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第 134 章 陸書瑾蕭矜幼年互換身……(1 / 2)

楊鎮裡並沒有上檔次的飯館,且冬日裡寒冷,天黑得早,大多人家都會早早回家,入夜之後便無人在街上亂走。

冬天時飯館的生意都不景氣,掌櫃的凍得揣著手,哈出一口白氣,看著空空如也的飯館盤算著今日提早關門歇息。

正想著,一輛極為奢貴的馬車停在了門口,掌櫃的眼尖一下就看見了,立馬迎出去,笑著哈腰,“爺,可要進來吃些熱乎菜?”

隨後,馬車被一個稚嫩地掀開,身披墨色大氅的姑娘率先跳下馬車,動作乾淨利索,相當熟練的樣子。

隻是仔細一瞧,那姑娘的大氅裡麵穿的卻是件粗麻布衣,一雙臟兮兮的布鞋,身上無半點飾品,可披著的那件大氅又極為晃眼,是相當的金貴玩意兒。

又有一人探出馬車來,是個麵容俊朗的小公子,一身錦衣玉飾,侍衛上前扶著他慢慢下了馬車。

掌櫃的見狀傻了眼,鬨不明白是什麼情況。

蕭矜現在餓得厲害,正處於一種隨時隨地都要發瘋的狀態,看著那掌櫃傻不愣登地站著不動,當即擰著眉語氣不善,“不做生意了?”

年齡不大,架子倒是擺了個十成十。

掌櫃反應過來,趕忙將幾人往裡麵迎,熱情地詢問來客吃什麼。

掌櫃約莫是看出陸書瑾衣著華貴,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指望著她說話,然而從未在外麵消費過的陸書瑾又如何知道該怎麼點餐,乾脆跟在蕭矜身後閉口不言。

蕭矜倒是闊氣,張口便道:“將你們餐館的拿手好菜都上來。”

掌櫃得了話,喜笑顏開地給兩人倒了熱茶,再跑去張羅菜。

餐館裡沒有彆人,環境讓蕭矜很是嫌棄,但眼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他坐下來之後瞥了陸書瑾一眼,對幾個侍衛道:“你們出去等著。”

陸書瑾極有眼色地衝侍衛擺擺手,讓他們都出去。

她坐在蕭矜的對麵,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朝蕭矜看了又看。

那是她自己的臉,但她並不熟識,因為她的房中沒有鏡子那種東西。

她隻在表姐那裡看到過,小小的一麵,能夠將人的樣貌完整拓印在上麵,讓人能看仔細自己的臉。

現如今與這脾氣暴躁的小少爺換了身體,倒能好好看看自己的臉了。

陸書瑾長時間吃的那些東西根本不足以將一個孩子養得健康,於是她看起來麵黃肌瘦,唯有一雙眼睛顯得又大又黑。

此刻這身體的芯子是蕭矜這等人物,即便是坐著不動不開口,也顯出高不可攀的氣勢來。

反觀陸書瑾,佝僂著腰背,微微縮著脖子,是她常年在陰暗環境裡養成的姿態,蕭矜看了便氣不打一處來,凶道:“你給我把腰背挺直,坐好!”

陸書瑾哪想到他突然發難,嚇得趕忙坐好,低著頭不語。

“眼下這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蕭矜問。

“我也不知,我今日一醒來就發現身在蕭府,身體也不是我自己的。”陸書瑾如實說來,“我從你家下人口中得知了你的身份,吃過飯之後就出門趕來這裡,然後找到了你……”

蕭矜盯著她,目光如炬,仿佛想從她眉眼神態之中探出話的真實性,片刻之後他又道:“你在入睡之前,可有什麼不適,或者是做了什麼。”

陸書瑾下意識搖頭,蕭矜冷聲道:“仔細想想再回答。”

於是她隻好認真地回想,回憶自己昨天究竟做了什麼。

“我在看書,犯困了之後就匆匆洗了洗腳,爬上床睡了。”陸書瑾說。

“看到什麼時辰?”

“我不知道,應該很晚,因為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你怎麼連什麼時辰都不知?”

