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讓葉芹習慣他的投喂,慢慢從一個充滿戒備的小狗變得信任他依賴他,這是他頑劣的天性。
不過現在他發現他失敗了,因為葉芹並沒有因此親近他,反而是他被小狗牽絆了心,不願讓小狗疏遠他。
眼瞅著到了臘月底,季朔廷也不能總往葉府跑,於是隔了三日之後又去了一次葉府,這次像往常一樣,葉芹坐在涼亭裡等她。
冬風寒冷,葉芹渾身上下都裹著厚厚的襖子,白嫩的小臉埋在裘毛之中,兩隻小手揣著,時不時朝外門的方向看。
葉洵怕凍到她,喊了幾聲讓她回去,她不搭理。
又像九個月前那樣,季朔廷沒來之後的一段時間門,葉芹每日都坐在這裡等候。
葉洵倒也不管她那麼多,葉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待她等不到人,厭煩了,自己就回來。
隻是這次的季朔廷並沒有失約,他提了東西來時,葉芹高興地跑過去迎接,朝他的食盒張望,鼻尖凍得有些發紅。
葉洵將人請進了房中,季朔廷卻並不久留,推辭說有事。
他離開之前,趁葉洵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捏了兩下葉芹圓鼓鼓的臉頰,俯身小聲說道:“這段時間門忙碌,暫且就不來了,你不必再等我,知道了嗎?”
葉芹聽到了這話,認真點頭,表示知道了。
季朔廷來就為了交代此事,說完之後將食盒也一並留下,轉身離開了。
沒過幾日,季朔廷的祖父與父親便歸了雲城,同時回雲城的還有蕭雲業及其長子次子。
蕭矜因此也收斂不少行為,鮮少出門,季朔廷因此便閒在了家中。
季朔廷的祖父名為季琛,年過六十,如今在朝中身居高位,滿身儒雅的同時也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場,臉上鮮少有笑意,像個嚴肅古板的老頭。
而他爹季越康則看起來更為隨和,說話時總帶著笑容,有著文人的風雅和溫和。
季朔廷的心思像祖父,表麵更像父親,穿著一身正服站在門口,迎接遠歸的父爺。
季琛與家中所有人見過之後,揮手讓人群散去,單將季朔廷一人喊去了正堂,這是他對嫡孫極為明顯的偏愛。
問了季朔廷的學問和近一年來的行為,季朔廷一一答了,祖母和母親在一旁也隨口誇讚他。
實際上季家的眼線在雲城極多,更遑論還有一座春風樓,季琛根本不用問就能知道季朔廷這一年來的一舉一動,什麼曠學,跟蕭矜鬼混,總是去葉家這些事情他在京城就已經得知。
然而季琛是個文人,對嫡孫一眾離經叛道的行為之中,最不滿的還是季朔廷曠學一事。
他板著臉訓了小半時辰,見季朔廷低著頭,認錯態度良好,才將此事揭過,隻餘下一句,“葉家之女癡傻,不能為季家嫡妻,你日後少去葉府。”
季朔廷低著頭道:“祖父大可放心,我絕無娶葉家之女的心思。”
季琛得到這話,表情才稍微鬆泛,放他離去。
季家的人總是對季朔廷與誰來往一事看得很緊,這件事季朔廷很早就知道了。
季家本是子嗣興旺之族,但傳到季朔廷這一代,卻成了嫡脈單傳。
他母親身體本就柔弱,加上生他的時候落了病根,再難有孕,導致嫡係血脈隻有季朔廷。
但凡他接近哪個女子,就都被季家人納入娶妻的考慮。
季朔廷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春節一過,季家父子就再次啟程往京城而去,季朔廷得了空,又提起食盒前往葉府。
春去秋來,眨眼季朔廷就歲及十二,身量拔高,長成了少年該有的蓬勃模樣。
除去每天跟著蕭矜一起之外,就是去葉府給葉芹投喂,其他的時間門就在書院和家中,沒有彆的朋友。
眼看著兒子漸漸長大,日後還要繼承季家權柄,不與人結交可是萬萬不能的,荀萱便頻頻在府上開辦宴席,用各種理由邀請雲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來府上做客,以此讓兒子認識更多的人。
季朔廷卻完全沒有興趣,府上來了客人他不是將自己反鎖在房中,就是悄悄溜出去找蕭矜,不樂意認識那些人。
荀萱還以為是兒子性子孤高,並不想結識新朋友,卻不承想這日突然收到春風樓下人傳來的信報。
說季朔廷進了春風樓。
文人多風流,季朔廷的父親年輕時也常流連青樓,這些在荀萱眼中並不稀奇,雖然兒子才十二歲,這個年紀去青樓著實早了些。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要的是季朔廷去春風樓之中並未找什麼姑娘,反而是點了個小倌進了房間門,這一消息可把荀萱給嚇壞了,驚得六神無主,連忙修書傳去京城。
荀萱喊了季朔廷詢問,可如今季朔廷八歲時心思就頗為深沉,更何況現在十二,已是不能隨意從他口中套話,更難以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情緒。
之後季朔廷又去了兩次,點的都是小倌。
他行蹤很隱秘,像是刻意隱藏,但春風樓到處都是眼線,加上荀萱的刻意吩咐,消息總會在第一時間門傳到她這裡,這讓荀萱坐立難安,輾轉反側。
恰逢又是臘月,沒多久季家父子歸來,季琛回府之後頭一件事不是詢問季朔廷的學問,也不是關心季府的情況,而是下帖送給葉府,指名邀請嫡女葉芹上門來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