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025(2 / 2)

小傻子 百戶千燈 22711 字 11個月前

少年抬起眼睛,濕潤的瞳眸微微聚了焦。

他道:“我們先去酒店吧……先生?去看一下現場布置。”

舒白秋不想耽擱正事,主動提起了接下來的安排。

見他轉開話題,傅斯岸也沒有再多談。

兩人一同去了滇池旁的酒店,去看明天的婚禮現場布置進展。

室內各項都已經布設完畢,效果正如之前的預想一般,很是不錯。

室外部分則要等今天上午的草坪宴會結束,下午就可以直接開工。

現場隻有一些無傷大雅的細節問題,還需要小作調整,精益求精。

總體上來講,今天的進展還算順利。

但在兩人進了酒店,看過布置後才沒多久,傅斯岸就發覺了不對。

“彆動。”

舒白秋拿著室外的效果圖,正要對著草坪的位置試看,卻突然被扶握住了後頸。

修長的手掌覆在他的頸後,掌住了那清瘦勻白的脖頸。

舒白秋本能地微微顫了一下,連低頭都沒辦法,隻能眨著濕漉的長睫,看麵前的男人探手過來,長指貼在了他的耳後。

傅斯岸已經預感不好,觸碰到少年皙白溫熱的皮膚時,更是攢起了眉心。

測過耳後溫,他更確認。

“你發燒了。”

舒白秋

愣了一下:“……?”

沒等已經有些反應遲緩的少年開口,他就被人單手抱了起來,靠進了寬穩有力的懷抱中。

“盧舟,繼續盯著。羅絨,讓司機開車,去醫院。”

傅斯岸吩咐了助理和羅絨,抱著舒白秋,直接離開了酒店。

舒白秋自己沒有發現。

但他是真的燒了起來。

等開車到了醫院,舒白秋又被傅斯岸抱著去做了幾項檢查。

雖然隻是發燒,但少年的白細胞指標也開始有些不對勁。

好在發現得早,及時開了消炎藥,沒再引起什麼後續的連鎖反應。

做完檢查,舒白秋也沒能直接回去。

他又被查出血糖太低,還有些貧血症狀,又開了瓶糖水需要掛點滴。

單間病房裡,舒白秋躺在床上,手背上紮著吊針。

這次傅斯岸提前給他找了手背上的血管,輸液的護士手也很穩,一次就紮準了。

隻是少年的手過分瘦削薄白,針孔附近還是暈開了一片淡淡的淺青。

還有一件事,也和上次輸液時不一樣。

這回在一旁看點滴進度的人不是羅絨,而是傅斯岸。

傅斯岸並沒有走,他就坐在床邊。

昏昏沉沉間,舒白秋聽到一些模糊的字眼。

有婚禮時間,推遲之類的。

他倏然睜開了眼。

“不……”

傅斯岸原本戴著耳機,見狀就掐了通話,俯低身子,問。

“怎麼了?”

舒白秋的喉嚨滾了滾,才更清晰地發出了一點微澀的啞音。

“不用……不用推遲婚禮。”

傅斯岸沒說話,沒什麼表情的臉背著頂燈,英挺而冷峻。

他直身抬手,拿過桌上插著吸管的保溫杯,遞到了舒白秋唇邊。

舒白秋吸著喝了些,被溫度適宜的暖流潤濕了喉嚨。

水杯被拿開,舒白秋的聲音也更清晰了一點。

他又說。

“我自己知道的……我習慣這種發燒,清楚流程。”

“現在喉嚨已經開始痛,溫度也燒起來了,等今晚發一下汗,明天就會好轉很多。”

少年說得一板一眼,顯然已經很熟悉這種發燒的經過。

“我可以完成婚禮的,沒問題。”

隻是舒白秋的視野也有些模糊,並沒能看清身前男人的臉。

不知道對方看起來,其實可能丁點都沒有被安慰到。

“婚禮的時間早就定好,客人明天也會到。這麼重要的事情,不需要因為一點小變數就推遲……”

舒白秋輕聲說著,卻被對方打斷。

“閉眼休息。”

傅斯岸的聲線也很沉低,不像是能夠商量的語氣。

舒白秋乖乖閉眼,潤濕的眼廓把卷長的睫毛一並染得濕漉漉的。

他的被子被蓋得很好

,這時卻感覺到有什麼伸了進來,握在他的手臂上,不算重地開始了緩慢的捏按。

……?

