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客人也有嗎?
舒白秋想。
他也和其他人一樣接過了那份材料包。
材料包裡有不少東西,紙筆,顏料,黏土,刀具,各種品類很齊全,不過並沒有具體的要求。
似乎做什麼都可以,自由度很高。
舒白秋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其他人領到東西後就迅速找了一個方桌,開始了各自的忙碌。
他想了想,也找了個空桌子走了過去。
其實無論畫畫,還是黏塑,都是舒白秋的領域。
不管要求什麼,他都能做出來。
不過昨天舒白秋答應過先生,今天儘量少用手。
免得剛撕過繭的手會疼。
所以舒白秋考慮了幾秒,最終沒有去碰紙筆和刻刀。
少年在室內環顧了一圈,反而重新向圓桌的方向走了過去。
正中心的圓桌上還放著一些公用材料,例如噴槍、水平儀等等,是每個人都可以取用的。
不過現在其他人都在專注使用材料包中的物品,並沒有人過來圓桌這邊。
舒白秋獨自在圓桌旁走了小半圈,揀了一些桌上的花材拿回去。
儘量少用手的話,他打算選花藝。
圓桌上的花材其實並不算多,大概是隻用做成品的點綴裝飾。
舒白秋選的品種也不多,他還順手拿了幾個給鮮花裝盛清水的玻璃瓶,和一個鐵架台回去。
少年回到方桌前的時候,休息室內早已經沒有其他人在走動了,所有人都在低頭創作。
緊張的爭分奪秒中,連安靜的空氣都染上了一分焦灼。
但舒白秋並沒有被這種緊繃所影響。
他依然在有條不紊地分揀鮮花,細致的擦拭瓶身和鐵架。
安然地按著自己的步調在走。
因為額外選材的緣故,舒白秋其實比其他人開始得都要晚。
處理這些材料,也花掉了一些時間。
但等到作品真正成型的時候,舒白秋卻是所有人中的第一個。
完成前期準備之後,少年幾乎再無停頓。
就像是知道最終成效會是何種模樣一般,他做出的每一個簡單動作,都有著極為明顯的效果。
如果清雷工作室的學徒們在這裡,或許還會又一次驚歎。
果然是小舒老師。
難怪他的雕刻進展會這麼快。
舒白秋麵前的花藝很快成型,進度明顯超出了在場的其他人。
但他的作品並不是常見的花束,反而相當殊異。
甚至有其他創作者無意間抬頭,被那矚目的造型所吸引,都會情不自禁地停下手中動作,望向這邊。
在舒白秋的身前,擺放的卻是一支宛若化學實驗用的鐵架台。
那個原本固定花桶用的鐵架,被舒白秋改成了物化實驗中最常見的鐵架台。
而那些盛放鮮花和清水的玻璃花瓶,則以圓柱、圓球、三角等形狀,成為了試驗用的試管、燒杯與試劑瓶。
最妙的還是那些豔色的鮮花,雖
然花材並不多,可是每一處都是堪稱絕妙的點睛之筆。
更與鐵架台完美契合。
因為舒白秋居然將紅色的嘉蘭百合放置在燒杯下方,做火焰燃燒的酒精燈。
用盛放的藍楹花穿入倒置的試管,連接三角瓶,就好像是傾瀉的液體,正在流入試劑瓶。
在其他空蕩的試劑瓶與原本光禿禿的鐵架台上方,舒白秋還用明黃色的金合歡和墨綠枝葉,做了明麗又亮眼的點綴。
一眼望去,少年的麵前就仿佛當真放置了一隻正在實驗中的鐵架台。
理性嚴謹,又有著流淌盛放的勃勃生機。
這般獨特的創意已是極為難得,足以讓評審或圍觀者一眼深刻。
而且,花藝最終的成品還美得如此賞心悅目,多種亮色花材的疊用,也沒有任何的繁亂冗雜之感。
即使不懂得什麼設計原理的外行人士,也能一眼陶醉於其中之美。
因此順理成章的,聚集到這個方桌角落裡的目光越來越多。
而桌前的少年依舊沒有受到任何乾擾。
舒白秋握著花剪,拆了材料包中的顏料,在為作品做最後的精修。
在場工作人員的目光更是先一步被吸引了過來,看著那逐漸成型的作品,幾乎是目不轉睛。
但就在這時,工作人員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聽清手機中傳來的聲音時,原本鬆閒的工作人員忽然臉色大變。
因為通話那邊說的是,有個應聘者突發腸炎,在來的地鐵上暈厥,臨時被送去醫院,沒能來到現場。
可是眼下室內,卻是正正好好十五個人。
少了一個人,為什麼還會正好?
而且,工作人員聽到電話中提醒才得知。
他們今天要接待的那位貴賓客人遲遲沒有出現。
可是對方卻並沒有發來延後的消息。
……那這位貴客又去哪兒了?
工作人員的目光落在一旁那位格外吸睛的少年身上,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麵容猛然刷白。
天啊,他們接待究竟犯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恰在此時,舒白秋正好放下手中的顏料盤。
他的花藝已經徹底完成了。
少年並不知道,一旁的工作人員已經連想撞牆的心都有了。
這種天大的過錯,要怎麼才可能彌補?
