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071(2 / 2)

小傻子 百戶千燈 24215 字 6個月前

傅斯岸在外麵叫他,舒白秋忙應了一聲。

少年擦乾臉,就走了出去。

“先生?”

傅斯岸已經換好了外出的正裝。他比舒白秋起得還早些,因為早上有些工作,等下就需要出門了。

所以趁現在,傅斯岸特意問了一句。

“住這裡會不會不習慣,今天你想不想回月榕莊?”

傅斯岸在申城的月榕莊開的也是常年套房,隨時可以前去入住。

舒白秋知道先生還在意自己昨日第一天來就跑去衣櫃的事。

這種沒安全感的舉動,的確會有些讓人擔心。

隻是……

舒白秋又想到。

如果不是對方說起的話,舒白秋自己也沒意識道。

他昨天居然直接跑去了先生的衣櫃裡。

少年不由摸了摸鼻尖,他輕輕搖頭,說:“不用。”

“昨晚睡得挺好的……我慢慢熟悉就可以,先生不用擔心。”

傅斯岸看了看他,沒有立刻動身。似是還在對這些話的可信度進行檢查。

舒白秋想了想,踮腳去碰了碰傅斯岸的唇,小聲說。

“跟先生一起的話,住哪裡都可以習慣。”

“……”

傅斯岸還是沒有動。他本就未露聲色的神情反而變得愈發莫測。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傅斯岸這才有了動作。

他接起工作電話,簡短地應了兩聲,隨即掛斷了通話。

舒白秋還在身前看他,見狀還準備跟傅斯岸一起走,送先生到門口去上班。

然而才剛走出一步,少年就被攔

腰撈了回來。

“唔……唔!”

他被抱起來,凶森森地吻住了。

老實說,剛剛舒白秋的那句回答,傅斯岸其實想到了。

是他故意沉默,等少年繼續往下說。也是他昨晚耐心地剖白,讓小啾學會了和他一樣去想。

把對方的影響考慮進自己的生活裡。

然而即使如此,即使已經猜到,傅斯岸依然沒能預料到自己真正聽到那句話時的反應。

真實的衝擊力,遠比預想更強勁刺激。

心上人的直球,更讓人遭不住。

舒白秋總會給傅斯岸這樣的預料之外。

還比如現在。

傅斯岸長驅直入,他能感覺到自己把懷中人的鼻息親軟了,少年圈在他後頸的手臂都已經有些搭不住。

然而等傅斯岸故意勾著男孩舌尖不給鬆開,細致去添對方細嫰上顎時。

他卻又感覺少年嫰軟的舌尖,很乖地也回碰了他一下。

用傅斯岸親自教出的,接吻的方法。

……

嘖。

傅斯岸開始煩了。

大早上的開什麼進度會。

人為什麼要在大好的白天上班?

最後,也還是被抱起的男孩受不住,捏住了傅斯岸的領帶,幾次輕扯著提醒他。

才終於讓還有工作的傅先生鬆口,按時出了門。

好險沒讓等候的助理上來催。

傅斯岸走後,舒白秋去換睡衣。

路過鏡子時,他就發現。

昨晚他的唇,可能也被先生敷過了。

不然就會像現在……紅得好明顯。

舒白秋自己找來冰袋敷了一會兒,開始想今天要做的事。

他準備今天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然後去雕刻室看看。

昨天舒白秋的情緒,可能也確實受到了一些環境陌生的影響。

不過這也是先生的家,慢慢熟悉就好了。

少年想著,忽然聽到了門鈴的聲音。

這個時間會是誰?

舒白秋向門口走去,這個聲音不是樓下的門禁,而是客廳外大門的鈴聲。

應該是早餐送過來了吧?

這樣想時,舒白秋打開門,果然看到了門外推來的餐車。

但推餐車的人,卻讓舒白秋倏然愣了一下。

“羅大哥……?”

少年麵露訝然,眼中也亮起了喜色。

“你怎麼過來了?”

門外站著的,居然是羅絨。

“小舒先生。”

斷眉凶臉的高大男人冷聲依舊,卻向舒白秋道。

“早上好。”

“羅大哥早上好。”

少年笑起來,眉眼彎彎。

他鄉遇舊交,怎樣講都是一件令人開心的好事。

舒白秋讓開門,看著羅絨走進來,高大的男人將餐

車推到餐廳,隨後將餐盤布置到左側的桌椅旁。

羅絨身形沉穩,動作熟練,讓一旁的舒白秋甚至有了一瞬錯覺的恍惚。

好像他們還在那個熟悉的,最安心的房間中。

羅絨將餐盤布置好,照例拉開軟椅,請舒白秋落座。

舒白秋被他這一整套連貫的動作弄得有些發怔,張了張唇,不由問道。

“羅大哥,你……”

不是留在明城了嗎?

