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許大夫捋了捋胡須:“官府也一直想解決各種病症。每次出現棘手的病症病患,都會令醫者聚集醫治。”
但治不治得好隻能看天意。
兩日後,官府來人傳喚許大夫,同一時間傳喚城內其他有名的大夫。
那日在仁心堂,那般多的人聽見於氏患有肺癆,消息很快傳出去,一時間府城人人自危,各種預防草藥被搶購一空。
於氏所在的村子也被官府封鎖,知府最近愁的夜不能寐。
同一片夜色下,俱是擔驚受怕的心。
程敘言進入學習係統,這一次他選擇西醫。
他記得,在古代視為絕症的天花和肺癆在現代都攻克了。
然而他看著西醫的界麵,茫然了。
那些效果極佳的西藥,精密的儀器,他有嗎?他沒有。
少頃,他退出學習係統。
程敘言站在院子裡,明月明明離他很近,仿佛觸手可及,可真伸出手才發現明月高懸在天邊:“真遙遠呐。”
“什麼遙遠?”程偃探出一個腦袋。
程敘言笑笑:“沒什麼,我們回屋吧。”
之後的日子還算平靜,可程敘言心裡惦記著事,半月後,許大夫告訴程敘言,個台村人又發現一人患有肺癆。
與此同時,府城周邊的一個村子也發現疑似患有肺癆的村人。府城戒嚴,然而想走的人卻更多了。
程敘言想要通過學習係統尋求法子,可是中醫病症駁雜,程敘言想要學習肺癆相關,隻得到“級彆太低,請先升級”。
程敘言:………
兩個月後,府城的肺癆之危控住。許大夫重新回到醫館,他變得沉默許多。
某一日陰天,他走到後院跟程偃聊天,忽然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先生。”程敘言喚他:“您從醫這許多年,也算見慣生死了。”
“是啊。”許大夫捶了捶後腰,慢悠悠站起來:“老夫曾經也麻木過,但後來仍然為這世間的真情動容。”
程敘言:“真情?”
許大夫頷首:“有一對兄弟,弟弟得了富貴病,想要活下去得常用人參吊著。換了大部分男子,早在家裡鬨開了。可那對兄弟依然和睦,哥哥外出找活,攢下錢就來仁心堂買藥。”
後麵許大夫沒說,程敘言也沒問。
大概是氣氛冷肅,程敘言轉移話題:“先生在府城許久,曆經許多事,可否為晚輩講講。”
程偃丟了手裡的石頭湊過來:“我也要聽。”
許大夫目光柔和的看著他,神情慈祥:“那你坐好。”
府城也不是一直這麼政治清明,曾經也有過黑暗時日。本地人之所以這麼怕肺癆也與此有關。
二十年前,知府的兒子害了肺癆,知府派諸人伺候,同時遍尋名醫,然而那肺癆實在厲害,短短時間內就傳染許多人。後來知府也折進去,事情才鬨大。
可最後事情解決又如何,因此事去世的數百人命也回不來了。
許大夫陸陸續續講了許多,講從前講現在,“現任知府是位心善的。受病之人少受了許多苦。其他無辜者也未受殃及。”
程敘言點點頭,沉默附和。
“咱們地兒偏,有時候銀錢短缺,衛所裡會自己想法子。”許大夫道。
至於什麼法子,左右不過是搗騰軍營裡有的東西。
許大夫:“聽說去歲是想出一批殘次馬。”
程敘言微怔,但他最後沒有從牙人那裡買到殘次馬。他直覺跟現任知府有關。
許大夫笑了笑,“現任知府幫著想法子,彌補這銀錢短缺,本來這事與他無多大關聯。”
府兵由軍府掌管,甚至某種層麵來說,若軍府勢弱,知府反而占優勢。
從來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寡。
“彆看府城看著繁華,往些年地痞不少,好多人做點小營生難著哩。就是仁心堂以前也有不少人鬨事……”
程敘言聽著許大夫的言語,仿佛也被帶入從前那個艱苦的時候。
天氣一日比一日燥熱,仁心堂熬了一大鍋綠豆湯。但天天喝也膩得慌,晌午時候,許大夫沒甚胃口,他對眾人道:“老夫去前麵街買碗酸梅汁。”
小趙藥童道:“許大夫,我去幫您買吧。”
“不用,老夫坐一上午了,活動一下筋骨。”他說著話,悠悠從醫館大門出去。
程敘言正在整理上午的脈案,忽然聽見小趙藥童驚叫:“哎呀,許大夫又忘拿錢袋子。”
其他人笑道:“無妨,咱們許大夫的名頭好用著呢。”
“可是上一次許大夫也忘了帶銀錢。”小趙藥童咕噥。
程敘言想了想,合上脈案櫃子跟出去,他正好也給他爹帶些開胃小食。
程敘言腳程快,很快就看到許大夫的身影,他剛要喚人卻被一道光閃了眼睛。
他渾身汗毛倒豎,當即扯下腰間的錢袋子擲出。
悶哼聲和器物落地的脆聲混合,許大夫看著眼前的男子,驚的都不能動了。
“老匹夫,你去死!!”
男人伸手掐向許大夫的脖子,下一刻另一隻手扣住他手腕,略略用力。
“啊啊啊————”
男人受痛後被逼鬆手,許大夫才得以脫身,退到旁邊咳嗽不止。程敘言迅速將歹人壓在地。
“你這個老匹夫,你不得好死…”
程敘言撥開他臉上的頭發,認出他來:“你是於氏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