舒白秋略有意外,他本想睜眼,卻被很輕的一聲嘖舌製止了動作。

少年便隻能閉著眼睛,感受那沉穩溫熱的力度捏握下去。

滾熱的體溫燒到骨縫裡,讓舒白秋的骨頭都開始酸痛。

這也是少年熟悉的發燒中感受。

舒白秋並沒有表現出來,更沒有提起。

傅先生卻好像已經發現了。

還開始幫他揉按起了酸疼的骨節。

隻是舒白秋仍有擔心。沒多久,他就忍不住開口。

“先生有事的話,還是先去忙吧……唔……!”

沒說完的話,變成了含混的軟音,被迫消止。

因為落在舒白秋右臂的大手,忽然向下,握住了他的腿側,在那清瘦柔軟的腿窩上略重地捏按了一下。

登時讓少年失了繼續說話的力氣。

這一下是掌根施力,力度微重。

但捏完後,卻當真也讓舒白秋大腿的酸痛緩解了一分。

舒白秋張了張唇,意識到了什麼,終於沒再開口。

溫暖的病房中也安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少年本該在昏沉的藥效和低緩的按摩中睡過去。

但他卻沒能沉入夢鄉。

額角的斷續抽痛,反而讓舒白秋微微蹙起了眉心。

有什麼力度很輕地落在了舒白秋的眉間,似是要為他撫平痛楚。

接著,閉著眼的舒白秋便聽到了一道低沉的磁聲。

床邊的傅斯岸開了口。

“上次遇到紀升之後,我派人查了一些他的信息。”

男人的嗓音沉穩低冽,比起解釋,更像是在講什麼彆樣的睡前故事。

“我查到的消息裡講,紀升的父親紀明台,三年前因為妻子重病,急需用錢。”

“紀明台耗空了積蓄,卻仍然不夠,於是他就想到了另一個方法。”

“他想要收養他過世好友的兒子,因為那位好友是知名的畫家,作品比他自己的值錢得多,如果他能得到幾幅,妻子的病說不定就有救了。”

床上的少年呼吸低輕,似是已經睡著。

但屋裡兩人都知道,他在聽。

“但紀明台沒能在好友的兒子手中拿到遺作,他又急需用錢,於是便鋌而走險,仿造了好友的畫作,標了好友的筆名,以好友遺作的名義拿去售賣。”

在男人聲音的間隙,室內已然靜得針落可聞。

“隻不過還沒賣兩幅,他的偽造就被發現了。”

“眼看事情即將敗露,紀明台知道真相掩蓋不住,他已經名聲儘毀,也自覺對不起好友,更無顏麵對好友的兒子。”

“在極度的愧疚痛苦之下,紀明台選擇了自儘。”

“警方查明了實情,排除了他殺的可能。”

出於對紀明台病重妻子的保護,這些事沒有流傳出來。”

傅斯岸的嗓音沉緩,宛若水流深靜、波瀾平緩的淵穀深潭。

⑿想看百戶千燈的《小傻子》嗎?請記住[]的域名[]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但這些事,無論如何,都與紀明台那位好友的兒子無關。”

疼痛需要平複。

心結需要解開。

沒有人該在那樣的痛楚之下生生捱受。

尤其還是那麼乖的小孩。

傅斯岸還道。

“紀升的母親離世,也是因為生病去世的,而不是在絕望中追隨丈夫自儘。”

“她得的是胰腺癌,被稱為癌症之王,發現時已經是晚期。”

“目前唯一臨床證實了對晚期胰腺癌有效的藥物,在今年的第三季度才剛剛上世,一針定價二百萬美金。”

“即使如此,這種注射液也是對患者自身的免疫T細胞進行改造,並非對所有病人都會奏效。”

傅斯岸的聲線並沒有多少情緒起伏,冷靜客觀至極,聽起來似乎有些冷硬。

卻又像是最好的睡前低哄。

他緩聲講。

“命運無常,不能憑空怪在哪個人的身上。”

