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薇笑笑,不置可否,道:“謝先生來逛城隍廟?”
謝季明點頭:“嗯,隨便來逛逛。”又笑著問,“還不知道江小姐全名怎麼稱呼呢?”
江薇看向他,默了片刻,不答反問:“我還沒問過,謝先生怎麼知道我姓江的?”
謝季明本想說做夢夢見的,但畢竟麵前的女人與自己是初相逢,這樣的說辭,聽起來實在是有些輕浮,便笑道:“聽你助手叫你江總。”
江薇不由自主鬆了口氣,卻又不知為何有些失落。
“我叫江薇。”她回道。
謝季明了然地點點頭,卻又不免暗自驚訝,現實中的人和夢中人竟然連名字都差不多,他要再說服自己這隻是巧合都不可能。
他說:“我叫謝季明。”
這回則輪到江薇訝異了,幾乎是有些愕然地看向對麵英俊的男人。
她的表情落在謝季明眼中,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她跟自己一樣,一定也與百年前那段故事有著某種神秘聯係。
他壓下驚訝,彬彬有禮地發出邀請:“江小姐還要逛嗎?一起?”
江薇大方點頭:“好啊。”
“江小姐不是上海人?”
“不是,來這邊出差。謝先生呢?”
謝季明道:“我也不是,一直在美國生活工作,剛回來沒兩天。”
“不知道謝先生是做哪行的?回來出差嗎?”江薇隨口問。
雖然他和謝煊長得一模一樣,但不得不承認,兩人氣質上還是有一點差異,這應該是一個和平年代受過良好教育,有著不錯職業的精英男人。
謝季明道:“我是建築師。這次回來是參加了一個古建築保護的項目,這幾天沒什麼事,就隨便逛逛,看看上海保存下來的古建築。”
江薇道:“難怪你來這邊逛。”
謝季明道:“畢竟老城廂是上海城的源頭,還能看到不少曾經的風貌。”
江薇笑:“我對這些不是太懂,隻知道好看不好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誰也沒刻意去觸碰那段心照不宣的故事,或者說往事。
不知不覺走出了城隍廟,過了豫園,離開了繁華的商圈,來到了老城廂的民居區。江薇忽然在一棟三層的低矮樓房前停下來。
這房子有些舊了,但並非解放前的老建築,周圍也是跟這樓房差不多的樓房。
而她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這裡曾是江家沁園的舊址。隻是眼前,卻再看不到半點當年的痕跡。
她昨天專門查過江家,可惜查到的信息寥寥。隻知道江家在戰亂和時局變遷中分散,有人去了海外,也有人去了北方和內地。至於江家那些後代在哪裡,過得如何,她一概不清楚。
而現在的她,跟百年前的江家,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反倒和謝家有那麼一點點一表三千裡的親戚關係,說起來倒也有些奇妙。
觸景生情,不由得就讓她懷念起了青竹洵美他們,還是謝季明忽然將她喚回神:“一百年前,這裡曾經有一處大宅子,叫沁園,是江南園林式的建築,若是現在還在,也是一處值得保護起來的文化遺產。”頓了頓,又輕描淡寫補充一句,“說起來沁園的主人跟你同姓,也姓江。”
江薇怔了下,笑說:“看來謝先生這趟回國,查過不少資料。”
謝季明不置可否,默了片刻,忽然又問:“江小姐,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江薇不答反問:“謝先生怎麼問起這個?”
謝季明轉頭,一雙狹長的黑眸,定定看著她,似笑非笑道:“實不相瞞,我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江小姐,但卻有種’與君初相見,猶如故人歸’的感覺,所以隻能推測我們肯定是上輩子見過,而且還關係匪淺。”
他表情帶著些玩世不恭,卻又不顯輕浮,江薇忽然就將麵前這張麵孔與謝煊重疊起來,以至於對著他的目光,怔愣半晌,才驀地回神。
她訕訕一笑,道:“看來謝先生是在國外待太久了,不知道這套說辭,在國內已經過時了。”
“是嗎?”謝季明勾唇輕笑,點點頭一本正經道,“那看來我得多學習學習當下潮流才行。”
江薇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角,不著痕跡打量他一番,心中又不免暗暗訝異,這人明明看起來是正經模樣的精英,可那不自覺流露的玩世不恭和不正經,分明就與謝煊如出一轍。
謝季明沒繼續“前世今生”這個話題,就好像剛剛真的隻是男人對女人花言巧語的一套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