陸書瑾上哪知道時辰,她的一天裡隻有三個時辰,那就是早起時的天亮,正午時的太陽和入夜後的黑暗。

陸書瑾問,“那你呢?”

“什麼?”

“你昨夜……都乾了什麼?”

蕭矜皺著眉,一臉不耐煩,“你管我乾什麼。”

陸書瑾心說怎麼還有這樣的人,完全不講道理!

“快把我們倆的身體換回去。”蕭矜像在下一個指令。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蕭矜想生氣,但是他實在是太餓了,開始頭暈眼花,若是再生氣鬨起來,恐怕會生生餓暈過去,於是他強忍著怒火,臭著一張臉,盯著陸書瑾,企圖用眼神震懾她。

也確實震懾了陸書瑾,她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又要把背佝僂起來,呈出蜷縮的姿態,但她剛一塌肩,就聽蕭矜氣惱的聲音傳來,“你給我坐直!”

她又隻得把腰板直起來,看著蕭矜一副隨時要氣炸的模樣,她主動道:“你、你先彆生氣了,先吃飯吧,吃飽了之後我們再想解決的辦法,我跑這麼遠來找你,就是為了跟你商量這個事情的。”

蕭矜像是吃軟不吃硬的人,這麼順毛撫一下,他的臉色就稍微緩和了點。

很快掌櫃就親自將一盤盤菜端上來,擺在桌上。

蕭矜一看,剛緩和點的臉色又變得奇臭無比,目光從這一盤盤的菜上一一看過去,聲音不善地質問,“這就是你們的招牌菜?”

打小吃遍山珍海味的蕭矜,自然是看不上這些菜的,他本來餓得要死,結果一看這些菜的賣相,愣是舉不起筷子,為此他十分惱火,馬上就開始找事,對著掌櫃道:“這些玩意兒當做招牌,難怪你這店中無一客人,莫不是你們混淆了飯菜,把喂豬的東西端了上來?”

掌櫃連忙叫苦不迭,哎呦幾聲說道:“客官您可彆冤枉我們,這些都是我們店的招牌了,小的怎敢怠慢貴客!”

蕭矜撂筷子,“誰會吃這些豬食?”

掌櫃沒說話,視線移到了對麵的陸書瑾身上,蕭矜跟著看去,就見陸書瑾已經把嘴塞得滿滿當當,筷子中還夾著一塊醬肘子切片,正準備往嘴裡塞。

這副樣子自是又惹怒了蕭矜,他受不了這人頂著自己的臉做出一些奇怪的姿態,“你是餓死鬼托生的?慢點吃!”

陸書瑾被嚇一跳,當即就噎住了,打了個嗝。

掌櫃見狀連忙給她倒茶,笑眯眯道:“小公子慢用。”

蕭矜見她碗裡的米飯都去了一半,也不好再尋掌櫃的事,隻得拿起筷子挑挑揀揀地開始吃。

陸書瑾猛吃了幾大口解了饞,吃飯速度慢下來,見蕭矜這副萬分嫌棄的模樣,便想起了今早在蕭府吃的那些山珍海味,料想蕭矜這般反應也是正常,就低聲說:“這裡自然比不得你的蕭府,還是先填飽肚子吧,不然你會餓暈的。”

蕭矜沉默了會兒,忽而抬眼看她,“你餓暈過?”

陸書瑾點點頭,“有次宅中辦了宴席,下人們太忙了,就忘記給我送飯,我一整天沒吃東西,就餓暈了會兒,不過很快就醒了。”

蕭矜看著她認真且平靜的神色一時無言,心中煩悶至極,沒再與她說話,硬著頭皮去吃飯,努力把肚子填飽。

實在是太難以下咽,小少爺吃這頓飯無異於打了場惡仗,即便是勉強吃飽,臉色也還是不好看。

二人出了餐館,陸書瑾站在蕭矜身邊,街頭來往的人很少,顯得整條街道有幾分蕭條。

蕭矜身上裹著大氅仍是感覺冷,但吃飽了肚子,喝了熱水,現在的他感覺身體狀態好很多,脾氣也沒有方才那麼爆炸了。

“現在該如何?”陸書瑾主動問。

“我們變成這樣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蕭矜想了想,轉頭看她,“我們之前見過嗎?”

