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何索春和喀興沒想到?”福兒問道。
難道是先入為主,覺得烏哈蘇應該是死於漠北草原部落人之手,便沒有多想?
一個沒有多想,兩個也沒有多想,難道這裡那麼將士軍官都沒有想到?明明她都想到了。
除非……
“除非是有什麼原因,讓他們覺得隻能是這個原因。”兩人異口同聲道。
“那是什麼原因?”大郎插嘴道。
“什麼原因?”
“原因?”
二郎三郎跟著學舌。
本來衛傅和福兒正陷入兩人好有默契之感,被三個小家夥一打岔,頓時笑了。
“而且這個原因必然是眾人都閉口不敢提。”福兒補充了一句。
至於再多的,她就想不到了。
“朝廷一直明令禁止邊關與外蒙開通互市,卻是屢禁不止,眾商紛遝而至,盤踞邊關,所謂何來,不過利益。邊關常年有軍官將士把守,為何還是屢禁不止?也不過是利益。”
福兒不過是不知朝廷一些法令,並不代表她笨。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裡有軍中的人庇護商人私自販賣貨物和漠北那邊的人通商?”
通了,都通了。
烏格本是漠北部落之人,為何能被販賣到墨爾根?早先福兒就在疑惑,但她不熟知地理,也不太懂朝廷律法,自然洞悉不到其中的奧秘。
可衛傅不同,他身為太子的那些年,對朝廷各項事務,乃至各邊關施行的政策再清楚不過。
又有跌落穀底後,對世俗民情的沉澱。
所以甫一到這座城池,他便察覺出了異常。
福兒隻道這座城池熱鬨繁華不下龍江城,可這裡的地理位置卻遠不如龍江。
龍江城盤踞於嫩江之側,又剛好處於嫩江平原之上,此地是黑龍江最大的平原,土地肥沃,所以人口稠密,又北接墨爾根和黑城,有源源不斷的毛皮輸入。
可這座城池附近雖有望建河,但望建河接壤漠北,水路並不通暢,為何也能如此繁華?
說白了,就是它的熱鬨和繁華和它的地理位置並不匹配。
自古以來,以農耕為主的王朝都壓製商人,卻又少不了這些人。
這些人逐利而來,可帶動地方經濟,但同時也會給很多地方帶來了動蕩不穩。
衛傅熟讀經史,對燕人崛起的曆史再清楚不過。
當年燕人被前朝的遼東兵阻擋在關外,之所以能打入關內,除了前朝官員腐敗,沉珂難救,也是因為燕人兵強馬壯。
馬可以通過草原輸送,兵強卻不光要人強,還需鋒利的兵器堅固的鎧甲。
前朝同樣對關外施行封鎖政策,嚴禁鐵、鹽、藥材等物往關外輸送,可依舊有源源不絕的物資輸送到關外。
那到底是什麼人把這些東西賣出關外?
自然是商人。
所以商人在大燕朝的地位很敏感,一方麵大燕改變了商人的地位,準許他們的後代參加科舉,同時也對這群人很警惕。
但至今沒有太好的遏製法子。
因為堵是堵不住的,隻要邊關是人守著的,就必然會有漏洞。人本就逐利,就算殺了這批商人,還有無數商人,還有監守自盜的軍官將士。
自古以來,邊關將領走私事件屢見不鮮,甚至上麵人知道了,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是不可能的。
最上麵的人吃空餉,下麵的人沒空餉可吃,如何是好?自然需要彆的路子斂財。邊關苦寒,人為何願意守在這裡?總得有點甜頭。
這件事其實就和龍江城那些做皮毛生意的軍官,是一個道理,殊途同歸。
福兒沒想到本是和他說起烏哈蘇之死的事,竟延伸出這麼多故事。
大郎聽得津津有味,二郎三郎兩個小家夥,還是任事不懂的年月,見爹娘在說話,兩人自己就玩上了。
也就一會兒功夫,三郎又把哥哥按在地上了。
按著也就罷,他還要騎在哥哥身上。
二郎眼淚汪汪的。
大郎見到,也顧不得去聽了,忙去把三郎拉起來。
“你怎麼又欺負人?”
三郎暫時還不知欺負的意思,但知道自己好像做錯了。
見二哥在哭,忙惡人也告狀地也哭了起來。
這下可把福兒和衛傅都逗笑了。
福兒將他拉過來,作勢打了他小屁股一下。
“你個小壞蛋,欺負人你還好意思哭。”
三郎還知道這會兒娘凶著,估計衝她哭是沒用了,忙往爹懷裡撲去。
“娘打屁屁。”
他很委屈地看向福兒,一副告狀的模樣。
“小壞蛋,你可真壞,當著娘的麵,你都敢告黑狀?”福兒叉著腰道。
正說著,陳瑾來了。
“公子,索春副都統來了。”
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