傅斯岸向來不喜解釋。他也從未對誰這樣仔細、這樣平靜地講過一段長長的故事。

男人隻是想讓眼前發燒的少年放鬆一點。

告訴他。

不需要那麼強的負罪感。

室內落入了一片沉寂,床上的少年麵容似乎仍然有些蒼白。

傅斯岸手上的動作未停,依然在輕緩地揉按著掌下這過分清瘦的骨骼。

接著,他聽到了一個很輕的少年聲音。

“我知道。”

“……”

傅斯岸一頓,連按摩的動作都停了一瞬。

舒白秋沒有睜眼,他還乖乖閉著眼睛,唇瓣即使被溫水潤過、體溫燒著,依然顯得有些薄白。

他隻輕聲說。

“那時候,紀叔叔每次無意中看見我的眼睛……就會像被燙到一樣,立刻躲開。”

傅斯岸在未曾預料到之餘,卻又生出了一種微妙的“果然”之感。

他早知道。

舒白秋這樣聰明。

小孩不僅不遲鈍。

還過分敏銳與聰穎。

但同時的,傅斯岸的心也並未放落下來,反而更覺出一些不妥的心驚。

如果這還不是舒白秋的心結所在。

——那真正讓他不願提及的過往陰影,究竟該會有多麼嚴重?

床上的少年又開了口。

“先生先去忙吧……我已經沒事了,等輸完液,我自己回去就好。”

傅斯岸沒說話,按摩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全當沒有聽見。

但病床上的舒白秋卻睜開了眼,用濕漉漉的、看起來格外好親的眼眸望著他,認真道。

“我還在發燒,也不想傳染給先生。”

傅斯岸皺

了皺眉。

到這時候,舒白秋還在為彆人著想。

為什麼這樣的小孩。

偏卻是承受了最多痛楚惡意的那個人?

“好好休息,睡一會兒。”

傅斯岸的聲音低下來,尾音磁沉,帶點無可商量的口吻。

“彆睜眼,不然你的眼睛會酸。”

舒白秋張了張唇,還想說什麼,卻倏然被止住了聲音。

“……唔……!”

這次並不是身上微微加重的一下按摩。

他知道的。

傅先生的威脅,從來不會重複施用同一種手法。

隻會越來越深徹。

這次舒白秋的唇才剛剛張開,就被一根長指探伸了進來。

傅斯岸抬手過去,深入了少年薄白柔軟的唇間。

探入唇齒的長指讓舒白秋沒辦法說話,更無法拒絕或反駁。

那溫熱的手指壓住了舒白秋的舌尖,又有一根長指從齒間伸進來,指節蹭過了少年濕漉溫軟的腔壁與上顎。

舒白秋微微睜大了雙眼。

他的意識仍有恍惚,周身感知到了兩種不同的熱度。

體內的熱度燒得他會畏寒發涼。

唇間的卻仿若火種,寸寸按過,似是要將人細致的一一灼燙。

在略顯朦朧的視野中,舒白秋看見了先生俯低下來的英俊麵龐。

傅斯岸已經同他靠得很近,兩人幾近鼻梁相抵,彼此的氣息親近可聞。

近到仿若一個凶悍的吻。

“我是醫生。”

極近的距離裡,男人開口,一字一句,讓舒白秋聽得清楚。

“你這是情緒波動,免疫力降低導致的發燒,不會傳染。”

“唔、嗯……唔……”

在舒白秋喉結輕滾、幾乎要呼吸不暢的時候,唇間的長指才終於撤出,放過了濕漉嫩潤的內裡軟肉。

少年眼眸被惹濕得更厲害,舌尖仿佛還留存著那種被細致探按的錯覺。

他已經看不清麵前先生的麵容,隻感覺到溫熱的指腹按在了自己的唇畔,那帶著微微薄繭的指腹輕蹭過舒白秋的脣肉,像是在耐心地審視著親手染上的顏色。

短促的呼吸間,舒白秋又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口腔溫度還是高。”

傅斯岸道。

“睡一會兒,讓身體有力氣降溫。”

少年眼尾和唇畔的星點水光都被輕輕拭去,病床邊的帷幔也被拉上了。

光線暗淡下來,更合適催人入眠。

舒白秋本就被燒得急需休息,此時更是在微微的缺氧後,沉入了昏墜的意識中。

迷迷糊糊間,他即將飄散的意識中,隻留下了一點零星的念頭。

原來是……測口腔溫。

先生真的,好細心。

又好像……什麼都會。!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