,出了氣再罵兩句就結束了。
但蕭矜卻將左腿壓在他的脊背上,膝蓋頂住了他的脖頸,一手按在他右肩胛骨處,一手按在他右手腕,將他整條右手臂給伸平。
“蕭矜!你要做什麼!”劉全害怕地大聲叫喊。
蕭矜仍是滿目冰冷,凶戾在眼底盤旋,聲音極沉:“既你用這隻右手頻頻作惡,也不必再留著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劉全已經意識到他要做什麼,開始瘋狂地掙紮,努力擺脫蕭矜的束縛,卻不曾想壓在身上的重量實在太大,將他死死地禁錮著,如何掙紮都沒有半點用處,終於服了軟,嘶喊著求饒起來,“蕭少爺,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蕭矜嘴角一牽,露出個冷然的笑,空出一隻手撿起旁邊地上的一塊石頭,沒再任何廢話地揚手,狠狠對著劉全的手砸了下去。
“啊——!”劉全病急亂投醫,朝陸書瑾投去祈求的目光,鼻涕眼淚糊了滿臉,撕心裂肺地慘叫,“救命!救救我!”
陸書瑾的視線在蕭矜的側臉上晃了一圈,隻覺得這時候的他與先前那紈絝模樣判若兩人,渾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她一動不動,對劉全的求救沒有任何的表示。
蕭矜呼出一口惡氣,舉起手中的石頭,眼睛都不眨一下,重重砸了三下,骨頭斷裂的細微聲音被劉全直衝天際的吼聲蓋過,他肩胛骨,手肘,手腕三處的骨頭徹底被砸碎,右臂報廢。
這場景著實恐怖,陸書瑾是聰明,但到底也隻是個十六歲的姑娘,此前更是常年困於院中哪裡都去不得,何時見過這種場麵,登時害怕得脖子都縮起來,心臟急速跳動著重重敲擊胸腔,想要拔腿逃跑,但又強迫自己鎮定。
蕭矜廢了劉全的右臂後就起身,扔了石頭,眸光掃過旁邊那幾個早就嚇得擠作一團的人,說:“你們幾個,回去求爺告奶自己滾出學府,若是再讓我撞見,我便一樣卸了你們的胳膊。”
劉全抱著完全動彈不得的右臂痛得蜷縮起來,慘厲地哭著,血也迅速染紅了他的衣袖,從裡麵流淌出來,樣子實打實的嚇人,那幾個跟班見狀也嚇成一灘爛泥,險些失禁,忙不迭地點頭表示知曉了。
“抬了滾。”蕭矜冷聲命令。
又指了指梁春堰,“還有這個,送去就醫。”
幾人連滾帶爬,將慘叫不止的劉全和昏死的梁春堰抬了飛快離去,半刻也不敢停留。
很快假山石就安靜下來,隻餘下蕭矜和陸書瑾二人。
蕭矜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轉頭看陸書瑾。
陸書瑾與他對視一瞬,趕忙撇開視線往下看,盯著地上的雜草,心中慌亂,想著若是等會兒蕭矜動手打她,她要如何保護自己。
蕭矜從鼻子裡哼一聲,朝她走來,“現在知道怕了?你瀟灑揮筆寫下‘太聰明的人就等同於蠢貨,還不如直接做個蠢貨更省事方便’這些話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有現在?”
陸書瑾本來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到了這時候還是害怕,趕忙抬手抱住腦袋,“彆打我,我可以解釋!”
蕭矜沒說話,也沒有動手,周遭靜了一會兒,陸書瑾有悄悄抬頭,從衣袖之後露出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怯怯窺他。
而後一隻手伸過來,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的臉抬起。
陸書瑾縮著白頸,有些緊張地看著蕭矜,發現他的眉眼間雖說還是帶著怒氣,但方才那股冷厲的煞氣和暴戾卻散去了。
且他好像壓根沒打算動手,隻掐著陸書瑾的下巴晃了晃,盯著她的眼睛,惡狠狠地說:“來,讓我聽聽狀元苗子能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