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舒白秋聽到男人說“是”,才鬆了口氣。
不過他也看了看傅斯岸,有點不太明白對方回答之前為什麼會沉默。
“所以先生不用太介懷的??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少年還道,“我沒有不舒服。”
他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我不舒服,會直接告訴你。”
——最最聰明的乖學生。
傅斯岸看著他,依然沒有立刻開口。
幾個呼吸之後,男人才問。
“那你喜歡嗎?”
舒白秋被問得噎了一下。
股後雖然已經沒有明顯的痛楚了,但少年似乎還是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傅斯岸依然看著他,在等答案。
舒白秋啞口無言了一會兒,伸手去擋了一下傅斯岸的眼鏡。
不給他看。
少年很留心地沒有用手指碰到先生的鏡片,他知道戴眼鏡的人會很不喜歡鏡片上沾染灰塵和指紋。
但舒白秋還是不小心,將對方的鏡架碰歪了一點。
他不由一個激靈,趕緊幫先生扶正了。
不敢碰下來一點。
被扶正的鏡片之下,男人那雙漆黑沉涼的眼眸不由浮現出了一點笑意。
傅斯岸慢慢已經很理解小啾說過的那句,盯著戀人看,會忍不住開心。
因為和小啾一起時,他自己的笑也在明顯變多。
傅斯岸抬指扶了一下自己的鏡架,並沒有要把眼鏡摘下來的意思。
這才讓少年不由舒了口氣。
不過下一秒,舒白秋就又聽到他先生問。
“小啾喜歡我這麼做嗎?”
聽起來,似乎是一定想問出這個答案。
舒白秋抿起唇,抿得臉頰都有些鼓軟。
他也看向了傅斯岸,看了一會兒,認輸似的倒過去,貼進了傅斯岸的懷裡。
“不痛好多天就喜歡。”少年小聲說。
傅斯岸的懷中一瞬被溫軟填滿。
他發現,少年其實很喜歡這種親密的昵近小動作。
當然。
傅斯岸自己更喜歡。
“好。”
傅斯岸動了動手腕,將貼過來的小孩抱穩,說。
“我會認真改正。”
聽起來非常容易讓人安心。
男人接下來的動作也很沉穩,他還伸手拿了吹風機過來,幫小啾把還有些濕漉漉的頭發吹乾。
舒白秋的頭發長長了,顏色也比之前的淺棕深了一點點,是那種柔和而美麗的栗金色。
他的發尾都軟軟地垂過了白皙的後頸,如果不吹一下的話,會不太容易乾。
傅斯岸細細地幫他將發絲吹乾梳順,修長骨感的指節輕撫著柔軟的發。
舒白秋的頭發和耳廓都很軟,手感也極佳。
不過他的耳朵不能被多碰,因為
太敏.感。
傅斯岸總會在做更過分的事時,去吻.咬住少年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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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發吹完,暖風熏得人昏昏欲眠。
舒白秋還窩在先生的懷裡,安逸得已然開始犯困。
傅斯岸幫他脫掉了腳上的軟底拖鞋,把人直接抱回了床邊。
舒白秋被放在床被間,回神揉了揉眼睛,帶著點惺忪的鼻音,問:“要休息嗎?”
