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紹昌聽著眾人對他的誇讚,心裡舒暢。
見到沈卿後,他送出了提進來的絲巾。
蘇懷夏看到那條包裹絲巾的盒子就暗叫不好,許紹昌買的這條絲巾和她替顧鶴之買的那條禮物是一個牌子。那個牌子一共沒幾個顏色,如果撞色了就麻煩,後來的顧鶴之就會處於劣勢。
這牌子的絲巾價錢還不便宜,是院子裡大媽心裡的白月光。許紹昌提進來的時候,所有的人目光都聚焦在許紹昌手裡提著的盒子上。
許紹昌心裡更得意,對沈卿說:“伯母,這是送給您的,您拆開看看吧。”
沈卿現在知道女兒已經心有所屬,當然不好再收許紹昌的東西,連連擺手推拒。
蘇懷夏悄悄為自己老媽點讚,這個小動作被許紹昌看見了,臉色沉得更加可怕。
他在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蘇懷夏弄到手。他心裡對蘇懷夏一點兒都沒了愛慕之情,有的完全隻是征.服的欲望。
蘇懷夏做了一桌子菜,可許紹昌為了顯擺,還提前叫了五福齋的外堂,而且一叫也是一桌子。
那就像是流水一般不停送進來的菜,幾乎吸引了整條巷子的注意力,連隔壁院子的也過來看好戲。
一邊看還一邊感歎:“這小夥子誰呀,這麼有派頭?五福齋的外堂一桌一桌的叫呀!”
“許紹昌嘛!水木大的高材生。家裡條件不錯,爹是副廠長。本身學習也好,獎學金什麼也挺多,出手豪氣也正常嘛。”
“小夏也真是的,這麼俊這麼有錢的一個金龜婿不要,反倒要和個破爛的在一起……哎……年輕人的想法不懂啊!”
菜送進來的時候,蘇懷夏皺眉想退。兩桌菜五個人怎麼吃啊!而且這菜的價錢不菲吧,加上那條絲巾,還有這一身小西裝……那估計得要大出血了吧!
可許紹昌堅持。
蘇懷夏勸一次勸不聽,也就不勸了。許紹昌喜歡大出血,她也喜聞樂見。
許紹昌在屋子裡一直坐到十一點,也沒人和他搭話。蘇懷夏在廚房裡忙活,沈卿則直接進了屋子,不敢和他有太多接觸。她現在看見許紹昌又想起之前自己乾的蠢事。
許紹昌尷尬的坐著。可一直坐到十一點半,還是沒有人來。那就有點問題了。
不過他心裡是高興的:“小夏,這都十一點半了,你對象怎麼還沒來呀?”
蘇懷夏心裡也著急,她覺得情況不對。她昨天明明和顧鶴之約定的是十一點左右。顧鶴之平時都很靠譜又準時,沒有出現過這樣到點人還不見的情況。
難道是出什麼事了?
蘇懷夏想越不對勁,心裡放心不下,也顧不上手裡正在拌的涼菜,擦乾淨手,套了件外套就往外麵走。
許紹昌箭步從椅子上起,調笑著攔住蘇懷夏:“怎麼?想逃?”
蘇懷夏現在滿心都是顧鶴之,沒空打理許紹昌。家裡沒有表,腕表也在做菜的時候摘掉了。她順手撈起許紹昌的手腕,看了眼他腕表上麵的時間,冷漠的說道:“我一個小時之後回來。反正我家就在這兒,也逃不掉。”
許紹昌不會這麼輕易的放走蘇懷夏,依舊勾著壞笑在蘇懷夏麵前擋著。
蘇懷夏看這人著實討厭,手上用力把他一把推開。做菜的人手勁都不會太差,許紹昌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然會有這麼大的手勁,被蘇懷夏推得一個踉蹌,直往後仰。
還好一手握住了門框,另一隻手仰著腰胡亂在空中胡亂劃拉了好幾下,才穩住平衡。
他剛才像是雜技團小醜似的表演,愉悅了院子裡的大媽。大媽們發出一陣哄笑。
出洋相的許紹昌黑著臉站直,想指責蘇懷夏。可人早就趁他出醜的時候,跑得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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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夏快步到顧鶴之的房子門口,焦慮的敲門。
敲了半天,也沒有聽見裡麵有人過來開門。
她心裡咯噔下,慌亂的找出鑰匙,費了好大勁兒才打開顧鶴之那扇防盜門。
衝進去的時候,房子裡景象嚇得她都不敢跨進去。
就看見滿屋子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男裝。
這……這是在開男裝展銷會嗎?!
“顧鶴之!你在哪裡!”蘇懷夏掃視一圈沒見顧鶴之人,乾脆扯開嗓子喊。
在沙發下麵的一坨裡,蘇懷夏聽到了聲虛弱的回答:“我在這裡。”
蘇懷夏:“……?”
哪裡?人呢?!
