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淵一行人往下走時, 客廳裡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隻有角角一個人靠在時意的懷裡閉著眼睛。
江行淵掃了一眼,心裡對今天這麼困的角角納悶了一下, 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就沒有去管他。
江行淵也不管大家還沒有吃過午餐, 到了一樓客廳後,掃視了一圈,抬抬手,讓所有人都坐了下來。
他坐在主沙發上, 一隻手握著另一隻手的手腕,神情淡淡地對律師說:“開始吧。”
律師說的很簡短,短到聽完他講完的江博成和江澈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第一次參加家庭會議的彭婭更是目瞪口呆。
小孩子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也不關心這個話題,有的小孩因為太吵鬨已經被帶到了院子裡。
角角此時也醒了, 琪琪看到他醒了,拉著從時意懷裡下來的角角去了遊樂園。
“走, 這裡好無聊, 我們去遊樂園。”電視已經因為有事情要宣布關掉了,可不就很無聊。
角角和琪琪拉著手, 噔噔噔和琪琪去了花園。
彭婭根本不關心什麼孩子不孩子, 她驚訝完就立即去看向江博成和江澈。
江澈定力並不怎麼樣,此時誰都能看到他手緊緊握成拳, 極力隱忍著什麼。
邊緣人物事不關己, 一直在觀察兩個主角。
準確的說, 江家一直以來的主角都隻有一個人。
那就是江濯。
誰都知道,江行淵從小就是在用未來繼承人的教育培養著江濯。
隻是,中間江濯消失了很久很久,久到大家都忘了他的存在,以為未來的江家總歸還是要交到江澈這一支的,不然還能給誰?
在江家這樣的位置,待了這麼久,又怎麼不知道,多少世家大族,並不是沒有被私生子接管企業的。
有的婚生子和私生子爭得你死我活,反正都是一樣的繼承權,自然是誰有能力誰繼承,看的長遠的掌權者,當然更樂意把家業交給更有能力的那個孩子,雖然母親不同,可都是他的孩子,沒什麼差彆。
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礙於江行淵在場,大家不好表現的太驚訝,其實這驚訝隻是因為之前的既定印象而驚訝,但是想一想,交給江濯才是最應該的。
他的母家是褚家,雖然褚家已經不能和江家同日而語,可也是堂堂正正和江博成結婚的,是原配所出,且由江行淵親自教導,是正到不能再正的正統。
而江澈呢?他母親之前是什麼家庭?她甚至都沒被江博成娶進門。
所以詫異的神情很快被肯定取代。
江博成臉色鐵青,雖然他知道父親江行淵一直不看好他,也早就認為江家不會是他的,可是這種在眾人麵前直接略過他,敲定了讓江濯暫代總裁和總執行人的決定,還是讓他臉上很不好看。
江博成忍了忍,因為他覺得江濯一旦當上了總裁,雖然現在是暫代,可誰都知道,暫代的下一步就是正式上任,他和江濯關係很一般,而且早年也對他很冷淡,他當上了江家新一任的主事人,肯定要和他對著乾。
既然已經勢同水火,也沒必要因為他當上了暫代總裁就忌憚他,反正一直是各過個的。
江博成對江行淵說:“江濯一直違逆您老人家,還一聲不吭的離開家十來年之久,我不明白,為什麼是他,江澈一直在我們身邊,對您也是孝順有加,怎麼江濯一回來,你就把事情都交給他來做,他消失了那麼久,真的能勝任這個位置嗎?”江博成語氣懷疑。
江行淵輕嗬一聲說:“還好你沒問我為什麼沒把江氏交給你。”
這句話本來把有些凝滯的氣氛給帶的輕鬆起來,都忍俊不禁,翹起了嘴角,連時意都垂眸看著旁邊乖乖坐著的糯糯,努力壓下嘴角,他拉著糯糯的手說:“你要不要出去玩?”
糯糯搖搖頭,靠在時意的身旁,好像一點都不覺得無聊。
時意想了想,怕一會兒長輩們掉麵子,小孩子在這裡看著,會很尷尬,對糯糯輕聲說:“你去幫爸爸看看角角,彆讓他亂跑。”
糯糯乖巧地嗯了聲,起身離開。
江博成一臉尷尬,等著江行淵給個回答。
江行淵說完後,恢複風輕雲淡的狀態,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說:“江氏是我的,我想給誰,給誰,自江濯出生後,他就作為我江家的繼承人在培養,這一點沒有什麼好討論的,我沒有把江氏交給江澈,需要我明說?不過是他無法勝任”說到這裡掃了一眼握著拳頭的江澈,江澈立即鬆開手,垂眸不敢去看江行淵,江行淵接著說,“其他的遺產,我早就分配好了,除了江氏,我批準讓他們居住的房產,所有江氏子弟依舊可以住,但沒有買賣權,已經贈予的可以自己處理,其他的股票基金,江濯和江博成以及江澈三人平分,除此之外每個月由江氏的信托基金分發給大家固定的生活費,額度不同,雖然不同,但我想,大家應該不會有什麼不滿?嫌棄的也可以自動放棄領取,這些我10年前就都安排好了,江濯就算10年不在,但我的安排一直沒有改動過,趁著我還沒入土,趁我還沒老糊塗能開口,提前把該做的都做了,免得讓有些心浮氣躁的人搞沒必要的亂子,不用背著我搞什麼誰贏麵大,就支持誰,沒用,江家我說了算,我給誰,就給誰,公證人也已經公證過,一切有違我遺願的不安分動作,都將剝奪任何繼承權,信托基金也會停止放放,除此之外,隻有居住權的房產,正在居住的江氏子弟征信良好,沒有不良記錄,作為獎勵,在我死後10年可從居住權更替過戶,我死後的這10年,每年受我委托的律師事務所都會查證各位的征信記錄,但凡記錄在冊的不良行為,征信分數低於70都將剝奪這一項權利。”語氣平靜的不像是在說自己的死,倒像是公布下一步的決策,這個項目如何開始執行運營一樣,冷靜的可怕。
時意心中佩服,雖然這個老頭冷酷無情,甚至偏執,可他對自己也一樣嚴謹無情,仿佛早已看淡生死。
其實到他這個年紀,不看淡也得看淡,但時意相信,這些安排,江行淵的確是一早就確定好的。
其實當初,他們就算不答應江行淵的條件,他也會依照自己的意願把江氏給江濯吧?
