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們,這餅確實不好吃。”陸書瑾說著,仍一口一口將餅吃了個乾淨。
此刻海舟學府早亂了套,劉全半身染血被抬出去的時候,慘叫聲傳了整個學府,驚煞了一眾夫子學生,再看到後麵還有個半死不活的梁春堰,頓時炸開了鍋,匆匆送去就醫。
此事在書院裡鬨得沸沸揚揚,學生們聚堆討論,胡亂猜測。而抬出劉全的那幾個學生也被喬百廉領進了屋中,再出來的時候皆把嘴巴閉嚴實了,任誰打聽劉全的事都說不知道。
罪魁禍首蕭矜直接曠學回家,一整個下午都沒再出現。
而另一個當事人陸書瑾則麵色如常,老老實實坐在學堂聽課。先前整個甲字堂的人都看到蕭矜發了好大的火踹門指名找她,而她卻完好無損地回來,此事也成了一大謎題,甲字堂的學生都無比好奇,卻因陸書瑾跟誰都不熟,沒人上來問她。
吳成運更是急得抓心撓肝,但因為心懷愧疚好幾次都欲言又止,最後下學時終於問了一句,“陸書瑾,你沒事吧?”
陸書瑾收拾好筆墨紙硯,抬頭衝他一笑,“沒事啊。”
西邊天際出現了火燒雲,染紅了大半蒼穹,地上全是交疊的人影,少年們結伴笑鬨著趕往食肆,十分熱鬨。陸書瑾隻身一人走在其中,眸光落在地上交疊錯落的人影上,偶爾邁大了步子,去悄悄踩彆人的影子,慢慢悠悠回了寢房。
城東春風樓。
雅間中,香氣嫋嫋,琴聲悠揚。緋色的紗帳垂下來,掩住了窈窕起舞的舞姬,白煙下有股若即若離的美。
季朔廷一手搖著扇子一手拿著紙,笑得眼睛都彎成月牙,“這大智若愚的注解寫得可真好,要我說,喬院長就不該生氣。”
“那你去跟他講講道理。”蕭矜斜坐在矮桌前,背後靠著光滑的冰絲軟枕,手中拿著一本書垂著眼皮看著,杏色的衣袍落在地上,身後跪坐著兩個輕紗羅裙的女子給他打扇撐傘。
“算了吧,我可不敢。”季朔廷將揉得皺巴巴的紙折起來,一合扇,扇柄輕輕在手心敲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那陸書瑾這般利用你,你輕易便放過他?”
蕭矜隨口回答:“誰說我放過他了?我罰了他給我打一個月的白工。”
“就這?”
“還不夠?”蕭矜反問,“那書呆子的小身板根本經不了我一拳,我若是把他打跑了,誰給我應付那些課餘文章?”
季朔廷道:“那也不至於將劉全的右臂廢了,折個左臂就得了唄,他二爺爺到底還是雲府通判。”
蕭矜道:“陸書瑾想借我之手教訓劉全,我便隨了他的心願。”
“先前也不知道是誰說自己不是施粥的僧人。”
蕭矜頓了頓,抬頭時臉上浮現不耐煩的神色,終是說了實話,“劉全本就該打,我廢他手臂已經是輕了。”
“蕭小爺在看什麼書?”季朔廷笑了笑,停了這個話題,伸手將他的書翻起來,打趣道:“喲,俏寡婦的二三事?這麼些個漂亮姑娘,你隻盯著這本書,是不是沒有哪個能入眼?”
蕭矜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滾。”
季朔廷被凶了,也不生氣,揮了揮扇子對兩邊跪坐著打扇的姑娘道:“先退下吧,不用忙活了。”
蕭矜與季朔廷是常客,這裡的姑娘都知道規矩,往常伺候彆的爺還能撒個嬌討些打賞,伺候這倆少爺隻能說什麼聽什麼,不得違逆。
季朔廷方一下命令,幾個姑娘就收了扇子,起身陸續離去。
出了門後幾個女子同時泄了一口氣,其中一個綠衣裙的晃著扇子,臉上儘是不滿的神色,小聲嘟囔著,“原以為今日是撞了好運,卻不曾想蕭少爺年紀輕輕,竟是好少婦那一口,咱們幾個姐妹竟沒有一個市井話本吸引人?”
“彆做夢了,蕭少爺從未在春風樓留宿過,也未曾領哪個姑娘出去,回回都是聽曲兒,許是瞧不上咱們窯子裡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