“嗯。”
傅斯岸看出他已經累了,抬手幫人將被角掖好。
“睡吧,今天已經沒事了。”
就像男人每次親口說的這樣,傅斯岸自己也沒有再起身外出,而是和戀人一起休息了。
夜色沉謐,臥室內早早熄了燈。
床上的少年在熟悉的懷抱和體溫中,很快沉入了安穩的深眠。
沉暗的寂靜中,床上的另一個人卻還清醒。
傅斯岸望著懷中人,看著少年恬淡的睡顏,神情隱沒在了一片暗色之中。
傅斯岸沒有想到,小啾會說“這樣很正常”。
有一瞬他甚至生出一個念頭,倘若現在純粹用掌心扇紅,或許都會讓少年興起。
因為舒白秋全然是被他的先生養成的模樣。
他的全部所有,都由傅斯岸一手塑造。
對這種事,舒白秋其實完全不懂。
——可也正是這樣的他,才真正飽足了最貪婪的凶野強勢。
就像現在。
傅斯岸無聲望著他的睡顏。
都會有欣愉的饜足感。
撐天的黑影在男人的身後駭然躍起,於虛空之中張牙舞爪。
卻又舒展伸長,心滿意足,黑色自發整齊地疊成厚厚暖被,如夜色落幕,緩緩地垂覆住懷中的少年。
傅斯岸的胸腔長而緩地無聲吸進了一口氣。
他很輕地隔空印了一下少年的唇。
晚安。
傅斯岸並不心急,也不再會有那種餓到極致的慌悸。
因為他知道。
以後的每個夜晚,有人都可以將他喂飽。
***
下周就要去燕城,而在這出發前的幾天空閒時間,白日裡,舒白秋一直都在翻看和挑選找上門來的訂單。
他已經準備接下幾個訂單,安排好檔期,來進行逐一雕琢。
雖然這個過程聽起來頗有些複雜,但其實舒白秋並沒有需要怎麼費心。
因為先生給他的助理團,已經將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了。
舒白秋到底才隻有十九歲,也沒有參加過工作。
他不懂這些,隻知道,自己目前接受的所有安排都相當的高效且專業。
舒白秋之前觀察藺美人的工作日程時,就曾清晰地體會到過這種統籌的魅力。
那是一種會讓人心安和不自覺著迷的能力。
而現在——舒白秋想了想。
他覺得,先生是更冷麵一點的加大
隻版。
不隻是這個專業的助理團隊,舒白秋下半年要去讀大學的事,也已經早早被傅斯岸安排妥了。
一個多月前,他們就商量過這件事。
舒白秋已經決定,準備九月份去申城戲劇學院念書。
他並不是要去做本科生,畢竟舒白秋也沒有參加聯考和文化課考試。
舒白秋申請的是這所學校的聯合培養項目,該類項目主要會對一些相關領域的社會人士開放。
起初雲清雷得知這件事時,還說他可以幫忙推薦,他有一位故交就是申城戲劇學院的分管副院長。
不過舒白秋並沒有用到這個推薦。
他已經接連拿到了神工獎和天工獎的金獎,以獲獎者的身份去進修,自然綽綽有餘。
如此,以進修生的身份去大學,舒白秋既可以係統地學習一些相關知識,也可以和其他同齡人一樣體驗校園生活。
他也不會有太大的升學壓力,隻需要通過終期考核,就可以結業。
假如中途因為人多而感覺不適的話,也隨時可以中止休息,很有自由度。
舒白秋聽到傅斯岸和他說這些的時候,就覺得。
先生考慮得真的很充分。
九月份要去讀書,舒白秋接下的訂單,也多是安排在最近兩個月。
等到去聽課的時候,當然也可以利用課餘時間雕刻,屆時等到適應後再安排就好了。
而在選定了要接下的工作之後,舒白秋翻看合同上的定價時,還被驚了一下。
他知道業內有關翡石高貨的雕刻普遍會按工時計費,但也沒想到自己的工單會以分鐘為計費單位。
……價格還這麼貴。
舒白秋簡單用翡石原料的價格比例換算了一下,就發現。
這個收費,居然比自己小時候聽過的爺爺的工費還要貴。
雖然他的確剛獲得了兩次獎項,但舒白秋還是覺得有一點誇張了。
傅斯岸聽到舒白秋提起這件事時,卻完全沒顯出意外。
“現在的工費比例就是比十年前要高。”
男人還道。
“而且,這是綜合衡量了目前業內的收費標準、近來的流量熱度,以及你的平均工時效率之後得出的結果。”
小啾可能完全還沒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厲害。
“你的雕刻用時本身就比同行平均工時要短,從另一個角度講,這也是對顧客時間成本的明顯節約。”
“此外,”傅斯岸問,“有件事,你是不是還不知道?”
“這個月,在短視頻平台,還有個以你為話題的視頻爆出圈,討論熱度最高值已經破了5億。”
“……啊?”
舒白秋一臉茫然。
“什麼、什麼視頻?”
“就是在你獲得了雙料金獎之後,有人發現你還是玉雕世家的後代。”
傅斯岸簡單轉述了一下。
“所以
有個八卦視頻火出了圈,說你是流落在外的小少爺,時限已到,終於學成歸來。”
男人說這些話時也很淡然,把飛揚澎湃的網絡梗說得像公司周報。
他還道:“神工獎和天工獎的官方賬號也主動帶這個話題做文案,發了金獎作品的相關視頻。”
換句更通俗的話來說就是。
官方主動下場蹭。
“……??”
