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086(2 / 2)

小傻子 百戶千燈 31461 字 7個月前

一席午宴,賓主儘歡。

而且舒白秋明顯能感覺得到,這次杜老先生對他的態度,比之前申城見麵時更為客氣熱情。

是不是因為周美老師和他提過了兩人忘年交的舊事?

上次見過周美之後,舒白秋也和對方加上了聯係方式。

周美果然隻是偶然回國,現在已經重新飛去了異國,還通過網絡,和舒白秋這位故交小友開始了新的聯絡。

周美說過,事後她已經和杜彪講了兩人的相識。

所以舒白秋才會以為是這個緣故。

但在宴席之間,杜彪反複提及的,卻是另一件事。

——他對舒白秋給出的草稿和設計構想十分、非常滿意。

舒白秋的草稿總共給了二版,雖然他自己設計作品時思路會非常篤定,不過這畢竟是幫主顧雕刻,當然要適度地交由對方來選擇。

而對這二版構想,杜彪都表示了讚賞。

尤其是其中一個,更是讓他驚豔到拍案叫絕。

杜彪完全沒有猶豫,直接就定下了這一版的設計。

而他對舒白秋的態度轉變,如斯客氣。

實際上更是承認了舒白秋的能力。

舒白秋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一點。

少年也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態度轉變而生出什麼情緒來。因為舒白秋看得出,杜老先生對這塊料子著實很重視。

他可能當真等得太久了。

吃過午餐,一行人便去了杜彪的收藏館。

杜彪有一個自己的私人收藏館,他的珍藏都放在此處,被精心保管。

而且,舒白秋來了之後才發現。

這裡居然是一座四合院。

遊覽過杜老

先生的珍藏之後,舒白秋兩人就被請到了內廳,去看那塊翡石料子。

舒白秋之前已經見過它的照片,不過平麵和實物,還是完全沒辦法相提並論。

因為,這是一塊帝王綠的龍石種。

無論色澤還是種水,它都是翡石中的最高級。

這種頂尖的實物,自然會有著遠超預想的奢貴。

而且舒白秋見過料子之後就發現,這塊翡石的色根已經完全吃了進去。

裡麵打燈都是碧綠碧綠的,水汪汪漂亮得動人。

這般的盈盈翠色,也難怪貴為收藏家的杜彪會對它如此牽腸顧念。

不過同樣也是在看過實物之後,舒白秋發覺。

這塊料子可能也會比他想象中更難雕一些。

因為這塊足球大小的翡石並不是通體綠貨,還有著乾澀的白棉和糙黑的皮殼。

在那層龍石種帝王綠的外圍,更有著一圈鮮明的黑蘚。

不說其他,單是瑕疵處理的切割就是一件難事。

那片帝王綠尚沒有被完全剖出來,在黑蘚的包裹下,其內裡的真正走向也很難被輕易摸透。

難怪之前找了那麼多玉雕師,都沒有人敢輕言動手。

而更讓舒白秋意外的是,杜彪在拿出這塊玉料的同時,還拿出了一封泛黃的手寫信。

杜彪沒有解釋,直接將信件遞給了舒白秋。

舒白秋略有疑惑,但他接過來之後,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封俊逸熟悉的鋼筆手寫信——居然是他爺爺的筆跡。

迅速閱覽過信箋之後,舒白秋才得知了這一場多年舊事。

原來這塊玉料,本就是他的爺爺幫忙選的。

而從字裡行間,舒白秋也看出。

當年杜彪似乎已經有意,想要讓爺爺來雕刻成品。

隻是大抵因為後來,舒家出了意外。

這件事才沒能成行。

舒白秋這時才明了,原來杜老先生心裡本就有一個最佳人選。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才會對那麼多玉雕師都不滿意。

而杜彪果然也承認。

正因如此,在發覺舒家還有一位玉雕師之後,他才會這般激動。

甚至在頒獎之前,就迫不及待地聯絡了舒白秋。

舒白秋本就接下了這筆工單,又聽聞這般淵源,他自然道。

“我會儘全力來完成。”

也算是能了解一個爺爺的心願。

從那封舊信中,舒白秋看得出,爺爺對這塊玉料也很是喜愛。

而杜彪深深地望了他一會兒,複又開口道。

“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舒白秋:“您說。”

杜彪說:“雖然這隻是我個人的建議,但我還是希望。”

“——你可以重開舒雨巷。”

舒白秋明顯頓了一下。

重……開?