陸書瑾看著他,腦中一下子回想到兩年前的寧歡寺,說道:“沒有,我一直在楊鎮,從未出去過。”

蕭矜並沒有懷疑這話,因為在他的記憶裡,也從未來過楊鎮,兩人根本沒有見麵的可能。

可究竟是什麼原因,將他與一個從未見過麵,相隔那麼遠的姑娘互換了身體?

蕭矜思考時沉默下來,雙眉微微擰著,一副凝重的模樣,陸書瑾悄悄去看他的側臉,心想著這人總算是冷靜下來了。

街頭寒風蕭瑟,蕭矜凍得縮起脖子,一邊往馬車上爬一邊氣道:“陳岸這小子做什麼去了,讓他找件衣裳就那麼難?”

陸書瑾也跟著上去,車門一關上,周圍頓時就變得暖和許多,車中還飄著淡淡香氣,靠背和坐墊都是柔軟的貂絨,蕭矜十分愜意地歪上去。

就這麼坐了一會兒,陸書瑾開口詢問,“你想到好的辦法了嗎?”

蕭矜道:“暫時沒有彆的頭緒,但是我們需要嘗試,必須找出讓我們互換身體的原因在哪裡,所以我們今晚就把昨晚睡前做的事再做一遍,或許能找到什麼線索。”

眼下也沒有彆的辦法,隻能盲目地去試探,但陸書瑾有個疑問,“若是如此,那我豈不是要回蕭府去?”

蕭矜看了她一眼,說道:“不準回!你須得跟我一起去那狗窩。”

陸書瑾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口中的“狗窩”指的是她平日裡住的地方,“那地方太小,睡不下兩個人……”

“找那肥頭大耳的禿頭再要兩間房!”蕭矜氣道:“誰要跟你睡一起?”

肥頭大耳的禿頭說的是陸書瑾的姨父柳宣力。

陸書瑾說:“我去柳宅住怕是不合適吧?”

蕭矜揚眉,“有什麼不合適?他若是敢將你拒之門外,你便去官府回頭來就拆了那破宅子。”

“可這是仗勢行凶啊。”陸書瑾很是不怕死地說了一句。

蕭矜大怒,“那要如何?繼續吃你那些狗食,睡你的狗窩?我乃是蕭將軍嫡子,我便是仗勢欺人又如何?!有能耐就拿下我,讓我仗不了蕭家的勢!你整日生活在那種地方,倒維護起那些惡毒之人來,哪裡來的這般普度眾生的大善心?如此蠢笨,便是再把你餓暈十次,你也活該!”

陸書瑾讓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頓時不敢再說話了。

若說她對姨母家沒有任何怨懟那是不可能的,這些年她過的什麼日子隻有她自己知道,可不管是吃那些殘羹冷飯,還是睡著冰窟小屋,柳家到底也是給了她一口飯吃,不至於讓她餓死,這是養恩。

陸書瑾不想看著柳家被蕭矜給拆了,於是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我姨母他們都是良民,你可千萬不能拆他們房子。”

蕭矜也不過是說說而已,自然不會真的去拆彆人宅子,但見陸書瑾老老實實的模樣,便不再發難,乾脆閉上眼睛假寐。

馬車又回到了柳宅,宅中大門敞著,門口的家丁見了他們這回不再阻攔,反倒是恭恭敬敬給迎了進去。

很快柳宣力就得到了消息,攜妻兒出來迎接,對陸書瑾點頭哈腰。

陸書瑾看著麵前笑得一臉諂媚的柳宣力和姨母,想起自己這些年在柳家的偏僻角落裡,看見兩人的次數寥寥無幾,心中不禁泛起酸意。

這是她的親姨母,她母親的親妹妹,那僅有的幾次見麵裡,她的臉上總是充滿著冷漠和不耐煩,仿佛與她多說一句話都嫌麻煩,如今卻滿臉討好地站在她麵前來。

柳宣力將陸書瑾迎著往前走,旁邊的蕭矜被擠得落後了兩步,立即就不情願了,冷聲道:“剛進門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還走在我前頭?”