舒白秋聽得更懵了。
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
見他完全不知情,傅斯岸還拿過平板,點開了屏幕上的短視頻平台。
傅斯岸調到熱門話題的頁麵,掃了一眼,指到一處,給舒白秋看。
舒白秋望過去,就見此時此刻,幾個清晰的字體還整掛在熱搜榜上——
#舒雨巷#
舒白秋全然不解。
他對這種事真的了解不多。
幼時因為體弱,爸爸媽媽便常會帶舒白秋靜養,或者去室外聽聽清風、曬曬太陽,少有會把電子設備扔給小孩,求個耳根清淨的事。
後來父母離世,舒白秋被帶走,更是多年未能接觸過通訊和網絡。
即使現在,他已經在先生的治療之下慢慢消散了陰影,可以自然地使用手機和平板。
但舒白秋還是很少會主動去用。
更不要說是關注社交平台的話題榜。
舒白秋下意識地看向了傅斯岸。
他之前見過先生對輿情的實時監測,第一反應,自然也是先生。
不過舒白秋還沒開口,傅斯岸就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不是我做的。”
傅斯岸說得很明確。
“話題可以策劃和營銷,但要爆到這種程度的量,就不是純粹人工可以操縱的了。”
“要麼是時效正巧。”
“要麼就是戳中了大眾的點。”
舒白秋本身履曆足夠優越,短短時間內兩次榮獲金獎,無論獲獎年齡還是同年雙料,都是破紀錄的首次。
他的作品又接連被拍出了高價,在業內本身就吸引積攢了不小的熱度。
而這次破圈的熱度,則還要歸因於他波折的身世背景。
這種落魄蟄伏又東山再起的戲碼,本身就很符合圈外普羅大眾的關注喜好。
倘若當真是傅斯岸來說。
他反而不會喜歡這樣的動作。
因為傅斯岸不想讓小啾的過往舊事,再被翻出來當談資。
不過此時,對小啾,傅斯岸隻做了最客觀的陳述,並沒有摻雜自己的情緒。
他也不想讓戀人的情緒再被波及。
而舒白秋聽完,更是懵怔。
原來……還可以這樣?
“所以現在,這個收費標準很正常。”
傅斯岸抬手,點了一下舒白秋麵前的合同。
他把話題拉了回來。
“相關熱搜已經
發酵了兩周,這個定價還是壓過之後的保守結果,並且也已經篩選掉了抱著其他目的來蹭熱度的來客。”
“等你之後技藝精進,或是覺得工作負荷太重,收費標準還可以再提。”
舒白秋吞了下口水:“……好。”
他其實之前就知道的。
先生一定會考慮周全,早早預設完所有的可能和相關。
不過,有件事,舒白秋仍是沒有想到。
傅斯岸也沒有說。
那就是早在這個話題剛剛有些傳播的苗頭時,傅斯岸就已經對相關輿情做過監控。
發現不是有人在惡意炒作、有心煽動之後,傅斯岸才沒再派人繼續盯。
事實上,哪怕是傅斯岸,也沒有想到會發酵出現在這種熱度。
尤其這個時間點還如此巧妙,正恰在團隊準備定價費用的時候。
怎麼說呢。
傅斯岸心想。
大概小啾真的是錦鯉。
小財神牌印鈔機。
***
而在確定了收費相關之後,舒白秋也沒有再更多地分心於此。
雖然這個價格確實很高,且在收到定金之後,舒白秋銀行賬戶裡本就可觀的數字也在不斷增長。
但少年並沒有因此受到太多的波動影響。
一方麵,舒白秋本就是確定之後便不會多思多慮的性格。
另一方麵,舒白秋畢竟是在舒家長大的。
他知道這些金錢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相當龐巨,但對於玉雕從業者而言,這卻可能隻是幾塊心儀高貨玉料的價格。
雖然玉雕師工作時,主顧都會提供玉石,或是提供相應的原料費用。
但等玉雕師想要雕琢自己的作品,或者遇到什麼心儀的好料子,肯定還需要自己為開銷負責。
這一行,錢進錢出,都是很快的速度。
現在舒白秋有先生從明城翠南記帶來的許多玉石,暫時不用發愁原料問題。
不過以後,他肯定也會買自己心儀的料子。
而且近來,太昊的頂層辦公室在設計裝修,舒白秋也想送先生一點東西。
等過兩天回明城的時候,看看能不能有機會找點好的玉料吧。
