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勝並未來行宮,他的大壽自然在鎮國公府,來往的官員占據了朝中半數。齊家在景國勢力強盛,先帝在時,齊家是最強勢的一段時期,如今雖然式微,但齊家的人在朝中任職不少,太後和皇帝再僵硬,也是皇帝的生母,所以討好齊家的人一直不在少數。
齊勝生辰宴設了十幾桌酒席,齊府喜氣洋洋,宴上呈現的各種山珍海味不計其數,各個官員送來的壽禮都很珍貴,宴上,齊勝的長子齊鑫多喝了幾杯,臉紅脖子粗得便開始說起當今聖上:“當初太子殿下若是沒有出事,皇位哪裡輪得上他去坐?沒有端王和鄧蘊幾個老家夥,他劉肆屁都不是!劉肆陰險狡詐,太子八成也是他害死。他篡位奪權,殺兄弑父,老天爺總會收拾他!”
其餘官員雖然是齊家的黨羽,聽了齊鑫的話,頓時鴉雀無聲。
齊鑫剛剛說完,也意識到自己喝酒多了,說岔了話,事已至此,以他的身份不好再繼續去說,齊鑫正要說幾句補救的話,這時,一道陰森冷冽的聲音傳來:“在舅舅的心裡,朕原來是這樣的人。”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冷汗頓時落了下來,紛紛看向門口。
隻見劉肆身姿挺拔如鬆,著月白龍袍,墨發以銀冠高高束起,腰間配著寶劍,身後帶著數名侍衛,走了進來。
各個大臣每日都要早朝,劉肆的聲音,他們再清楚不過,劉肆本人,他們平常不敢直視,少了冕旒的遮擋,這張麵孔顯得尤為冷酷。
“嘩啦啦”跪了一地。
齊鑫的酒意全部消散,霎時跪到了地上:“陛下,臣失言,臣罪該萬死!”
劉肆走了過來,鳳眸掃過四周,被劉肆掃過的大臣無不低下了頭,恨不得將頭垂到地上,他給人的壓迫感實在太強,幾乎沒有人可以承受得住劉肆的掃視。
“齊鑫,你的確罪該萬死,死不足惜。”劉肆淡淡的道,“徹查齊府。”
話音剛落,數百將士闖了進來,鎮國公齊勝如今已經年邁,他心裡也憎恨劉肆,恨劉肆對外戚無情。方才齊勝還樂嗬嗬的向眾人展示太後的墨寶,風光無限,但此時此刻,他也不得不跪了下來:“陛下,齊鑫說錯了話,當受懲罰,齊府對您一向忠心耿耿,今日老臣壽辰,不知道哪裡錯了,居然讓您親自帶兵搜查。”
劉肆冷聲道:“齊鑫的話語,按罪當誅九族,鎮國公,你想陪著他一起上路?”
鎮國公齊勝當然沒有想到劉肆居然真的要殺齊鑫,若說誅九族,劉肆和太後就在九族之中,齊家是外戚,怎麼能誅?轉念一想,齊勝的臉霎時變得慘白。
方才齊鑫罵劉肆殺兄弑父,齊鑫的話在眾人心中已經是事實,劉肆確實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父親和兄長劉肆尚能舍得去殺,更何況是齊家?
這段時間以來,劉肆針對齊家的動作頻頻。
齊勝聲音都有些顫抖:“老臣教子無妨,陛下可否看在太後娘娘,貴妃娘娘和豔妃娘娘的麵上饒齊鑫一命。他是貴妃娘娘和豔妃娘娘的父親,平日裡為陛下做事鞠躬儘瘁......”
劉肆冷聲道:“罪臣之女,也不配為妃,貴妃和豔妃貶為庶人,驅逐出宮。”
齊勝胡子都在顫抖,他隻知道劉肆如今該在行宮中,所以今年的壽宴比以往同樣奢靡,哪裡能想到劉肆突然回了京城,一聲通報都沒有,帶著數千人包圍了鎮國公府?
齊勝在前朝勉強可以稱得上一手遮天,這麼長時間以來,京城發生什麼事情,齊府都能最先得到消息,向齊勝通風報信的人也不計其數。再者,太後掌管後宮,整個後宮都是太後的,後宮裡的勢力,劉肆少之又少,稍微有什麼蛛絲馬跡,太後也該早早知曉才對。劉肆在他生辰之日突然造訪鎮國公府,這件事情想必已經謀劃了許久,他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劉肆身旁的人,比齊勝想象得還要忠誠。
京城中高門貴族,幾乎沒有哪家能禁得住查探。齊家這麼多年做得惡事不僅一樁,樁樁件件累積起來,誅齊家九族絕不為過。
今日赴宴的大多都是齊家的黨羽,有些就算不是齊家的黨羽,也是汲汲營營喜歡結黨營私之人。這次赴宴的官員名單也都記錄了下來,京城中人心惶惶。
太後都睡下了,天才蒙蒙亮,她的宮女慌忙把她給叫了起來:“太後,不好了,齊大人被抓了。”
太後這段時間的睡眠並不算好,宮女隻喊了一聲,她就醒來了,醒來之後,太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冷著臉道:“一驚一乍的,發生了什麼?”
宮女聲音顫抖:“老太爺生辰,老爺說錯了一些話,話音剛落,陛下就過去了。”
太後道:“劉肆不是在湯泉行宮麼?好端端的,他去齊府做什麼?老爺說了什麼?”
“老爺說陛下殺兄弑父,不配當皇帝......”
太後腦中轟鳴一聲:“什麼?”
“齊家被搜查了一番,陛下要殺了老爺,宮門剛開齊家就傳來了消息,就連貴妃娘娘和豔妃娘娘都要被驅逐出宮。”宮女道,“陛下此時大概也要回宮了。”
太後從床上下來,趕緊讓宮女給她梳妝:“皇後也被帶回來了麼?讓人去鳳儀宮,若她不在鳳儀宮,讓人快馬加鞭去湯泉行宮。”
太後知曉,最近皇帝處理齊家的事情,肯定會忙得焦頭爛額,她已經失去了丈夫和兒子,如今不想再失去丈夫和兄長。或許,虞夏會是皇帝唯一的軟肋。
太後如今也走投無路了,隻能死馬當做活馬衣,先把虞夏控製在自己的手中。
宮人很快去了鳳儀宮,皇後並沒有回來,看來,劉肆將人擱在了湯泉行宮,太後在行宮人脈不少,立刻派了人去行宮找人。
結果,行宮也沒有半點消息,短短兩天內,太後的頭發幾乎白了一半,齊鑫已經被押入了大牢中,事已至此,太後不得不親自去見劉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