“你

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杜彪身體前傾,十指交叉,定定地望著舒白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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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提起這件事,並不是基於最近的熱搜,讓你去趕熱度掙一波快錢。”

杜彪說得也很直白,一如他之前的心直口快。

“而是基於對你技藝的讚賞,以及……”

他少見地頓了頓,才道。

“以及對我痛失心友的惋惜。”

***

從杜老先生的四合院裡出來,舒白秋仍然有些沉默。

他安靜了一路,直到上車時,才抬起了視線。

恰好與身旁人的目光相撞。

舒白秋沒有說話,但同他一起上車的傅斯岸已經猜出了他的想法。

男人問他:“你想嗎?”

簡潔而突然的二個字。

但兩人都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舒白秋沒有立刻回答,隻說:“我們先走吧。”

他們的計劃原本也隻是在燕城待一個白天,傍晚便直接飛去雲省的明城。

飛機上,商務艙內恰巧沒有其他乘客,空乘離開後,四周也安靜了下來。

舒白秋這時才開口。

他講起了舒家的舊事。

“當初爺爺買到那塊假的高古玉之後,他其實已經知道自己被設套了。”

傅斯岸望著他,安靜地聽著少年的講述。

“所以之後爺爺才有意讓家裡低調行事,包括不再對外表示我會玉雕,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爺爺總會反複叮囑我,讓我要小心處事,記得消繭,不要暴露,免得被有心之人看到。”

而這些良苦用心,也當真在日後保護了舒白秋。

不然在後來的那二年裡,舒白秋就不僅會被逼著去摸石頭,還會被逼雕刻。

或許,他就真的再沒有了逃出的可能。

“但是當年的那次陷阱……”舒白秋頓了頓,才道,“爺爺也是真的打眼了。”

“他確實沒有分辨出那次造假。”

對當時舒家的有意退讓,外界眾說紛紜。

但舒白秋知道,那時爺爺的確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爺爺生病發燒的時候,自己說過。”

“那種年事已高的心力不足……真的讓他心灰意冷。”

“我想,他後來沒有再接杜老先生的邀請,可能也和這些事故有關。”

“當時很多人以為,爺爺是為了避風頭才說要封筆隱退。”

“可實際上,他真的沒有再接過任何雕刻。”

少年的嗓音低而清湛。

“一直到去世,爺爺也沒有再拿起過雕刻刀。”

“爺爺決定隱退的時候,舒雨巷的事,就交給了媽媽來打理。”

舒白秋的爸爸有卓絕的繪畫天賦,對數字卻著實不夠敏感。

而舒白秋的媽媽林青霄女士,雖然出生於山林之中,卻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職

業經理人。

“直到爺爺走後,舒雨巷的事都是由媽媽負責。哪怕後來舒雨巷破產,宣告倒閉,也還會有一些老主顧找過來,這些事都是媽媽在做。”

舒白秋的視線輕輕地垂了下來。

“等到……等到他們也走後,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下午,杜彪在提及重開舒雨巷一事時,言語間,一直在為舒雨巷的消失而惋惜。

舒白秋又何嘗不是?

但舒白秋背負的,尚不隻如此。

“我一邊……一邊非常想做,一邊又會覺得悵惶。”

少年剖胸開腹,真正顯露出的,是最堅強也最脆弱的自己。

“我知道自己該承擔起這個責任,可我又不清楚,我能不能在反複被喚起的記憶裡撐下去。”

舒白秋清瘦的背脊緩緩地彎低下去。

他低頭,臉頰埋進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少年喃喃道。

“我太軟弱了……”

“沒有。”

身旁的男人終於開口,打斷了他。

“小啾,你沒有。”

商務艙的座椅空間寬大,舒白秋直接被他身側的男人打橫抱了過去。

他側坐在對方的懷裡,聽著傅斯岸說。

“有時候要做一個選擇,就是會讓人反複糾結。”

看起來永遠堅定果斷的男人,卻這樣說。

“但是沒關係,人的想法本來就是會變的。”

