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由(1 / 2)

第二天早飯時候,堂屋裡異常的沉默,二房媳婦一直低著頭喝粥,飯後主動把碗洗了。

昨晚三房鬨出來的動靜太嚇人了,鄭氏後半夜才睡著。要說她跟楊氏之間也沒什麼大過節,左右是妯娌間一些拌嘴,時間久了便互相看不順眼。

她昨兒聽女兒說程青言教姊妹們打絡子,沒怎麼想就去楊氏麵前撩撥…

鄭氏把最後一個碗洗乾淨,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沉著臉回想,她昨晚也沒說幾句話啊,最嚴重的也不過是“你家青言投錯了胎,手巧的像個女兒”。

如果有人跑她麵前來說她家青嶺和青山像個丫頭,她……

鄭氏臉色微變,她恐怕也會動手打人。兒子就是兒子。

鄭氏麵色訕訕,但隨後又覺得這事也不全是她的錯,哪家的小子又怕螞蟥又會打絡子。

她離開廚房,發現公爹和她丈夫,其他伯叔甚至連孫輩的小子們都拿著農具,鄭氏下意識問:“地裡還有活嗎?”

現在又不是農忙,哪要全家男丁下地的,她還想讓她男人去鎮上找活計。

程長泰沒理她,徑直帶著家裡的兒孫出門了。鄭氏得了個無視,又羞又委屈,她走進堂屋:“娘,爹怎麼不理我啊。”

老陳氏越過她叫幾個孫女喂雞喂豬,隨後讓老大媳婦和老四媳婦出門洗衣服。

鄭氏不服:“娘,您乾嘛呀。”

老陳氏盯著她,鬆弛的眼皮遮住了一點眼珠,平靜的像院子裡的老井水,鄭氏後心浸出汗,忙不迭道:“我也去洗衣服。”

她逃也似的出了門,等家裡的家禽畜生都喂了,幾個孫女也默默出了院門。楊氏也想跑,卻被老陳氏叫去正屋。

老陳氏脫了鞋子盤腿坐在床上,手裡納著鞋底。

楊氏無措的站在婆婆麵前,這一幕跟昨晚她對待程青言十分相似。

鬨也鬨了,火也發了,又睡了一個小覺,楊氏總算理智了。現在看著婆母要算賬的架勢,她也知道怕了。

這一站就是一個時辰,楊氏實在捱不住了,小聲問:“娘,您找我什麼事?”

老陳氏捏針的手頓了頓,隨後用力穿過鞋底,隨口道:“昨晚兒你屋裡動靜大,就想問問是不是老三又惹你了。”

楊氏忙道:“沒有,老三沒惹我。”

“喔。”老陳氏抬起頭,明明比楊氏矮一截卻十分嚴厲,她冷聲質問:“那你大晚上要掀房子。”

楊氏渾身一抖,“我沒。”

這話說的她自己都沒底氣。

老陳氏看著她那窩囊樣就來氣,但凡楊氏把在青言麵前逞的威風在她麵前也使個一二,老陳氏都還高看她一眼。

欺軟怕硬的東西。

老陳氏把手裡的鞋底丟到旁邊,發出的異響又嚇的楊氏一哆嗦。

老陳氏深深吸了口氣,壓住火氣:“之後一個月你做飯洗衣。”