蘇懷夏照聲索驥,好不容易在扒拉開了一堆衣服之後,看到躺在下麵絕望地凝視天花板的顧鶴之。
“你……沒事吧!”蘇懷夏趕緊驚恐地把人給扶起來,“你躺在衣服下麵乾什麼!”
“被……領結絆倒了。摔得起不來。”顧鶴之滿臉絕望兼嫌棄地把他腳邊的黑色小領結踢走。
蘇懷夏:“……”
這個理由實在是……太不總裁了!
“你這兒怎麼這麼多衣服啊!你是把整個外彙商店的男裝都搬過來了嗎?”蘇懷夏撿起被顧鶴之踢走的小領結,上麵還有華京最大的外彙商的標簽。
顧鶴之愁眉不展:“是你說讓我穿好點的……我來華京的時候,我的服裝搭配設計師回去結婚了。我還沒找到新的。所以……我不知道什麼算穿好點……”
他看著滿屋子的衣服發愁。
蘇懷夏:“……”
好的,這個回答夠霸總。
“你還有造型師?!”蘇懷夏驚……萬惡的資本主義啊!
“這很奇怪嗎?”顧鶴之捶著腰,不明白的看蘇懷夏震驚。
蘇懷夏作為一個窮苦老百姓,她決定停止這個話題。
她在顧鶴之的衣服山裡扒拉了幾下,一眼就相中了一條月白色的銀絲暗紋錦緞長衫。
這件衣服總體色調是很舒服的高級灰。布料是啞光,不會很高調,但足夠貴氣逼人。周身還用同樣顏色的銀絲繡著吉祥雲紋。雲紋清雅飄逸,和顧鶴之的氣質很搭。
這件衣服得不少錢吧?蘇懷夏摸索到了外彙商店的標簽,看見上麵大幾千的報價咋舌。果然……這件衣服看似低調,其實簡直就是把它的價錢給做在了表麵上啊!穿著這件衣服出去,隻要是華京人,都不敢輕易小瞧穿著這件衣服的人吧!
“穿這件吧。”蘇懷夏對這件衣服愛不釋手,她覺得顧鶴之穿了鐵定好看。
顧鶴之有點兒嫌棄:“穿長衫嗎?像個說相聲的……”
蘇懷夏提著長衫微笑:“你不穿的話也可以呀~就穿著你這身跟我走吧。反正是去見媽,穿成什麼樣我媽都不會嫌棄的。”
顧鶴之看看身上的睡衣……默默還是把長衫接了過來。
他瞧著手裡的衣服,怎麼看還是覺得像唱戲的:“不能穿西裝嗎?”
蘇懷夏正色:“你是不是華國人!有這麼嫌棄自家文化的嗎!就這件了,愛穿不穿。不穿你穿著睡衣跟我去。反正我也不在乎麵子問題。”
更加拒絕穿睡衣出門的顧鶴之屈服……進去換了這件長衫。
等他出來的時候,蘇懷夏人都看得花癡了……
霧草……她老公……真的是神仙啊!!!
真的是帥啊!!
這件衣服完全貼合了顧鶴之的氣質,清俊出塵,淡泊不爭卻自顯富貴。
顧鶴之身形挺拔高挑,形體又很好。站直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根修竹,不帶半分佝僂。平時總是穿西裝,西裝自帶的西方精英範兒,把顧鶴之氣質中的帶淡泊給衝淡了,讓蘇懷夏隻看到了他的帥。
可現在這件古典的長衫一換,那股子儒雅俊逸的氣質就完全被襯托出來。配著他淡淡的眼神和沒有太多情緒的俊臉……蘇懷夏幾乎可以不帶害臊的說,自家老公就是天上的神仙啊!走動的時候,衣服上的銀絲暗紋若有若無的散發著一陣朦朧的淺光,更讓他有種雲霧繚繞在身周的仙氣。
“這件衣服!這件衣服!!”蘇懷夏真是愛極了,“你以後穿了就彆脫了吧!我就當請了尊神仙供家裡……”
“你喜歡供一尊說相聲的神仙在家裡?”顧鶴之心裡依舊怨念。
蘇懷夏:“……再有相聲兩個字,你馬上就去把睡衣換回來!”
顧鶴之閉嘴了。
蘇懷夏看了眼顧鶴之牆上掛的石英鐘,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完了,時間不早了,快點跟我走。”說著,又配了下鞋子,慌忙地拉著顧鶴之往外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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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前前後後三四個院子的人,都在等顧鶴之。
許紹昌本就是這條巷子的風雲人物。蘇懷夏擁有美食街的事情傳開之後,就成了新晉的風雲人物。和兩位大人物都有關的顧鶴之一下子就成了眾人的焦點。
再加上蘇懷夏沒有原因的一跑,大家的好奇心就更加被吊起來。
因為巷子不是直的,前麵有兩個小折彎擋住了大家的視線。所以這一群看熱鬨的吃瓜群眾,還特地讓個十幾歲的小孩去巷子口放哨。
蘇懷夏和顧鶴之剛走到巷子口附近,小孩就一溜煙的跑回巷子:“來啦!來啦!”