“可能你現在躊躇猶豫,無法選擇,隻是因為還沒有到最好的時刻。”

“你現在不想就不做,我們有時間,不著急。”

傅斯岸緩聲說。

“以後什麼時候你想做了,隨時開始都可以。”

“——小啾,你永遠會有這樣的底氣。”

舒白秋靠在寬實有力的懷抱裡,好像又在被熟悉的體溫而暖熱。

“你可以慢慢考慮,等到恰當的時機,自然會做出最好的決定。”

舒白秋這時才抬頭,眉眼漸次染上生機神采。

像是在灰黃色的舊事中慢慢蘇醒。

他偏頭,很輕地貼住了傅斯岸的頸側。

“謝謝先生……”

“不客氣。”

傅斯岸也低頭,穩了穩少年的額側。

“這是我該做的。”

***

在飛機上休息了一路之後,舒白秋也終於平複。

他準備回申城之後,再慢慢考慮舒雨巷的事情。

舒白秋希望自己能不要辜負家裡。

也不要辜負先生給他的協助。

抵達明城後已經是夜晚,他們在月榕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離開主城區,去了鄉下的舒家老宅。

老宅是一棟二層樓房,坐落的地點則是明城附近的一個鄉村。

村裡的一些自建宅屋會比較特殊,就像舒家這種,都是很早之前自家

買下的地皮,自己修建的房屋。

後來雖然土地都被收歸國有,但這些老宅的興致仍是和普通的民宅有所不同。

隻要屋主不自行變賣,就可以一直延續產權,並不受普遍的七十年所有權所限。

因此,在昨天傅斯岸派人過來時,聽聞動靜的村支書還特意趕來,聲明這是私人宅院,不得擅入。

直到村支書和舒白秋通過電話確認,又親眼看著來人拿出了舒白秋從自己父母保險櫃中找到的老宅鑰匙,村支書才終於放行。

傅斯岸昨天派人前來,也隻是提前讓人給宅屋通水通了電。

他並沒有讓人貿然進來打掃。

所以今天,舒白秋和傅斯岸過來,走進這所塵封多年的老宅時,各處的灰塵都還有些厚重。

室內的一切,似乎都還是舊年光景。

舒白秋的步伐走得越來越慢,他的視線也逐漸有些出神。

傅斯岸朝他望過去,就見少年抬手指向了客廳一角的方桌,說。

“小時候,爺爺就在那裡教我雕刻。”

傅斯岸抬手,牽握住了舒白秋微涼的手掌。

“你學得很好。?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說。

兩個人在主宅內轉了一整圈,這裡是舒白秋幼時過年過節,和放暑假時,一家人都會回來的地方。

所以老宅內的房間也很多,還有爺爺的雕刻室,奶奶的鋼琴房,爸爸的畫室,和媽媽的書房。

舒白秋和傅斯岸走過了每一個房間,各處都堆積了明顯的灰塵,但少年主動說,不需要再重新打理了。

就這樣慢慢讓老宅沉睡在時光裡也很好。

讓人感覺。

好像總有什麼事是可以不變的。

兩人在二層樓房中逛完,才去找了這次來的目的——地下室。

舒白秋拿著那枚拚好的鑰匙,和傅斯岸在一樓轉了一整圈。

可是他們卻並沒有找到地下室的入口。

“是不是……我記錯了?”

舒白秋有些遲疑。

畢竟他本來也不是特彆確定。

舒白秋並沒有真正去過地下室,隻是偶然聽爸爸和爺爺交談時提起過,年歲太遠,如今他也記不清晰。

或許不是老宅,而是他們在明城市內的家裡有地下室,也說不定。

“再找找?”傅斯岸卻很耐心,“可能入口比較隱蔽。”

聽到這句話,略顯遲疑的舒白秋不由微頓。

下一秒,他突然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之下。

“怎麼了?”傅斯岸問。

“感覺……”舒白秋說,“感覺有點奇怪。”

少年看向自己剛剛碰過的扶手處,輕撚了一下自己沾染了灰塵的指尖。

他蹙眉:“這節扶手裡,好像有翡石。”

“翡石?”

傅斯岸看向了灰撲撲的扶手。

這難道不是木質構造嗎?

