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春闈背後深意(2 / 2)

濃鬱的肉香霸道的溢開,連吃九日饅頭的程敘言喉頭本能滾動。他還記得基本禮儀,克製進食速度。

雞肉被燉煮的軟爛,入口即化,那股獨屬於肉類的味道安撫食道,下一刻又叫囂更多。

程偃將雞翅去骨後放到他麵前,程敘言抬起頭,“爹也吃。”

程偃:“早飯吃撐了,不餓。”

他們現在並不算拮據,程敘言也就沒推辭,直到腹中有七分飽意後程敘言停止進食,哪怕身體還在渴望肉食。

程偃欣賞的看兒子一眼,笑道:“下午可要出去轉轉?”

程敘言應下。

程青南和時明趕車,程敘言坐在車內撩起車簾看著外麵的熱鬨。

程敘言問:“這次春闈可有考生折在貢院裡?”貢院大門一旦關閉,除非春闈結束否則不可開。

“沒有。”程偃溫聲道:“雖然有二十好幾人病重,但至今未傳來壞消息。”

不得不說,此次春闈考官們對考生的體諒很有用處,默許考生以被褥覆身,又命人煮製薑湯,這些對於考官們來說是微小的事,但對於考生們影響頗大。

父子倆在車內交談,倏地程敘言提及此次春闈考卷。他給三場考試分了難度等級。

程敘言麵色嚴肅:“第一場偏難,第二場題量少,但是有兩道策論題很是曲折。相比之下,第三場委實算簡單。”

但這種不符合難易規則,一般都是簡單,有些難度,很難。

程偃輕輕敲擊著方幾,眼瞼低垂掩住眼中大半情緒:“你春闈的這些日子,爹在京城的各處逛了逛,打聽到一些消息。”

程敘言:“嗯?”

車輪子咕嚕嚕行駛過平整的地麵,有種特彆的韻律,伴著程偃的話語。

上一次春闈,一甲三人,狀元為中州人氏,榜眼探花皆為江南人。春闈錄取名額三百人,其中九十人屬贛地,八十來人屬江浙一帶,六十人屬中州。其他地方的舉人零零碎碎占剩下幾十個名額,而來自北方的舉人僅有寥寥三人。這南北對比實在慘烈。

而上上一次春闈,一甲三人仍是南方人士,其中春闈錄取名額,南方占九成九,北方僅考上一人。

隨著程偃講述,程敘言心中那股違和感逐漸清晰,如同撥開雲霧終於見得山石麵目。他眸光顫了一下:“爹的意思是……”

程偃合上眼,少頃睜開給自己續茶。

“難怪……”程敘言低低呼出一口氣。

南方環境優渥,讀書人重筆墨輕體魄,雖有人習君子六藝但總有偏好。程敘言在中州念書時,同窗中亦有畏懼馬匹之人。

真論身體康健程度,南方的讀書人著實遜色北方讀書人。

誰都知道春闈九日連考熬人,讀書人越往後越撐不住。如果最後一場考試題難,就算北方讀書人身體撐得住,答不出來還是答不出來。

所以這一次春闈三場考試的難易程度才這般調整,甚至連詩賦題也出的簡單直白,策論一共五道,時事就占了兩道。真的是很努力在削弱江南等地考生的優勢了。

程偃呷了一口清茶,茶葉微澀,他蹙了蹙眉。天子采取這般迂回之法平衡南北勢力,想來朝堂上的各方勢力膠著,局勢不明朗。敘言這個時候入朝堂,也不知是好還是歹。

似是看出程偃的想法,程敘言溫聲道:“聽聞成為進士後,要麼入翰林要麼入六部觀政或外放,也不知等待我的是什麼。”不管是什麼,期間又得耗幾年。

程偃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程敘言笑盈盈飲茶,末了點評:“入口味淡,中下。”

程偃哼笑一聲,既是揶揄亦是帶點期盼:“心中可是有把握了?”

程敘言眉眼彎了彎。

之後的日子裡,上京的茶樓,酒樓十分熱鬨。那些讀書人玲瓏心竅,待身體恢複後很快就琢磨出味,心中十分不甘。

外麵吵吵嚷嚷,程敘言待在小院看書,與他爹對弈,時明也很是老實,這日院門被敲響,程敘言捏著棋子點了點棋盤:“阿明去開門。”

院門打開,時明看著外麵的青衫書生呆住:“請問您找誰?”

書生笑問:“此處可是長源府程舉人落腳之地。”

時明眼睛圓睜,他試探道:“敢問您是?”

“在下是黔地人,姓葉,單名一字故,表字懷年。”書生呈上一拜貼,時明剛要轉交,程敘言已經行來。

兩人互相見禮,程敘言將人迎進院子,程偃在剛才時明開門時就吩咐程青南將石桌上的棋子收撿,同時程偃添上茶水點心,時間卡得剛剛好。

葉故跟程偃見禮。

三人落座,時明和程青南識趣的避開,程敘言疑惑道:“葉兄見諒,隻在下委實想不起我們在何處見過。”

葉故笑道:“程兄不記得在下,在下卻不敢忘記程兄,此次若無程兄,在下恐是撐不到春闈結束。”

程偃也看向兒子,程敘言更加疑惑。

葉故起身對著程敘言打了一套掌法,雖然打的磕磕絆絆,但確實是程敘言在春闈時的掌法沒錯。

葉故道:“我的號舍當時在程兄的斜前方。”

他這般說,程敘言總算明了,葉故笑道:“在下當時也凍的不行,見程兄在號舍活動就默默記下大半招式,沒想到打完掌法之後身體很快便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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