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陸書瑾有些氣惱的哼唧聲:“夠了,停下,我的手好累!”
然後是蕭矜低低的哄騙,夾雜著錯亂的氣息:“馬上了,再等等。”
第二日陸書瑾的手依舊沒有好轉。
她倒沒有生氣,隻是晚上再住客棧的時候學聰明了,提前將門給鎖上。
蕭矜嘗到了甜頭一時沒忍住,但看陸書瑾的手確實遭罪,知道自己也不能做得過火,便也強忍下了。
三日之後,兩人總算到達嵩縣。
嵩縣比不得雲城大,也沒有雲城繁榮,但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一座城,其中城郊有一片占地廣袤的櫻花山。
到了這三月陽春,正是開放之時,有些花開得早粉粉嫩嫩,風一吹就落得滿地都是,恍若仙境,引得不少人皆慕名前來。
而大賞會的地點,就是在櫻花山上。
馬車行駛在山路上,窗子大開,偶爾能看到風卷下來的櫻花瓣,極其美麗。
陸書瑾趴在窗框邊上去看,目光追隨著被風帶走的花瓣,然後再慢慢收回來。
蕭矜睡著了,頭歪在軟墊上,粉嫩的花瓣從窗子探進來,落在他的身上,散在肩頭,胸膛,腹部,還有手邊。
陸書瑾看見了,就慢慢湊過去,將花瓣小心地撚起來。
即便動作如此仔細,卻還是將蕭矜驚醒,他在迷迷糊糊的睡意間抓住陸書瑾的手腕,把她壓入懷裡,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抬手放下了窗。
陽光燦爛,空中的風已經褪去了寒冬的刺骨,帶著春日特有的暖意,花瓣紛紛揚揚,正是萬物複蘇之際。
靜謐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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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城葉府。
葉洵站在鏡子前,扭頭去看自己的背。
結實而精壯的後背上,滿是縱橫交錯的血色鞭痕,看上去有些時日了,全部結上厚厚的血痂,看起來醜陋無比。
他的目光淡漠,好像那些傷壓根不是在自己身上一樣。
千機門門主死在風亭山莊,聶相因此勃然大怒,雖沒查出是葉洵所為,但兩人一同前往山莊辦事,一人死了另一人也摘不乾淨,葉鼎得知此事斥責他一頓,並未深究。
但前些日子,劉齊兩家抄出的東西全被劫走,葉家因此惹上大.麻煩,葉鼎怒不可遏,將他關在祠堂裡用鞭子抽了一頓。
鞭子搭在背上,很快就皮開肉綻,血珠甩得到處都是,葉洵硬是咬著牙撐下來。
但現在已經差不多好了,不僅不痛,還有些癢癢的。
他試圖伸手去撓,剛摸上血痂,房門就“碰”地一聲被推開,緊接著就是下人著急忙慌的聲音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小姐,你不能進來……”
“可是我已經進來了。”是葉芹的聲音。
葉洵趕緊抓起衣袍往身上披,動作堪稱手忙腳亂,剛係了腰間的衣帶,葉芹就已經跨入了裡屋,喊道:“哥哥——”
葉洵又飛快將胸膛上的衣帶係好,斥道:“太不像話了,誰準你如此闖入一個男子的寢房?”
葉芹道:“你是哥哥,不是‘一個男子’。”
葉洵本來隻有些小氣,聽了此話頓時大怒,“胡說八道!”
葉芹說:“我沒有胡說,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認真。”
“這都入夜了,你又來我的寢房做什麼?”葉洵沒與她爭辯認真還是胡說,畢竟這種問題跟她爭是沒有意義的。
“陸書瑾有好幾日都沒回宅中,哥哥知道他去了哪裡嗎?”葉芹問。
葉洵又披上一層衣,麵色稍稍恢複,“他去哪裡我如何知道?”
“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葉芹的話有些不講理。
葉洵道:“好我知道,他回鄉下娶媳婦生孩子去了,你彆惦記了。”
葉芹盯著他,好半晌才說,“哥哥,我希望你能坦誠待我,不要有所欺瞞,同樣我待你也是如此。”
葉洵聽聞心中咯噔一下,轉頭看她,對上她呆呆傻傻的眸子,才反應過來這話絕不是出自她之口,於是問道:“陸書瑾教你說的?”
她欣喜地笑起來,“你怎麼知道?這是我自己偷偷學的,他對我說過這話,所以我記住了!”
葉洵皺起眉:“不要什麼都學,我教你的女紅怎麼沒見你如此認真?”
說完他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問道:“你整日與他一起,他可有教你認字?”
說起此事,葉芹心虛,但她約定與陸書瑾約定過絕不可跟彆人說,兩哥哥都不行,於是扭了個頭過去,說道:“沒有。”
葉洵沒有在意,仍在穿衣,“嗯,沒有就好,彆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葉芹越發忐忑,乾脆從椅子上跳下來要離開,邊往外走邊說:“哥哥,我方才來回來的時候看到側門有人說要找你。”
葉洵已經穿好了外衣,蹙了蹙眉,跟著葉芹走到門口,對下人吩咐道:“去看看側門誰尋我,帶進來。”
葉芹離去,葉洵獨自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慢慢喝,一刻鐘後就有人被帶到麵前。
正是何湛。
他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是受傷之後連夜趕路未能休息好導致的。
葉洵撩眼看他一下,“受傷了?”
何湛無言地坐下來,沒有回答問題,而是道:“我需要你援手。”
“我早說過你不會成功。”葉洵垂下眼,將茶盞放在桌上,道:“我不會插手此事。蕭矜是蕭府嫡子,若是出了事整個雲城都要被蕭家翻一遍,掘地三尺也會找出凶手,我還沒過夠。”
何湛搖頭,“我既出手,就有絕對出手的理由。”
葉洵嗤笑,“誰做事還能無緣無故?”
何湛沉著眸色,眉頭緊皺,語氣染上急色,“沒有時間了!必須殺了蕭矜,或許還有保全雲城的一線機會。”
葉洵無波無瀾地看他一眼,說道:“原因呢?”
何湛的眸一動不動地與他對視,像是陷入極大的猶豫之中。
他長久的沉默不斷消耗葉洵的耐心,正當葉洵要下逐客令時,他卻開口了。
“因為蕭雲業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