外表看來,這

些拐角的扶手和其他地方的構造並沒有任何不同。

但舒白秋順著嵌有翡石的幾處扶手和磚牆找過去,居然真的找出了一個明確的方位,還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入口。

那個入口的門鎖被擋在書架旁邊,如果不是被指引,尋常真的很難發現。

舒白秋還沒來得及意外這種指引,就發現,這個門鎖的形狀,並不適配自己帶來的鑰匙。

那是一種嵌入牆體內的老式鎖孔。

“這要怎麼打開……?”

舒白秋有些發愁,卻聽到身旁想起了丁零當啷的金屬聲響。

他抬頭,就見傅斯岸手中拿了一大串鑰匙。

見舒白秋看過來,男人還攤平了掌心,向他展示。

“各種型號的萬.能鑰.匙。”

舒白秋愣了愣。

……這也可以嗎?

事實證明,這樣真的可以。

舒白秋眼看著傅斯岸試了兩枚鑰匙,就利落地擰開了鎖孔,推開了隱蔽於牆中的窄門。

“這種老式門鎖,我在穿越之前見過。”

傅斯岸說。

“所以恰巧知道怎麼開。”

雖然男人說得輕描淡寫,但舒白秋看他的眼神還是充滿了欽佩。

這麼輕易能將門鎖打開,可能不是萬.能鑰.匙的緣故。

而是先生比較萬能。

地下室被打開之後,裡麵的灰塵堆積更厚,兩個人都戴好了口罩,才走進去。

好在地下室內有燈,開燈之後光線明朗了許多,裡麵的東西也一覽無餘。

基本都是一些舒家的舊物。

室內有兩個書架,還有一套似乎是被淘汰下來的茶桌。

兩個書架上麵分彆放了一些老舊的物件,譬如舒家的族譜,又或是一些老式的雕刻刀。

看起來,這裡似乎隻是一間儲藏室。

但舒白秋還拿著那枚鑰匙,他也沒有接先生遞過來的手套,而是用自己的手掌沿著牆壁慢慢摸探。

摸到一處牆角時,舒白秋的動作又停了停。

他說:“這個牆皮下也有翡石。”

傅斯岸抬頭,聽得微頓。

就像剛剛找到地下室的入口一樣,舒白秋再度順著翡石的指引,尋到了一個鎖眼。

而這一次,那枚舊鎖的鎖孔,正是圓棍的樣式。

舒白秋微微屏息,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圓棍鑰匙,小心翼翼地將鑰匙插入了鎖眼之中。

隻聽“哢噠”一聲輕響,牆上的灰塵都輕震了一下。

又有一個完全看不出端倪的窄門,就這樣顯現了出來。

這間地下室裡,居然還藏有一個房間。

傅斯岸看得皺眉,他並不是驚訝於這個房間的存在,而是在在意另一件事。

小啾為什麼能摸出扶手和牆麵之下有翡石?

傅斯岸再度看了一眼指引舒白秋找到鎖孔的那幾塊牆皮,他可以確認,從外表看來,這些牆麵和其他地方沒有任何不同。

甚至傅斯岸剛剛也自己用手摸過。

可是他卻沒有摸出任何的感覺。

傅斯岸做過外科醫生,對觸覺的感知同樣遠超旁人,可他依然體會不到舒白秋所說的情形。

男人不由望向了舒白秋的手。

從前,不止有一種流言說過舒家有探知翡石的能力,傅斯岸隻將其當做惡意傳播的胡謅。

但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難道——

……難道小啾真的會有這種可能?

傅斯岸還在蹙眉,這時,舒白秋已經推開了那道窄門,傅斯岸正向走上前,讓少年當心,他卻聽到了一聲訝然的驚歎。

“天啊……”

“怎麼了?”

傅斯岸幾步上前,立刻擋在了舒白秋的麵前。

但當他抬眼時,一貫肅色淡然的傅斯岸居然也驚頓了一下。

隻見窄門之後,居然還有一個比地下室更大的空間。

而空間內滿滿當當,居然堆滿了大大小小、水色澄澈的翡石玉料。

在地下室不甚明朗的燈光投射下,那些封存已久的翡石紛紛折射出了灼灼醉人的炫目光芒。

——那居然是,被多少人覬覦已久的舒家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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