舒白秋這樣想著,時間也很快來到了下一周。
兩人先動身飛去燕城,參加了天工獎的獲獎作品展出。
燕城貴為一國首府,又是五朝古都,古玉文化流傳更久。
加之天工獎的規模本身就比神工獎更勝一籌,因此展出這天,現場無論來客、氛圍還是規模,都格外地熱鬨和隆重。
抵達展館時,洶湧的人流量就讓舒白秋意外了一次。
而更讓他意外的是,還沒進展廳,他就已經被人認出來了。
舒白秋之前去參加過神工獎的頒獎典禮,官網上也放出了當天的照片。
雖然二個組委會金獎的獲獎者都在同一張圖上,但和另外兩位
須鬢微白的資深玉雕師相比,舒白秋的年輕自然特殊得尤為惹眼。
——更不要說。
他還長了一張這般矚目吸睛的臉。
因為傅斯岸沒提,舒白秋也不知道,和自己有關的那個話題之所以會在短視頻平台熱議那麼久,和神工獎的那張照片也不無關係。
他的長相,著實太優越了。
這般清絕昳麗的麵容,再加上少年家世蕭條、厚積薄發的波折反轉,自然會引來極熱的關注。
甚至於就連今天,天工獎展出會有這般遠超往年的洶湧人流。
也很難說沒受到那些熱搜的影響。
所以舒白秋還沒進展館,就被旁邊兩個眼尖的遊客認了出來。
驚喜的尖叫聲吸引了其他人,頓時,就有更多人都知道了舒白秋的到來。
這些天來,無論“舒白秋”“秋雨”還是“舒雨巷”的名字,都已經不止一次地上過熱搜話題,業內和圈外都有不少人在關注。
少年足以說是名聲大噪,對他真人好奇的人自然也有許多。
不過舒白秋並沒有被圍住,也沒有陷入人潮之中。
因為他身旁的男人,已經提前一步將他圈護了起來。
傅斯岸來之前就已經準備了保鏢,除了羅絨,現場還有二個人跟著他們,一人一個方位,將舒白秋護得極嚴。
不過饒是如此,現場的人流還是超出了原本的預料。
雖然被沒有絆停腳步,但看到這種狀況,傅斯岸不由皺眉。
他知道小啾之前對旁人接觸還留有心悸陰影,便同人道。
“還好嗎?不舒服的話我們就先走。”
明朗的光線之下,少年清麗的麵容被映得似乎有些微白,但舒白秋長睫動了動,卻搖頭。
“不用……我還好。”
其實這麼長時間以來,舒白秋慢慢地沒那麼害怕了。
他已經慢慢知曉。
自己可以不被傷害。
現場雖然有些嘈鬨,但很快就有工作人員前來管理秩序,舒白秋一行也順利地進入了展廳。
進來之後的狀況要好很多。展廳本就需要依路線排隊觀覽,尤其是金獎的展出部分,更是在一個單獨的廳堂之內舉行。
為了凸顯作品的光華流熠、展現玉石的瑰麗色澤,廳內的燈光已經被調暗過。
隻有作品的四麵有聚光燈籠罩,穿行其間的觀賞者們則身處昏暗之中,並不顯眼。
因此,儘管金獎作品的參觀人數也很多,但舒白秋並沒有受到剛才那樣的關注。
他也得以近距離地去看了自己雕作的那副《天涯共此時》。
清泠泠的燈光之下,皙秀少年與溫潤的翡石彼此在玻璃兩麵,光華交相輝映。
更是醉人吸睛。
傅斯岸在一旁望著,眸光微動。
他也在第一時間,聽到了那道極為細微的“哢嚓”聲。
有人在抓拍照片。
傅斯岸回眸睄去,就見旁邊有人拿著單反相機,胸口還掛著一張媒體證。
燈光微暗,但傅斯岸還是一眼看清了工作證上的字。
見對方是天工獎的宣傳人員,他才沒有多說什麼。
男人的目光仍舊落回了舒白秋的身上。
看到周遭那麼多喧鬨打擾時,傅斯岸會心有不悅。
但再看向小啾時,傅斯岸卻又會更清楚。
他有多麼值得被矚目。
一行參觀完獲獎作品,離開展館前,舒白秋還是被攔下了一回。
他被官方邀請,去錄製了一個采訪短片。
好在采訪的時間不長,問的也是作品靈感之類的話題。
十多分鐘之後,舒白秋就得以順利離開了。
從展館出來,已近正午,兩人原本打算吃個午餐,再去杜彪那邊。
不料杜老先生卻直接打來了電話。
他聽說了舒白秋上午出現在展館的消息,已經趕過來了,堅持要做東道主,請他們吃一頓午餐。
客隨主便,舒白秋便答應了對方。
中午,杜彪帶他們去吃了一家老字號的銅鍋涮肉,味道著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