楊氏瞬間抬起頭,眼裡都蓄了淚,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老陳氏垂下眼,懶得看她。

楊氏扭身離開正屋,一回到屋裡重重關上門,趴在床上大哭:掃把星,都是那個掃把星。

鄭氏那個刻薄婦說對一句,程青言就是投錯了胎,那是克星,專門來害她的。

她明明已經生了青錦和抱容,穩婆都說她以後生孩子容易了,可偏偏就是生程青言時她難產,痛了她一天差點把命都搭進去,以後也不能生了。

但結果是好的,又添了個小子楊氏還是高興的,可是穩婆卻說孩子沒動靜,是不是死了。

當時她都疼暈乎了,聽到這話又費力睜開眼,果然看到小孩兒臉色鐵青,她一口氣沒上來暈死了過去。

可她再次醒來,孩子卻被繈褓包住放在她身邊,死掉的嬰兒怎麼又活了。

她拚時拚活到底生了個什麼東西。

楊氏回憶起她生產時候受的罪,嬰兒死而複生,再加上程青言過去生病花掉的每分錢,都讓她憤怒又委屈。

“——掃把星,災星,你怎麼不病死算了。”楊氏哭的肝腸寸斷,隻覺得所有人都不理解她。

正屋裡,老陳氏煩躁的扶額,她之前不是沒暗示過楊氏對青言好一點,但每次楊氏都跟她對著來。

程青言是楊氏的親兒子,她這個做奶奶的難道還能把孫子搶了,退一步說她真這麼做了,其他孫子孫女怎麼想。

再者,老陳氏其實也不喜孫子混在姊妹堆裡,雖然楊氏的反應太大,但經此一事,想來孫子會注意些。

如果老陳氏知道楊氏拿著剪刀差點剪了程青言的手,不知道還會否如此。

程家人口多,做飯洗衣是一項大活。楊氏受罰,鄭氏也沒好到哪裡去,她往日還能得個空休息會兒,現在婆母整日監督她織布,但凡有偷懶就是一頓罵。

家裡最輕鬆的大概就是老大媳婦和老四媳婦兒了,老四媳婦回屋還跟丈夫念叨。

“我說那晚三房那麼折騰,爹娘都不吭聲,原來擱這兒等著呢。”

程四嗔了妻子一眼,“你少說兩句吧。”

吳氏嘻嘻笑,靠在丈夫肩膀上撥他的手,忽然道:“我聽說青言被嚇到了。”

程四含糊應了一聲,吳氏不滿意,追著丈夫細問。

程四沒辦法,隻好低聲道:“爹把我們帶去地裡,其實地裡根本沒什麼活。幾個小子直接跑去玩了,青言靠著樹根睡覺,後來一直叫不醒才發覺不對,爹讓三哥把巾子浸了水敷青言頭上,如果下午還不退熱就請大夫,沒多久青言自己就醒了。”

“難怪你們回來時沒什麼異樣。”吳氏扯著丈夫小臂上的汗毛,憤憤道:“青言多乖啊,三嫂就是個睜眼瞎,不知道寶貝。”

程四疼的齜牙咧嘴,趕緊把手抽回來,還不忘叮囑:“這話你可彆當三嫂麵說啊。”

吳氏翻了個大白眼,她又不是二嫂。

晚上吳氏在桌邊補衣服,程青良吊著一管鼻涕往親娘懷裡鑽,吳氏臉都綠了,放下針線忙不迭拿旁邊的臟衣服給他擤了。

程青良嘿嘿笑,在吳氏懷裡蹭蹭,仰著小臉討好道:“娘,你真好。”

吳氏默默等他下文。

果然,程青良緊跟著道:“我餓了,娘有吃的嗎。”

吳氏舉起手:“吃的沒有,巴掌要嗎?”

程青良嘿嘿笑著在吳氏懷裡打滾,最後把吳氏也給逗笑了。

吳氏沒好氣道:“你看你沒臉沒皮的樣兒。你不知道跟你五哥學。”

程青良也不反駁,抓著吳氏的手玩,沒一會兒又爬到吳氏身後要親娘背他。

吳氏反手抽他屁股上,把兒子重新拽懷裡,“這幾天你出門玩,記得把你五哥叫上。”

“五哥不出門怎麼辦?”小家夥反問。

吳氏戳戳兒子的咯吱窩:“笨,你纏他啊。”

程青良一下子瘋狂扭動,屋裡笑個沒完。兩個女兒進來時忍不住羨慕,吳氏把兒子丟開,對兩個女兒招手,兩個丫頭立刻奔了過來。

“娘…”

吳氏摟著她們,柔情的應了一聲。

程青良吸吸鼻子,找他爹去了。

第二天程青良出門前果然去纏程青言了,程青言拗不過,兩個小子一起出門玩。

隨後老陳氏大手一揮,讓家裡的丫頭也出門。程抱容在院子裡徘徊,幾個姊妹對視一眼把她拽出去了。

奶奶又不是無緣無故罰三嬸嬸,抱容湊去幫忙三嬸嬸也不領情。

二房的程抱荷就想的開,她奶奶罰她娘也是有原因,又不是故意苛待,晚上她給她娘捶背洗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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