陸書瑾一聽就知道這小少爺又要找事,立即腳步一停,站在了原地回頭看他。

大將軍府裡養出來的少爺就是厲害,小小年紀就如此飛揚跋扈,性子如此張揚,陸書瑾完全招架不住。

蕭矜冷哼一聲,走到了陸書瑾的前頭去,陸書瑾便跟在他身後。

柳宣力與王氏麵麵相覷,不知眼下這是什麼情況。

眼看著蕭矜進了正堂毫不客氣地坐下,對柳宣力說道:“準備兩間上好的客房,她今日要在這裡留宿。”

柳宣力是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妻子那個沉默老實的外甥女會這般趾高氣昂地使喚起他來,登時滿臉不解,問道:“你與這蕭家小少爺有交情?”

“問那麼多做什麼?”蕭矜不客氣地凶道。

柳宣力瞪圓眼睛,“你、你怎麼跟我說話的?”

王氏也在一旁喝道:“陸瑾,彆太放肆。”

陸書瑾乍然一聽到自己這久遠的名字,還有些晃神。已經有許多年沒人叫她這個名字了,是當初進柳宅的時候得了此名,但陸書瑾不喜歡,她擅自在那名字中加了個“書”字,認為陸書瑾才是她的名字。

蕭矜看了陸書瑾一眼,她立即回神,說道:“我今日的確想在此留宿,麻煩二位了。”

蕭矜聽她態度這樣謙卑,登時又生氣,一拍桌子氣道:“你給我重新說!”

這一聲來得突然,把柳宣力和王氏都嚇了一跳,而陸書瑾卻是已經習慣了,她知道若是不讓小少爺滿意,指定又會在這堂中鬨起來。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學著蕭矜的模樣,說道:“我今日就要睡在這裡,快快去準備房間,若是怠慢了我,我就……”

她一下子卡住,不知怎麼往下說。

蕭矜接話道:“她就回蕭府去找蕭將軍告狀,然後帶著蕭家鐵騎踏平你們這破院子!”

陸書瑾:“對!就是這樣。”

柳宣力嚇得滿麵蒼白,額頭的汗頓時落了下來,趕忙吩咐人去準備,回過頭來又討好陸書瑾,“蕭少爺要什麼儘管開口,隻是草民家中不算富貴,若有怠慢之處還望蕭少爺多擔待。”

蕭矜:“絕不擔待。”

陸書瑾:“我儘量擔待。”

蕭矜:“你們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伺候,否則饒不了你們!”

陸書瑾:“你們就儘心伺候,我這等善解人意,寬宏大度之人,不會為難你們的。”

蕭矜:“不準擅改我的話!”

陸書瑾衝柳宣力和姨母擺手,小聲說:“快去吧快去吧。”

柳宣力一頭霧水,不敢再多問,帶著王氏離去,走前吩咐下人給他們上了熱茶。

陸書瑾察覺到蕭矜在瞪她,便不與他對視,低頭喝茶。

柳宣力準備的客房乾淨又寬敞,裡麵提前點上了暖爐,十分溫暖。

床榻上放著柔軟的被褥,桌上也擺了糕點和熱茶,比陸書瑾所住的那地方好太多了。

但蕭矜極是不滿,他臭著一張臉進了房間去,不多時陳岸也回來了,先是找了陸書瑾。

他手裡捧著衣裳,顯然是剛剛跑去買的,問陸書瑾,“少爺,這衣裳如何處理?”

陸書瑾指了指隔壁房間,說道:“送給他吧,你當心點,彆忤逆他的話,他會生氣的。”

陳岸道:“一介村姑,還敢給少爺臉色看,為何我們不將她抓去官府?”

陸書瑾說道:“不要多問,隻管照我說的去辦就是。”

陳岸應了一聲,轉頭去了隔壁房,一敲門,裡麵就傳出蕭矜怒聲,“誰!”

陳岸道:“姑娘,我家少爺讓我給你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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