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附近人家說親,女方家要聘銀也正常,但這兩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都知道現在能拿出聘銀很難,少有人家張口要聘銀的。
但苟家就是咬著不放,知道王家富裕,以前家裡還有馬,也就是這兩年日子不好過才賣了。
那陣子牛大花急得嘴上冒泡,不敢跟老頭子說,怕老頭子打死兒子。又不敢拖著不辦,怕苟家鬨大,被老頭子知道了打死兒子。
這不,就聽人說新皇登基,宮裡缺宮女,在他們這一帶召宮女。因為召不到人,說送一個女孩過去,給幾兩銀子,她就動了心思。
老大家的二妞三妞都適齡,可三妞能吃,就選中了福兒。
起初趙秀芬是不乾的,可牛大花拿捏她,又是說家裡沒糧了,又是說大房這麼多孩子養不活,不如一起跟著她送回娘家去。
那會兒趙秀芬不過是婆婆手下的兒媳婦,還沒當過家,也沒有現在腰杆硬,被婆婆一番連嚇帶騙,糊裡糊塗就答應了。
可最終這事,牛大花還是沒兜住。
苟家那邊因嫁女兒拿到聘銀,衝外頭顯擺,這不就露餡傳到王家人耳裡了?!
這事整個王家人都知道,當時王大柱差點沒把牛大花休了,若不是牛家來人,兒女們也攔著,她早就被休回了牛家莊。
當初王鐵根成親後,沒過兩年就被分出去,其實跟這事也有關。
早兩年,牛大花因為這事不光在外麵,在家裡也抬不起頭,管家之權都被奪了,交給了大兒媳婦,也就是過了幾年,慢慢這事被人淡忘了,日子才好過一點。
這趟福兒回來,為了避免鬨得不開心,所有人都沒提這事,沒想到牛大花自己作死為了給小兒子開脫,攀咬福兒帶著男人還帶著男人弟弟回來白吃飯。
當年福兒被送走這事,大房一家子從大到小,心裡都有疙瘩,隻是到底是親祖母,沒人在麵上提。
王興學是個暴脾氣,性格不如大哥穩重,當即噙著笑道:“奶,家裡這些年的營生,我跟大哥也賺了一份,我們養著妹妹妹夫還有他弟弟總成了吧?”
王興齊雖沒說話,但眼神是讚同的。
王大柱當即道:“學子,你說得什麼話?你奶糊塗了,你彆理她,這家裡還輪不到她來當家。”
又轉頭對牛大花怒道:“我現在告訴你,福兒和她男人用不著你來養,也用不著家裡來養,人家花人家自己的銀子。臨回來之前福兒就給我銀子了,之前我回來買菜買肉,都花的是人家的銀子,人家給的銀子足夠在這家裡吃幾年吃不完,你倒不用在這斤斤計較這些。”
正房這邊吵成這樣,福兒就算聾了,她也聽見了。
她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見裡麵靜下來,才走進來道:“多大點事,吵什麼,等過完年我就搬走。”
“誰敢說讓你搬出去?”王大柱道。
“胖福兒,你不準搬!”大哥說話了。
“搬什麼搬?”爹說話了。
“三妞,你是不是還怨娘當初犯糊塗了?”娘哭道。
“往哪兒搬?二哥養你和你男人,你老實給我住著。”二哥道。
福兒一直笑眯眯的,這會兒繼續笑眯眯道:“肯定要搬,我是嫁出去了,不是招他入贅。爹娘大哥二哥,還有爺,你們就算舍不得我,也要顧及我男人的麵子啊。
“而且再過幾個月我就要生了,我不能帶著娃,還帶著男人住娘家,那算什麼?會被人戳脊梁骨的。等過完年,我就在村裡或者附近找個地方起房子,到時離家這麼近,跟搬沒搬走也沒區彆。”
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於是也說不出讓她紮根住娘家的話。
王大柱站了起來。
“福兒說得對,那爺就不留你在娘家一直住。你來,爺跟你把這一路上的花銷盤盤,剩下的銀子還給你,等翻過年,你起了房子後,就搬出去。”
“爺,那些銀子本就是給你,給家裡的,你彆還我。”福兒忙道。
“你跟爺來,這麼一大家子人,你還是個女孩,家裡用不上你個女兒家給娘家銀子,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奶說的,要算清楚。”
福兒聽得出爺專門說給她奶聽的,隧有些無奈道:“那爺也不用跟我盤賬,盤什麼帳啊。”
王大柱不由分說,進了裡屋,不多時提這個小袋子出來了。
“剩下的都在這了,你提走。”
雖然沒有打開,但隔著袋子能看出裡麵銀錠子的模樣,還不止一錠,有大有小,大的應該是十兩的?小的是五兩的?
嘖嘖,這裡頭到底裝了多少銀子啊?
如果讓他們知道,裡麵還有金子,估計更要咋舌了。
不過沒人敢吱聲,隻有那個彆人瞅了瞅牛大花,心想這算不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估計要心疼死,以為是個吃白飯的,沒想到推了個財神出去。
福兒將袋子拿過來,伸手在裡麵摸了個銀錠出來,放在桌子上。
“這個當我們最近在家吃飯的夥食花銷。”
“你在家裡吃飯,還要給家裡錢?”王鐵栓不讚同道。
“福兒,你收回去……”
福兒笑著道:“爺,說好的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呢?”
“你啊你!”
王大柱指著她不知道說什麼,隻能無力地揮揮手,這事就算這麼定了。
不過這事並沒有這麼完,王大柱看了看眾人道:“人多了,心思就多,家不好當,不過規矩是規矩,都按照規矩辦事,家裡才不容易鬨矛盾。”
說著,他看向牛大花:“以後除了逢年過年,跟老二說沒事彆回來吃飯了。”
這是把王鐵根沒事就回來蹭飯吃的最後一條路也給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