而舒白秋剛收好顏料盤,就忽然聽到了一個耳熟的溫湛聲音。
“如果不是怕被舒董收購,我一定會第一個簽下這個作品。”
舒白秋微怔,抬頭,就見藺空山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美麗青年開過這個小小的玩笑,又略一欠身,致意道。
“抱歉,舒董,我來晚了。”
舒白秋搖搖頭:“沒有,是我冒昧來打擾了。”
他看到,藺美人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比高出大半頭的冷臉帥哥。
那正是舒白秋之前
見過的,隻比他大一歲的商洛曄。
Gold的現任老板和首席設計?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居然都過來了。
室內的其他人聽聞動靜,原本沒注意到舒白秋的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藺空山見此,便先請舒白秋去了另一側的單間休息室。
“舒董,這邊請。”
舒白秋依言去了旁邊,臨走時,他還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
就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麼,身側的藺空山道。
“這件作品等下會標記作者,打包封好送過來。”
三人去了一旁的休息室,舒白秋接過藺空山遞來的溫水,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不用舒董……叫我名字就好。”
藺空山也沒有多言,直道:“好。”
而在此時,一旁始終沒有開口的商洛曄忽然道。
“牧草是你什麼人?”
他看著舒白秋,問:“是你本人?”
舒白秋頓了頓,麵有遲疑。
藺空山也抬眸望向了商洛曄。
商洛曄複又道:“你剛剛的插花,用顏料在嘉蘭火焰上點出了高光。”
顯然,剛剛商洛曄的目光也被那支鐵架花台所吸引。
“高光提亮用了霜色,鈦白和三青,這種配色方式,和畫家牧草的慣用技法如出一轍。”
舒白秋這時才明白。
原來對方是從這裡看出來的。
他搖搖頭,說:“不是我。牧草是我爸爸。”
過往的經曆,讓舒白秋習慣了隱藏自己。
但他的先生慢慢養好了他的傷,還教給他。
不需要再刻意隱藏。
因為那些傷害,再也不可能越過圍擋,觸碰到舒白秋。
而且,對著藺美人,和從技法上讀懂了父親的商洛曄,舒白秋也本能地沒有生出太多提防。
所以,他才直接講出了爸爸的身份。
舒白秋講完,一旁的藺空山卻是微怔。
“令尊就是牧草先生嗎?”青年麵色少見地有些詫然,“我和小攀有一副非常喜歡的畫,就是牧草先生畫的春景圖,現在正掛在我們的書房裡。”
說著,藺空山還拿出手機,找出了一張圖片。
圖片上拍的,便是他們的書房。
隻見牆壁正中,掛著一張風景畫。
青綠澄澈的畫麵上,隨風湧動的大片春草,宛若透光的玉石,又像是翡色的海浪。
即使隔著幾重鏡頭,那青翠澄淨的顏色,和奔湧的春日勃勃,依舊美得令人不由屏息。
“是我爸爸畫的。”
舒白秋點頭,抿了抿薄唇,唇畔彎出一個淺淺的笑渦。
他說:“很開心你們喜歡。”
“居然……這也太巧了。”藺空山不由慨歎,“太奇妙。”
他又重複道:“我們真的非常喜歡。”
這種奇妙的緣分,讓現場的交談更為融洽。
不過,在交談完這個話題之後,藺空山還是正式地、鄭重向舒白秋道了一次歉。
“抱歉,我們清早的接待出了差錯,將你誤認作了今天的現場麵試者,我也沒能及時趕到接待,真的非常對不起。”
舒白秋擺擺手,他其實完全沒有介意。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這張臉,又是這個年紀,真的很容易被準備迎接“董事貴客”的接待人員認錯。
彆說人員陌生的Gold,就連在太昊,舒白秋也被錯認成實習生過。
不過,雖然舒白秋說了沒關係,但在藺空山表示想要道歉,問有什麼能彌補幫忙的時候,舒白秋還是頓了一下。
因為他真的有一個想法。
“您說。”
舒白秋還沒開口,藺空山便道。
“有什麼我們能做的,一定立刻去辦。”
舒白秋遲疑了一下,看看他,最終還是開了口。
“那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麻煩借用你半天?”
少年也解釋了自己的用意:“我想,收集一些靈感。”
藺空山沒有猶豫:“當然可以,我今天就有空。”
聽到靈感,他也想到了什麼,便問道:“需要我做模特嗎?”
聽到藺美人講“模特”這兩個字的時候,舒白秋忽然感覺,有一道目光落了過來。
他無意中抬眼,恰巧撞上了一旁商洛曄的視線。
對方俊冷的麵容上依然沒什麼表情,看過一眼就挪開了。
確實是個酷哥。
舒白秋也收回了視線,但他在心裡還是感歎了一聲。
好高哦。
他都要仰頭去看。
不知道等自己明年這麼大的時候,可不可以也再長高一點。
而挪回視線之後,舒白秋還搖了搖頭。
“不用做模特,我不是要畫畫。”
少年誠懇的,對著麵前的藺美人道。
“我隻是對真實的你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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