幾個八卦心重的大媽攔住這小孩:“小夏的對象來了?”
男孩點點頭:“應該是吧。我看見小夏姐和一個男人走過來了。”
大媽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長得怎麼樣呀!”
“長得……”小男孩回想著剛才匆忙的瞥,想形容下男人的長相,可想著想著,人就呆住了。說了兩個字,就沒了下文。
“你倒是說呀!”孩子他媽急。
“長得……”小孩又是重複了遍,還是沒有擠出半個字。
“嗨!你看把這孩子嚇得,八成就不怎麼樣吧。”大媽看男孩的神色,失望的腦補。
“大娘,你們也彆期待太高,一個收破爛的,能長成什麼樣呀。”許紹昌得意的嗬嗬嘲諷。
聽到的大媽們都紛紛點頭稱是。
她們的腦袋還沒點完,放風的男孩又喊起來:“來啦來啦!你們看他們來啦!”
原來蘇懷夏和顧鶴之已經走過折彎,慢慢出現在院子裡。
“彆喊了!長得不怎麼樣的話,來就來唄……”孩子他媽拉住孩子訓。可這說完話剛抬頭,就眼見遠處淡灰藍色的身影撞入眼底。
她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霧草……這……”
等到顧鶴之全部的人都從折彎後走出,整條巷子的人聲都安靜了。
大家簇擁在門廊上看蘇懷夏和顧鶴之,瞪大的眼睛,視線牢牢地黏住兩人不放。這男的是這麼長的……這也太好看了吧!
蘇懷夏帶著顧鶴之在一眾人呆滯的目光中進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裡大媽也都傻了:“這下總算是知道,為什麼小夏看不上小許了……”
“是啊……小夏這真的是……找了個神仙啊……”原先還對顧鶴之有懷疑的所有大媽,都閉上了嘴。
他們看看顧鶴之的氣質,再比比許紹昌……
有時候比較真可怕……原本許紹昌看起來也是帥哥吧……可一站到小夏對象的身邊,就一下子……變成了個油膩倭瓜啊!
“媽,這是我的男朋友,他姓顧,名鶴之。仙鶴的鶴。”蘇懷夏笑著介紹。
麵對沈卿,顧鶴之努力克製住心裡的緊張,微微躬身道:“伯母好。”
沈卿作為個標準外貌協會,第一眼看見自己這女婿時就癡了,心裡喜歡的不得了!女兒有出息啊!這女婿……這女婿真是……太好了!
“好名字!好名字!有仙氣!”沈卿笑得合不攏嘴,眼裡哪還放得下許紹昌,“進去聊進去聊。”
許紹昌不僅僅隻被沈卿忽視。
自從顧鶴之來之後,他就在大家眼裡隱形了。院子裡所有的雌性現在眼裡隻有那個穿著月白色長衫的男人。不少大媽更是忍不住擁上來看顧鶴之。連把許紹昌擠出去了都不知道。
許紹昌從小都是眾星拱月,第一次被這樣冷落,氣得後槽牙都被他磨平嘍。
他惡狠狠地怒瞪顧鶴之,忽然發現一個漏洞。
他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高聲哈哈一笑,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然後故作瀟灑的走進蘇懷夏的屋子,挑釁地問顧鶴之:“顧兄,既然是來看未來嶽母,怎麼連禮物都不帶呀?”
蘇懷夏一愣,這才想起,出來的時候太慌忙,把買好的禮物給忘了。
“我們出來的太慌,忘在家裡了。媽,下次我讓鶴之補”
沈卿瞧這麼好的一個女婿,還要什麼禮物:“不用了,不用了。”
“伯母,話可不是這樣說的。這位顧兄第一次來看您,禮物都吝嗇於準備,以後怎麼能指望他給你養老呢?”許紹昌振振有詞。
顧鶴之抬眼瞥許紹昌。蘇懷夏沒告訴他,這次見麵還有比試意味。他不知道這男人哪裡冒出來的。但很明顯接收到了他的敵意。
“禮物我準備了,就是還沒送到。”顧鶴之淡淡的說道。
“沒送到?”許紹昌嗤之以鼻,他才不相信這種說辭,“難不成你點的也是五福齋的外堂?吃的東西不在飯點送,打算什麼時候送呀?難不成送晚飯?”
“我不知道什麼叫做外堂。”顧鶴之淡漠地說,“我點的也不是什麼五福齋。”
“哈!那是什麼呀?我還真不知道在華京,有什麼東西會自己送上門來的?”許紹昌這番話說得還抑揚頓挫。蘇懷夏覺得他才是那一個適合去說相聲的人。
許紹昌的話剛說完,巷子裡又開進來輛小麵包車。有個穿著有外彙商店標誌的藍色工作衣的師傅從小麵包車上下來,在站在門口大喊一聲:“五號是哪一家呀,你們訂的電冰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