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越是風光,就襯得她現在越是悲涼。
當初花開富貴,如今花瓣一點一點的枯萎凋謝,怎麼澆灌,錯過了那個季節,都難再澆灌回來了。
虞夏抿著茶水,薄如蟬翼的茶盞邊緣印著她淡淡的唇印,一點緋紅的顏色,襯得她極為可愛。
太後從寶座上下來,她穿著深紫牡丹紋錦繡宮衣,鬢發透著一抹銀白,太後走到了虞夏的跟前:“你很緊張?”
虞夏警惕的搖了搖頭。
太後從虞夏手中拿過青花茶碗,她手中捏著一方純白的帕子,帕麵輕輕擦過茶盞邊緣一點緋紅,帕上染了紅色,茶盞被她放在了紅木桌上。
太後的聲音冷酷威嚴:“哀家不吃人,你不必緊張。”
虞夏手中也沒有任何東西,她麵色略有些蒼白,冰白的顏色,襯得唇色極豔。
太後年輕時也很嬌豔,雖然比不上虞夏這般傾國難得,也是萬裡挑一的美人,從劉肆的身上,也能猜想出太後年輕的狀況。
她摸了摸虞夏的臉,虞夏的臉上並沒有擦脂粉,細膩如玉,吹彈可破,虞夏不太適應被人這樣捏著下巴,但她不敢反抗太後,太後給人很深的壓迫感。
齊太後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哀家真是沒想到,你還能醒來,劉肆那般對待你,你的氣色還能養得這麼好。”
透過領口往下看去,能夠看到虞夏肌膚上被淩虐出的印記,太後眸中閃過一絲憐憫:“可憐的孩子,想不想你的母親?”
虞夏手腳發涼,她也不知該說什麼。
太後道:“看到你在這邊吃苦,哀家就想起劉肆,當年他被送去闌國,吃過的苦頭,怕是不亞於你。”
想到這些,太後並不覺得後悔,劉肆是她生的,她卻希望自己沒有生過這個冷漠無情的怪物,隻是覺得感慨。
虞夏若不是個公主,她如果是個皇子,大概會像劉邈一樣,被養得溫潤如玉,是個翩翩公子。齊太後當年若能生個公主,恐怕也會養成虞夏這樣。
虞夏不喜歡太後的眼神,從太後的身上,她看出了劉肆的身影,但是,劉肆人很好,太後看起來就很壞。
她試圖推開太後的手:“太後……”
太後放開虞夏,坐在了虞夏的身側:“哀家已經數月沒有睡得安穩了。玉真,你在劉肆的身邊,睡得很好?”
虞夏沒有說話。
“他睡得好不好?”齊太後想起被劉肆害死的丈夫,被劉肆害死的兒子,無力感和恨意交織,“像他這樣的人,不管做了什麼事情,晚上都會睡得極好。”
虞夏不知道齊太後為什麼會對自己說這麼多,但她能夠感覺到,齊太後恨劉肆,十分憎恨,這種恨意不加掩飾,讓她變得衰老,變得頭發花白。
齊太後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塞到了虞夏的手中:“哀家若是你,會在他入睡時,一刀刺入他的喉嚨。”
虞夏手指細嫩,指甲處泛著淡淡的粉,手腕上還有青紫痕跡,她被齊太後強硬的握住手,將這把匕首握在了手中。
虞夏頭腦一片空白,這幅無措的模樣,落在太後的眼中,隻讓太後覺得她可憐。
她把匕首還給了太後:“不……我不會……”
太後勾了勾唇:“哀家知道你不敢。懦弱的小東西。”
她將匕首收回了袖中。劉肆提防齊家的人,提防得很,倘若太後能夠殺掉劉肆,扶植一名宗室作為傀儡,她早就殺了。
可惜她殺不成。
劉肆要殺她,倒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隻是為了皇位弑父弑兄不在少數,殺了母親卻是罕見。劉肆敢殺她,齊家也不會善罷甘休。
虞夏不理解太後與劉肆之間的仇恨。太後看著這個可憐的小東西,難怪劉肆要利用虞夏當棋子,虞夏長得足夠美麗,能吸引後宮所有女人的妒火,關鍵柔弱好操縱,威逼利誘幾句,打幾巴掌,說幾句狠話,就能讓她恐懼,哪怕逼她自殺了,也能救回來繼續利用。
即便是這樣,太後讓虞夏去殺他,這個小東西還是不敢。
這時,紫宸殿來了人。
李大吉帶著幾個奴才過來,進來後,他對太後跪下了:“太後娘娘,陛下讓皇後娘娘過去。”
齊太後還記得幾個月前劉肆強硬將虞夏拖到龍輦上,她勾了勾唇:“過去吧。”
虞夏站了起來,她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對齊太後行了一禮。
齊太後絲毫不避諱李大吉的存在,她道:“皇帝欺負你了,儘管來找哀家,哀家一直在這裡。”
虞夏僵硬的點了點頭,離了太後壓迫人的目光,她仍舊覺得渾身冰冷。
被送到紫宸殿時,劉肆還在處理政事。
看到虞夏麵色蒼白的可憐模樣,劉肆皺了皺眉頭:“太後說了什麼?”
虞夏撲入了劉肆的懷中。
雖然劉肆和太後很像,但是,劉肆卻是好的,不會讓她有壓迫感。
她唇上胭脂蹭在了劉肆的月白衣領上,手臂軟綿綿的摟住劉肆的肩膀。
劉肆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好了。乖,太後對你說了什麼?她欺負你了?”
虞夏搖了搖頭:“我隻是害怕她。”
劉肆摟住她:“彆怕,有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