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福兒是真詞窮了。
“我不跟你說了,你是個老不休!”她捂著臉道。
衛傅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響徹附近幾十米方圓。
小喜子心裡貓抓似的想回頭看,剛轉頭就見陛下竟背著娘娘往大營的方向行去。他心裡先是一緊,而後忙揮手示意所有人都跟上。
……
“你彆鬨了,快放我下來,一會兒到了大營,小心被人看見!”
“那你先告訴我,你今天怎麼有些不對?”
“我哪有些不對?”
他哼了一聲,言下之意你還能瞞過我?
“我真沒有什麼不對,你快放我下來,快到大營了……”福兒哀求道。
正說著,守衛大營正門的將士似乎瞧見這邊的動靜,往這裡迎了來。
走近了,才發現陛下竟背著娘娘,而喜公公等人竟離了距離走在後麵,一個個都垂著頭。
這種場麵,真是讓人進退不得。
而就在這時,陛下已經走到近前了。
衛傅絲毫沒有被眾人窺見私事的窘迫,反而一派威嚴,與平時在人前般無二致。
“勿驚,娘娘崴了腳而已。”
被崴了腳的福兒,咳了一聲,想擺出皇後威嚴說點什麼,無奈臉皮實在沒某人厚,隻能藏在他頸後裝虛弱。
“娘娘沒有大礙吧?可要微臣讓人抬了軟轎來?”為首的將領做出憂慮狀,仿佛真相信了衛傅說辭。
“不用麻煩了,也就一段路,不用興師動眾。”
然後,衛傅就走過去了。
小喜子等人跟在後麵過去。
留下一眾守門將士,站在原地許久,直到為首將領回過來神兒,斥道:“都發什麼愣,還不回去站好崗。”
……
“你動真格啊?”
眼見進了大營後,他還不放自己下來,福兒小聲道。
“什麼真格假格?”
福兒見他還在打馬虎眼,沒忍住了捶了他肩膀一下。
“反正丟臉的是你。”她氣呼呼道。
實則怎麼可能是一個人丟臉呢?
帝後一舉一動本就是萬眾矚目,這般行舉更是惹人驚奇。
這一路上,各種目光聚集而來。識趣的,就裝沒看見,不識趣的,還要上前問候一二。
以至於衛傅一再重複‘皇後崴了腳’,以至於福兒的腳被無數人看著,以至於裝死的福兒窘迫至極。
“我真是敗給你了!”
她氣急,借著遮擋在他耳根子上恨恨地咬了一口。
咬完,才聲如蚊吟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今天出來時,發現營中好些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路走到一半時,來了三名女子與我請安,是陳國大長公主家的毓瑩縣主很……”
“醋了?”
福兒聽到一個笑聲在嗓子裡滑過,卻沒笑出聲的古怪聲音,頓時惱了。
“你才醋了。”
“好好好,你沒醋。”他哄道。
……
接下來,衛傅的腳步很快。
很多人剛看見陛下背著皇後娘娘,還來不及反應,人就過去了。
毓瑩聽說陛下回營了,便叫上了雲淑月和薑秀蓮,打算在陛下回皇帳的路上,來一場偶遇。
雲淑月素來靦腆,不想做得如此淺顯。
之前毓瑩故意去向皇後娘娘請安,她便覺得這麼做有些過格,沒想到這次她更大膽。
毓瑩振振有詞道:“都知道皇後得寵,又占了結發夫妻的情分。可她到底是一人,哪能敵得過群心所向?到時我們若進宮,為了對抗皇後,勢必要聯手,這個道理來之前我們便知道,這也是家裡的意思。淑月,這次來的人可不少,還有許多蒙古的貴女,比我們長得好的女子,也不在少數,現在不努力,若被人搶了先機……”
話說到這裡,已經不用再往下說了。
雲淑月也沒再說什麼,和二人一同出了帳篷,往陛下回皇帳必經之路行去。
哪知剛走到,就見到一道身影匆匆而過。
細看才發現竟是陛下背著皇後,後麵還跟著一大群人。
三人麵色詫異,目露震驚之色,愣在當場許久,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雲淑月捏著帕子,麵露羨慕之色。
“早就聽聞陛下和娘娘是患難之情,是結發夫妻,也是琴瑟之好。據說當年陛下還是太子時,與謝家之女有婚約在先,當時謝家內部就有流傳說,太子殿下有一寵愛的宮女。
“後來太子遭遇大變,先後被禁於承德行宮與東宮,都是此女陪伴在身側,後來太上皇後為二人賜婚,太子被遠放於建京。彼時正值太子一生最落魄的時候,是此女陪伴在太子身邊,後來太子苦讀經義,以科舉為晉升之法,據說當時二人為了營生,還曾在貢院門前擺過小吃攤。
“後來太子得中,此女又陪著太子赴京趕考,未曾想中間發生變故,此女一介女流之輩,當眾於大理寺前擊鼓鳴冤,為太子贏來轉機,之後才有太子金榜題名高中狀元。更不用提後來二人相伴數十載,從京城到黑城,又到漠北,他們的感情定然是極好的。”
毓瑩皺眉看了她一眼。
“都這種事時候了,你還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都道是兩情相悅,花好月圓,可又怎麼敵得過紅顏易老?皇後也快三十了吧,你覺得她還能得寵幾年?”
雲淑月神色恍惚地看了她一眼,喃喃道:“這般感情都能敗給紅顏易老,你我又哪有自信能謀奪君心?即使能短暫得到帝王寵愛,你我又哪有自信不會有後來人?畢竟我們也會紅顏易老。”
毓瑩被氣得不輕,恨恨地咬牙道:“你這是打定主意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
薑秀蓮忙在一旁勸道:“你們倆彆吵了。”
雲淑月輕輕地歎了口氣,似有些惆悵。
“我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隻是一個帝王,願意在大庭廣眾之下,願意當著自己的臣子、屬民,這麼多人的麵前,背著一個女子行走。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頓了頓,她又道:“我隻是覺得我們在這份感情麵前,就像一個醜角。家裡為了所謂的家族榮光、富貴榮華,讓我等如此汲汲營營,可是對的?”
說完,她便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