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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仗其實並不好打。
葛布的輕敵導致首戰失利,若非衛傅布置了後手,恐怕這一仗要徹底潰敗。
輕敵是其一,也是沒料到衛拉特部的人竟攜帶了那麼多火器,本以為能仗著火器營打得對方抱頭鼠竄,誰知被打得抱頭鼠竄的是自己。
衛拉特部不可能有這麼多火器,那麼火器從何而來,似乎不言而喻。
幸虧衛琦帶著人馬從側後及時策應了被衝散的人馬,止住了潰勢,後來又經曆一大兩小數次戰役,終於打得衛拉特部向西北麵逃竄而去。
捷報先到營地,再送往京城,眾人俱見展顏。
營地這邊關於歸順事宜,又重新提到了桌麵上。
值此之際,永淳的喪事也進入了尾聲,下葬的那一日,福兒專門去送了她。
看著麵容憔悴的其哈瑪,以及身穿喪服,卻不知喪母是為何意的兩個孩子,福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隻能抱著滿都拉圖和其其格,悄悄地與他們說,他們有舅舅和舅母,若是碰見什麼事,阿爸又幫不了他們,就給舅舅舅母送信。
終歸究底,她和衛傅隻是短暫在這裡停留,而兩個孩子有父親有祖父,他們所能做的,也僅隻有這些。
這一戰,讓衛琦名聲大噪。
都知道前線剛出了一名年輕的虎將,這次力挽狂瀾,當為首功。
格拉圖汗和哲布圖克圖汗兩部,也就歸順之事和大燕達成一致。
一切規矩都照漠南各部來,各部的汗號都可保留,位在王爵之上,隻在兩部各設劄薩克一名。
同時大燕也把兩部的領地又擴大了,準許他們再往南遷徙,擇一水草豐美之地,休養生息。
與此同時,朝廷的賜婚聖旨也下來了。
本來按理說,會盟之事已完成,這營地就該撤了,恰巧賜婚聖旨下來了,衛傅和巴袞一合計,索性就在此地把婚事辦了,算是幾喜湊一起。
草原上辦婚禮的規矩並不複雜,但這是福兒親手操辦的第一場婚禮,索性就按蒙古人的規矩來一場,再按漢人的規矩來一場。
聘禮是絕對不能少的。
這次福兒也下了血本,若是衛琦此時在,大概要感歎守財奴怎麼這麼大方了。
草原上一般都是以牛羊布匹鐵器為聘禮,牛羊就被福兒省下了,因為牛羊格拉圖汗部絕對不會缺,她以各種絲綢布匹充作牛羊,再配以樣式精美的各色金器及珍珠寶石及華美的刺繡。
當然還有草原上的人最喜歡的茶葉。
聘禮送來的當日,也算給格拉圖汗部的人開了眼界。
他們從沒有見過如此之多的絲綢布匹。
須知早些年漠北各部一直和大燕是敵對關係,大燕對漠北實行了封禁,禁止茶葉鐵器絲綢布匹等物流入漠北。
雖然禁不住,有太多人貪圖利益,往漠北走私,卻也致使這些物品的價格極其高昂。一匹粗布就能換一個牛,一匹普通的棉布就能換一匹馬。
這麼多的布匹,能換多少牛羊馬匹?
哪怕深沉如巴袞,見到這麼多聘禮,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萬事俱備,隻等衛琦回歸。
記衛琦是臨著正日子還有三天的時候回來的。
回來後,麵對的就是自己要成親了。
還有一天就是正日子,福兒突然想起一件事。
女子出嫁前,家中的女眷都會給其準備壓箱底,並教授其夫妻相處的知識,也不知道男方這,有沒有這樣的規矩?
可她又想到以前衛琦是有侍妾的,應該不用她讓衛傅去跟他講一講吧?
兩口子躺在床上,閒的沒事,她就琢磨起這件事來。
她琢磨就琢磨,還坐了起來。
衛傅將她拉下來躺著。
“你操心這事做什麼?”