怎麼突然來了申城,還嫻熟地繼續起了之前的工作。

舒白秋沒有問完,但羅絨已經聽懂了他的疑惑。

“我處理完了明城的事,來申城工作了。”

“老板說,讓我繼續跟著您。”

羅絨依舊是那種看起來凶冷,毫無溫度的神情。

但跟他相處許久的舒白秋知道,羅大哥其實人很好。

少年有些好奇,問:“那羅大哥的家人都安置好了嗎?”

之前羅絨沒有跟過來,說的就是他在明城有家事要處理。

不過此時,羅絨沉默了一會兒,卻道:“我沒有家人。”

“……?”舒白秋驚訝地睜圓了眼睛。

他忙向羅絨道歉:“對不起,我……”

羅絨卻說:“您不用道歉。”

“是我說的有誤解。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之前請假說處理家事,也是要幫福利院辦一些手續。”

舒白秋怔然地點點頭:“那……那事情都處理好了,是嗎?”

“嗯。”羅絨說,“我的工資也會按月打過去一部分,福利院的運轉不會有問題,所以我可以來申城。”

舒白秋鬆了口氣:“那就好。”

他想了想,還是認真地又道了次歉:“抱歉,突然提起這些事,希望不會影響羅大哥的心情。”

羅絨看著他,卻罕見地沒有立刻應聲。

見羅大哥沉默,舒白秋還以為對方心情很糟糕。

他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聽羅絨道。

“您上次也是這樣對我說的。”

“……?”舒白秋怔了一下。“上次?”

他回想了一遍,確認之前的這麼長時間裡,他並沒有和羅大哥談過對方的家事。

舒白秋的記憶力很好,他鮮少會有這種差錯,一時便有些疑惑。

羅絨卻道:“不是今年。”

他頓了頓,才道:“是十年前,您資助我做眼睛手術的時候。”

“……”這次舒白秋愣得更久了。

……十年前?

他和羅大哥那麼早之前就見過嗎?

“您應該不記得了,”羅絨說,“因為那時候您在發燒,之後就住了院。”

“就在明城二院,當時我也在那裡就診,偶然和您遇見。”

舒白秋努力回想了一下。

他的記憶的確不差,但是提起十年前的住院,舒白秋卻還是沒能立刻回想起來。

不是因為時間太早(),而是因為舒白秋住院的次數太多了。

十年前?()_[((),舒白秋才九歲。

他從幼時起便體弱多病,體質很差。

換季時的一場降雨,對其他小孩子來說不過是要多加一件外套,對舒白秋來說,卻可能是一場嚴重成肺炎的高燒。

對環境變動的異常敏感,讓小舒白秋沒少生病住院。

“當時的手術費,是林女士幫我交的。”

羅絨道。

“如果不是這筆資助,我的右眼就保不住了。”

聞言,舒白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羅絨的右眼。

那道橫貫男人眉骨和眼睛的長長傷疤,的確甚是駭人。

即使已經過去十年,依舊能讓人窺見幾分當初的風險。

“沒什麼大礙就好。”舒白秋跟著鬆了口氣。

他還道:“那可能,費用是我爸媽資助的?”

羅絨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刻應聲。

他到底不善言辭,沒有向少年解釋。當年,在醫院門外,滿臉是血,蹲在牆邊的羅絨,的確是被舒白秋最先看到的。

那時,本就天生凶相的羅絨隻裹了一層沒纏好的紗布,血順著紗布淌出來,讓他的臉看起來更為駭人。

來往匆匆的路人,都恨不能退避三舍。

隻有那個在初秋裹成了毛絨絨團子的男孩看到了他,沒有害怕。

燒得滿臉通紅的少年,還拉了拉爸爸的衣袖,指向羅絨,啞著柔軟的嗓音說。

“爸爸,那個哥哥流血了。”

