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貼上溫暖的身軀,季朔廷忍了忍想要回頭看她的念頭,驅馬而動。
行的都是清靜偏僻的路,喧嘩的聲音逐漸遠去,兩人仿佛從上元節走了出來,行到了與往年無甚差彆的早春裡。
季朔廷仰頭看,天上繁星密布,天燈化作長河,徐徐而上,心道又是新的一年了。
與葉芹相識,滿打滿算竟有了九個年頭。
難怪人們常說時光如梭,一眨眼竟翻過多年。
可細細回想起這些年與葉芹的相處,仿佛每個場景都曆曆在目,清晰無比,挨個想去,又覺得這九年被所有回憶填滿,顯得無比漫長。
葉芹上了馬之後就安靜下來,沒再說話了,直到她扣在季朔廷身前的手鬆開,背上傳來重量,季朔廷知道她睡著了。
馬的速度放慢了,不再那麼顛簸,載著兩人慢悠悠地走著。
路程遙遠又短暫,葉府臨近了,拐角處季朔廷先晃醒了葉芹,然後自己從馬上下來,往葉府的方向指了指。
葉芹揉著惺忪的睡眼,慵懶沙啞的聲音道謝。
季朔廷點頭為應,拍了拍馬後腿,讓馬慢慢往前走去。
葉芹坐在馬背上,回頭看他,說道:“你也快回家去吧,壞心眼哥哥。”
雖然她的聲音很低,更像是喃喃,但季朔廷卻聽見了。
葉芹騎著馬逐漸走到了葉府侍衛的視線之中,被迎接下馬,歡天喜地迎進府中去時,季朔廷仍站在拐角處未走。
他摸著空空如也的兩袖,心道給葉芹買了那麼多東西,還將她馱在身上看雜耍,到最後竟然就換來了一句“壞心眼哥哥”。
季朔廷很難猜透葉芹腦中究竟在想什麼,他沒忍住笑了。
另一頭的葉洵急得要死,上元節幾乎雲城所有百姓都出門在街上遊玩,要想找一個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熬過了一個又一個時辰依舊沒有消息。
直到葉芹戴著滿身的廉價玉石首飾自己回來,葉洵這才大鬆一口氣。
走上去將她身上的東西一一取下來,讓人端來了熱水,親自擰乾棉布的水將她的手和臉擦了擦,驅了驅寒意,心疼道:“都是哥哥不好,一時沒看住你,讓你走丟了。”
葉芹樂嗬嗬道:“我遇到了壞心眼哥哥,給我買了很多東西。”
葉洵立即非常戒備,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此人不認識你還給你買那麼多東西,想來是彆有目的,下次再見到他定要遠遠繞開,或是喊我,聽到沒有?”
葉芹疑惑地看著兄長,十分不理解。
顯然兄長已經忘記白日裡讓她把季朔廷叫做“壞心眼,黑心腸”一事了。
葉洵給她擦了臉,催促道:“這些東西我先給你受著,回去沐浴睡覺吧。”
葉芹正好也瞌睡了,不再多言,回去淨身入睡,安眠一夜。
出了正月,日子就過得飛快,春去秋來,轉眼入了九月。
蕭矜突然邀請葉洵夜間出門,神神秘秘地說要給他看個好東西,卻不想被葉芹也聽到,黏著他要一起。
葉洵拗不過她,夜間帶著她從側門而出,駕馬前去海舟學府的北側,說是蕭矜會從這麵牆翻出來。
去的時候,季朔廷與其他人已經等在那裡,夜晚的風大,葉芹裹上了披風,將帽子也戴上,臉藏在裡麵的時候,總是悄悄往季朔廷的方向去看。
季朔廷不會看她一眼,自然就不會發現她在偷看。
等了好一會兒,蕭矜上了牆頭,隻是他沒有立刻跳下來,而是對著牆那邊的人說話。
說了兩句,他又跳下去,緊接著一個麵容白淨的小公子就被舉上了牆頭,有些慌張地扒在上麵。
葉芹投去目光,將那小公子細細打量。
小公子的模樣算不上俊俏,眉眼生得十分精致柔和,眼眸漆黑而透亮,與葉芹以往見過的男子都不同。
他似乎帶著一股春風般的溫柔,不言不語,相當安靜,坐在蕭矜的馬上一句話都不說。
葉芹好奇極了,想仔細地去看他,想與他說話,於是策馬與蕭矜並肩,頻頻朝小公子身上投去目光。
她的行為向來是直白的,很快幾人就發現她對這麵皮白淨的小公子產生了興趣,相互遞了眼神,隱隱有些打趣的意味。
唯有季朔廷不參與其中,他看起來十分冷峻,讓旁人難以接近攀談。
後半夜出了大事,葉芹也沒機會靠近那個小公子,為此還遺憾了好幾日。
不過很快,他們又見麵了,在一場飯局上。
她主動走到了那小公子的身邊,主動與他說話,於是得知了他的名字。
名喚陸書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