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片刻,在被人發現之前轉身離開了。
季朔廷又走去了湖邊,漸漸從清靜的地方走進人群裡,轉了半圈後回到涼亭,然後午膳開席,他便與蕭矜一同前去用飯。
本來吃完午膳就可以離開,但蕭矜見季朔廷有些心不在焉,便提出再留在葉府玩會兒。
他找了彆人閒聊,將季朔廷獨自撇下,卻又約好了一起回去,其心思季朔廷看得明明白白。
他很是無奈地離開熱鬨之地,去了假山石處的陰涼之處躺著休息,一閉上眼睛就忍不住開始回想方才在那樹下看到的一幕。
如今葉芹是知府嫡千金,自然會有人來求娶,隻是其目的究竟是心悅葉芹想要與她結為夫妻,還是奔著葉家的勢力而來那就不得而知了。
隻是這些,也與他無關。
季朔廷躺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下麵有人說話,他奇怪地皺眉,沒想到這麼偏僻清靜的地方,除了他還會有人來。
“李少,你與那葉家嫡女見著麵了?當真?”少年帶著笑的聲音飄上來,季朔廷微微起身,往下麵看去。
就見午膳前站在樹下與葉芹說話的少年正在其中,他身邊還站著兩個年歲相仿的少年,三人來了這裡,約莫是要避著人說一些私密話。
季朔廷心中納悶,暗道天底下還有這麼巧的事?怎麼這幾人就這麼不長眼,撞到他這裡來了。
他低頭細看,隻見那少年模樣生得很尋常,膚色稍黑,身上有些肉堆積顯得稍微臃腫,笑起來時一臉的憨厚。
三人聚在一起說話,並沒有發現假山石上麵還躺著有人。
“自然是真,我拿這個扯謊做什麼?”那麵相憨厚的少年說:“雖然是個傻子,但模樣生得漂亮。”
“那你可曾跟她說,要求娶她?”
“說了啊。”
“那她如何回應?”
少年的嘴角掛著得意的笑,說道:“她當然是求之不得,像她那種腦子摔壞的傻子,有人娶她便是燒高香了,更何況我李家殷實,她嫁過來也不會吃什麼苦頭,如此條件,她有何理由拒絕?”
季朔廷詫異地看了少年一眼,一時分不清他是在吹牛,還是葉芹真的答應嫁他。
“李少厲害,不過婚姻大事也不是你們二人說了便算,還得知府大人鬆口才是。”
“這有何難?隻要將那傻子騙到手,屆時騙出來讓她揣了我的種,這婚事還能不成?”
這話說得太過惡心,聽著底下洋洋得意的聲音,季朔廷不由擰起眉毛。
三人又說了幾句,從假山石穿過,逐漸走遠,待聲音完全消失了,一片平靜,季朔廷才忽而感覺到手心一片刺痛。
他抬手一看,才發覺方才竟沒注意掌下用力,被山石的尖銳之處割破了掌心,鮮紅刺目的血正緩緩流下來。
季朔廷盯著掌心出神,看了一會兒後翻身跳下來,覺得以這個理由喊蕭矜回去,他應當不會再拒絕。
誰知剛下來走了幾步路,身後傳來少女的聲音。
“朔廷哥哥?”
季朔廷足足有半年沒聽過這聲音了,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下意識就停步回了頭。
隻見葉芹一身杏黃衣裙,烏黑長發綰了兩個發髻,垂下的青絲披在身上,打了兩縷小辮,黃色的發帶飄下來,落在肩頭。半年的時間,她身量竟一下抽條竄高不少,臉上的肉也消瘦下去,脫離了年幼的稚氣,有了少女的美麗模樣。
她眨著眼睛,微微歪頭看他,確認麵前的人真的是季朔廷之後,她笑著又喊了一聲:“朔廷哥哥!”
季朔廷都來不及反應,她就一蹦一跳地跑到了麵前來,伸手就去拉他,“你許久沒來了呀!”
他下意識將手往後縮了縮,但沒躲過,葉芹的手溫暖而柔軟,往他掌心裡一探,覆在傷口上,引起痛意。
葉芹的指尖也摸到了溫熱的液體,疑惑地低頭,看見了手上有血,頓時嚇一大跳,“你、你受傷了?!”
“嗯。”季朔廷應了一句,抽手想走,“我該回去了。”
葉芹卻不鬆手,雙眉一擰,很是著急的模樣,“不行!要療傷!”
她的手很用力,卻知道避開季朔廷掌心的傷口,拉著他的手腕就走。
季朔廷可以輕鬆甩開,或是冷著臉讓她走,葉芹受到傷害,會自己離開,但他卻不知為何,一點動作都沒有,任由葉芹將他牽著走。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是葉洵所住的庭院,她熟門熟路地推門進去,讓季朔廷坐下,自己翻出了葉洵常備的藥箱。
葉芹應該是經常幫葉洵處理傷口,她看起來很熟悉這些,先是用清水將季朔廷的傷口清洗,然後找了藥粉撒上去,再用紗布一圈圈纏起來。
她動作慢,卻很認真,季朔廷一動不動任她擺弄,不多時掌心就纏上了白布,隻是結打得不好看,耷拉得長長的。
季朔廷低頭看著掌心,終於開口與她交流,像是渾然不在意地隨口一問:
“聽說你答應彆人的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