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聽見裡麵傳來細小的哭聲,夢竹忙對走過來的宮女搖了搖頭。
“怎麼了?”
“先彆進去了,瑞王妃在裡麵。”夢竹以極其細微的聲音說。
見此,這宮女忙輕手輕腳地走開了。
至於其他人,則繼續垂手侍立在殿外,仿若無事。
殿裡,寶寶已經哭濕了兩條帕子了。
福兒勸道“多大點事,至於哭成這樣?你都是王妃了,可不能這麼哭,被鈺哥兒見到該嚇壞了。”
幸虧鈺哥兒已經被乳母抱下去了。
圓圓最是喜歡小弟弟,因為她在家裡是最小,所以每次見到鈺哥兒,她都很有當姐姐的架勢。
來了後就把鈺哥兒領下去玩了,雖然鈺哥兒現在還不會說話,走路也不利索,還得乳母抱著。
“他從沒有跟我生這麼大的氣……”寶寶哽咽道。
福兒歎了口氣,又遞給她一塊帕子。
“其實這事也不怨你,你也不知道這事。”
陳淑妃這個人,對福兒他們來說,一直是個禁忌。
家裡也就她和衛傅還有衛琦、老爺子、姐夫劉長山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麼,王家其他人都不知道。
當年衛璠在衛琦麵前提起,差點挨了揍,足以見得衛琦有多麼忌諱這個人。
後來隨著衛傅的升官,手中權勢漸增,從沒有人想過要去打聽這個人的下落,包括衛琦也沒有。
權當這個人不存在。
萬萬沒想到陳淑妃會突然冒出來。
而此人也是頗多心機,竟是趁衛琦不在家時,直接上門找到了寶寶,說她是衛琦的親娘。
寶寶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又見對方說得情真意切,就把對方留下了,打算等丈夫回來問問情況。
哪知衛琦回來後,一見到陳淑妃,臉就黑了,對寶寶發了通火後,然後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說這都叫什麼事!
福兒歎著氣,把當年的事大致說了說。
聽到一半時,寶寶就顧不得哭了。
“原來,五哥哥當年這麼慘的?”
確實慘,當年差點沒命了。僥幸救回來,若不是老爺子的藥膏,也要瘸一條腿,哪有今時今日的瑞王。
“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她做了這種事,我定不會讓她進門的……”
“所以說這件事不怪你,小五也不是真跟你生氣,他大概是一時接受不了,所以才遷怒了你。”
寶寶點了點頭,又不免擔憂道“也不知五哥哥去哪兒了,我到處都沒找到他。”
衛琦去哪兒了?
還是此事被衛傅知道後,他命人出去找,才知道衛琦竟去了定國公府。
找他的人到了定國公府,正好撞見他在老爺子院子裡練武。
得知後,不光衛傅被氣笑了,福兒也是啼笑皆非。
可轉念再想,衛琦去找老爺子,也是有跡可循的。
當年他遭遇大變,被親娘拋棄,險死還生醒來後,就是在王家。也是在王家的那段時間裡,他漸漸養好了身體,人也沒變得偏激陰沉,與常人無異。
可能對他來說,王家終究是不一樣的,就像家一樣,當麵臨一時無法麵對的事情,他下意識就去了王家。
衛傅下令,讓瑞王速速進宮。
見到衛琦本人,衛傅和福兒才知道,其實陳淑妃找來是早有苗頭,因為在這事之前,陳家人就找過他。
不是在衛琦進京被封了瑞王後,而是在這之前,他被封為鎮邊將軍那時,陳家就讓人接觸過他,隻是衛琦沒搭理陳家人。
直到這次衛傅登基,衛琦被封王,陳家終於坐不住了。
……
元豐帝還在位時,陳家算是效忠他的勢力之一。
當初元豐帝籌謀想廢太子,陳家就在下麵做過一些小動作,隻是陳家不如甄家、張家勢力大,沒那麼顯眼罷了。
隨著元豐帝的倒塌,陳家自然遭到了清算。
但由於陳家勢力不大,這種清算相對甄家和張家來說,沒有那麼激烈,以至於給陳家留下保存實力的機會。
也因此當年甄家張家被清算後,都離開京城返回了祖籍,獨陳家還留在京裡,卻自打那以後就變得極為低調。
一去這麼多年。
隨著時間過去,陳家逐漸敗落,如今不過是苟延殘喘。
衛琦的回歸,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救命稻草,所以自打衛琦回京後,陳家就動了想認回他的念頭。
毫無例外地就是打感情牌。
而且他們準備得十分充足,還找來了陳淑妃,說陳淑妃想兒子了,問衛琦是否想見陳淑妃,卻遭到衛琦拒絕。
在陳淑妃上門之前,衛琦剛拒絕了陳家人,誰知轉頭陳淑妃就上門了,所以這次的上門分明是有備而來。
“你既知道他們是有備而來,又沒把這些事告訴寶寶,她被人利用了,你對她生什麼氣?”福兒道。
衛琦沒說話,但看他臉色顯然他也知道自己的遷怒不對。
寶寶在一旁小聲道“娘娘,其實我沒怪五哥哥……”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說誰對誰錯沒意義,”衛傅打斷眾人道,又看向衛琦“那此事你打算怎麼辦?”
衛琦半天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想見到她。”
這句話被他說得分外複雜,顯然他內心也有許多糾結。
拋棄了自己的母親,同時也是生他養他多年的母親,想怨怨不得,想恨又恨不了。
其實同樣的問題,也存在衛傅身上。
衛傅登基後,按理說作為外家的黎家應該是水漲船高。
可當年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為了保存女兒,為了黎家的利益,黎家選擇了放棄了衛傅,為此不惜串通人落掉了他的考卷。
雖然最後黎家也沒落到什麼好下場,但發生過的事終究是發生過了。
這次衛傅歸來,自然跟黎家人親近不起來。
幸虧黎家人還算識趣,人前從不宣揚自己和新帝關係,平時也極為低調,就是每逢宮裡有宴,看到黎家的女眷時,福兒有些尷尬。
所以福兒是能理解衛琦心中的複雜。
“此事隻能你自己解決,”衛傅又道,“若你實在不想見她,又還沒想好怎麼處置她,這幾天就先住在宮裡。”
反正宮裡地方多,彆說住衛琦一家人了,再來幾十家也能住下。
“不了,我還是回去。”
衛琦站了起來。
衛傅也沒多留他。
等他帶著寶寶和鈺哥兒走後,衛傅對福兒道“這個結隻能他自己解開,一天不解開,那個結就會一直在那兒,不容許人碰觸,其實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