“這難道不用操心?若是他跟當年的你一樣,那能洞房?寶寶那麼單純,肯定是不會的。”
提到當年,衛傅就莫名羞窘。
這是哪怕曆經多年,他也算經曆了不少大場麵,都無法抹除的羞窘。
他色厲內荏地瞪了福兒一眼,沒有說話。
福兒笑眯眯看著他,推了推他:“我覺得你明天應該抽個時間,還是跟他講一講的好,也免得到時候鬨出笑話。”
“我看你就是閒的。你要是閒了,我們來做一點彆的事。”
之後這個話題自然無疾而終。
可福兒既然說了,衛傅也就放在了心裡,惦了一天,終於在次日晚上抽到空,把衛琦叫到一旁私下說道。
等過一會兒兩人從隔間裡出來,福兒瞅著兩人臉上都有臊氣。
尤其是衛琦,一張大黑臉黑紅黑紅的。
其實以前衛琦沒這麼黑的,也是這回打仗,又正值暑天,硬是被曬成了這樣。回來的那一天,寶寶直歎五哥哥怎麼黑成這樣了。
福兒狐疑地瞅了二人一眼。
衛傅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福兒當即懂了,饒有興致地瞄了瞄了衛琦的大紅臉。
“我先走了,明日還要起早。”
衛琦落荒而逃。
到了婚禮當日,場麵極為熱鬨。
婚禮從白日一直持續到晚上。
不同於漢人婚禮,還要置辦席麵,這裡就簡單多了,殺牛宰羊直接來烤,肉酒一概不少,整個營地裡都飄蕩著酒肉的香氣。
新房設在一個新建的氈包裡,卻按照漢人的規矩,被布置成一水的紅色。
寶寶一個人坐著不自在,非要拉著福兒一起,一直到衛琦敬完了酒回來,福兒才終於功成身退。
氈包裡隻剩了這對新婚夫妻。
寶寶今天格外美麗,一身紅色嫁衣將她襯得更是容顏絕美。
白皙若瓷的小臉上,染滿了紅霞。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含羞帶怯。
“五哥哥,我服侍你寬衣?”
衛琦似乎有些喝醉了,跟平時相比,他今天的眼神朦朧了許多。
他直勾勾地盯著寶寶。
寶寶強忍著羞澀,上前來解他的腰帶。
“你還會這個?”
“這是額吉教我的,怎麼我服侍你更衣,你不樂意?”
衛琦倒聽著她這口氣,越來越像守財奴了。
他也沒說樂意還是不樂意,反正就任憑她施為。
記
可寶寶太高估她自己了,哪怕她在腦子裡演練過好幾次,真動起手來,還是緊張得要命。
越緊張越慌,越慌越緊張,最後還是衛琦自己把外麵的衣裳給扯了。
“你要不要洗漱一二?”
水還是福兒讓人提前準備好的,因為天熱,就直接給備了冷水。
反正是衛琦用,也不是寶寶用,寶寶已經沐浴過了。
“我看你有點喝多了,要不要擦一把臉?”寶寶慌張地去拿帕子,放進水盆裡浸濕。
衛琦見她實在慌得可憐,便故意幫她緩和情緒。
“你額吉除了教你這些,還教了你什麼?”
“還教了我什麼?”
寶寶腦子裡一片漿糊。
額吉還教了她什麼?好像除了教她日常服侍丈夫生活起居,還教了她怎麼洞房?
一提到洞房,寶寶整個人恨不得羞得蜷縮起來。
太羞了,太羞了!
“五哥哥你怎麼能問這些?”
我怎麼就不能問了?衛琦納悶。
“哎呀,羞死了,羞死了,五哥哥你壞死了!”她把帕子扔在他身上,捂著臉跑到了床鋪那,把自己藏進了被子裡。
他怎麼就壞死了?
衛琦繼續納悶,見她跑去藏在被子裡,隻顧頭不顧尾,他用帕子隨便把臉擦了擦,扔在一旁的桌上,打算去問問她,他到底怎麼壞了。
這個問題,兩人花了一晚上的時間來琢磨。
次日,天方大亮。
氈包裡沒有窗戶,但福兒憑感覺知道應該是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