羅絨知道自己在流血。

那年他十七歲,老舊的福利院還沒有翻修,初秋的冰雹砸壞了福利院的屋頂,羅絨為了救那兩個沒來得及躲開的小孩子,被掉落的磚塊砸傷了臉。

他的右眼,被鋒利的裂石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豁口。

院子裡的小孩子哭成一片,老院長帶著羅絨去療傷。那雙滿是老繭的粗糙手掌第一次抖得那麼厲害,但院長最痛苦的時刻,還是聽到醫生說話的時候。

最開始村裡的老醫生和鎮上診所的醫生說治不了,必須去大醫院,後來好不容易跟著貨車進了城,去了窗明幾淨的省城大醫院,醫生給出的診療費用,卻完全是一個天文數字。

那時羅絨在換藥,聽到費用,他直接就跑了。

不看了。

他對老院長說。

阿奶,這隻眼我不要了。

院長在身後哭著喊他,羅絨直接翻牆跑出了醫院。

院裡任何一個孩子的病倒,對福利院而言都不亞於昨晚的那一場冰雹。

何況羅絨還要做手術。

那麼多錢,比翻修整個福利院還要高出好多倍。院裡不可能拿得出的。

所以羅絨根本沒想治。

一個眼也能用。

羅絨剛這麼想,翻牆落地的時候,他就因為單眼視野不準,差點沒有踩穩。

() 右眼剛結的血痂被震裂,羅絨又開始流血。

在人來人往的省城大街旁,他古怪嚇人得像一隻異類。

就是那時候,羅絨被剛剛趕來醫院的舒白秋一家看到了。

眼看那對夫婦要帶他回去醫院,羅絨已經準備要離開。

但他無意間經過時,卻意外地被男孩拉住了袖角。

“哥哥,”已經燒得有些暈乎乎的舒白秋小聲和他說話,“不要害怕看醫生呀。”

“吃藥,不苦的……”

羅絨最後還是被他們一家人領回了醫院。

去包紮,問診。

最後被資助,順利做完了手術。

羅絨到底不善言辭,所以他並沒有將這過往的一長段經曆再向小舒先生解釋。

就像當年,羅絨的術後恢複狀況很不錯,舒白秋的媽媽驚喜且開心,在看到床上還在昏睡著的男孩時,還感歎時地低語了一句。

“要是小寶也能和大哥哥一樣,恢複得這麼快就好了。”

那時羅絨聽見了,卻也沒能及時地開口安慰阿姨。

直到林女士被護士叫走,羅絨隔著玻璃看向病床上的少年,才終於低低應出了一聲。

“會的。”

他那麼好看,那麼聰明……一定會的。

眼下,羅絨也隻說了一句。

“那時做完手術,我去道謝,您剛退燒,偶然提起我家人的事,您也這樣說過抱歉。”

就像剛剛那樣。

明明不是小舒先生的問題,少年依然會認真而誠摯地道歉。

羅絨沒有多說,但舒白秋卻像是忽然回想了起了什麼。

他愣了一下,突然道:“絨毛的絨,不是戎馬的戎……是這個嗎,絨絨哥?”

羅絨微頓,點頭:“是。”

舒白秋還是想起來了。

當初做出院登記,羅絨的名字被寫錯,還是舒白秋指出來的。

九歲的小男孩,認真對著醫生說。

是絨毛的絨,不是戎馬的戎。

他那麼聰明,這麼小就認識了好多字。

但舒白秋想起來的其實不隻如此。

還有他和羅大哥在傅家的第一次見麵。

當初,高大凶冷的羅絨將傅山鷹夫婦和傅鳴都嚇得不輕,可是到了月榕莊,羅絨對舒白秋的態度卻與他人不同。

那時,羅絨還對舒白秋作了自我介紹。

“我是羅絨,現在是傅先生的保鏢。”

“絨毛的絨,不是戎馬的戎。”

他的這半句話,正與當年舒白秋的所言一字不差。

所以——舒白秋倏然意識到,羅大哥在傅家見他的第一麵,就認出他了嗎?

難怪這麼長時間依賴,羅大哥一直對他這麼照顧……

信息量一時有些大,舒白秋下意識地揉了揉額角。

羅絨見狀,便道:“請您先用早餐吧。”

當年的舊事,也不值得小舒先生現在再費心勞神。

“您小時候常會發燒,記不太清楚這些也很正常。”

羅絨說。

“救出老板的時候,您也是很快就昏睡了。”

剛準備拿筷子的舒白秋倏然一頓。

“……誰?”

他一時竟是沒能反應過來,羅絨說的老板是誰。

直到對方穩聲重複。

“我們老板,傅斯岸。”

“這個您還記得嗎?”

羅絨說。

“六年前,傅先生出行時意外墜崖,腦部重創。”

“是您偶然路過,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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