現在才明白過來的時意在心裡歎了口氣,那個時候他們看得不夠遠,也不夠清楚,被江行淵因為孩子牽著鼻子走了這麼久,還從A城搬到了帝都。
如今,早就答應的條件,他們也不會因為江濯繼承了江氏就出爾反爾,他們做不到。
江行淵也猜得到,所以隨意地在新年的第一天,將這件事像是開個家庭小會議一樣,猝不及防地公布於眾。
對大家來說是猝不及防。
把公布遺產分配跟報菜名一樣。
除此之外,律師也代為宣布說了個彆表現優異,在社會方麵有突出貢獻的江氏子弟額外獲得房子或者車子獎勵,甚至也說了彭婭的一些獎勵,雖然少,但也不差,因為育有一子一女的關係,也可以領取由信托基金的生活費,這個和江博成沒有直接關係,也就是說,她未來和江博成就算不在一起了,依舊可以憑著江澈和江溏母親的身份繼續領生活費。
而時意除了作為江濯的愛人外有每個月的信托基金領取,還獲得了一些不動產和股票還有基金,一下子從千萬存款變成了二十來個億的身價,其中有一處房產價值8個億,加上豪車五輛和一部分收藏品。
糯糯和角角,以及琪琪這三位,從江行淵這一代算,他們三個是第四代,加上又是直係親屬,除了18歲以後的生活費外,大學畢業之前都有教育基金,而18歲後,將獲得很多由江行淵贈送的遺產,三人的東西全部一樣,沒有絲毫差彆,江行淵妻子留下來的珠寶首飾也是平分給三位曾孫,而江行淵的個人收藏品則直接由已經作為暫代總裁的江濯所獲得。
東西很多,律師公布了一些需要其他旁係知道的有關於他們切身利益的東西後,給江濯和時意,以及江博成一家四口發了文件,由他們自行核對確認。
如果500億和50億擺在麵前,兩個本來都觸手可及,你會選擇哪一個?
江澈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按照江行淵的分配,作為不是繼承人的江家子,而且還是直係親屬,江澈擁有的這價值50多億的資產,雖然有許多條條框框,但隻要不是賭和毒,怎麼著也不可能花完。
可看著本來以為要到手的“500億”,他又怎麼可能心緒平靜地接下這“50億”。
他意難平。
意難平也沒有任何辦法。
糯糯來到遊樂場之前,角角和琪琪剛一人拿了一塊糖果在手裡。
甜甜不被允許進入主院,角角出來後它才跟著跑來遊樂園。
看到琪琪幫角角拆開糖果放到他的手心,角角跳起來去撞角角的身體。
角角一個趔趄後退了一步,手裡的糖果也掉到了草地上。
趁角角沒有反應之前,甜甜立即咬住掉到地上的糖果跑到遠遠地花壇,扔了進去。
扔完後,晃著尾巴來到角角麵前。
角角一臉怒容,生氣地用腳踢甜甜。
這是他第一次踢甜甜,他從不欺負小動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而來到遊樂場的糯糯剛好看到角角在踢甜甜,那一腳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和甜甜玩。
甜甜疼得嗚咽了一聲。
糯糯走過去,把角角拉扯住,皺著眉頭對他說:“時洄你在做什麼?”
角角鼓著臉還在生氣,他說:“打,壞狗狗!”
嘴裡嘟嘟囔囔。
“不乖!打它!”
糯糯彎著腰,兩隻手握住角角的肩膀說:“它是小狗狗,不懂我們人在做什麼,它那麼喜歡你,可能剛剛隻是在和你玩,你怎麼可以踢它?你不是最喜歡它的嗎?你怎麼回事?”
角角被姐姐批評,委屈的眼淚湧了出來,伸出手推開糯糯的手。
“壞姐姐!不喜歡姐姐!”
糯糯也生氣了,站起來冷冷地看著他說:“時洄,你現在認錯,姐姐就不怪你。”
角角抗拒地轉身,不理糯糯,也不認錯。
甜甜圍在角角的身邊,看到他掉眼淚,想去舔他的眼淚,剛靠近角角,就被角角推開了。
糯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對弟弟的認識,不管甜甜怎樣,之前甜甜有做出過更過分的事情,把他的餐點都不小心弄到了地板上,角角也隻是笑嘻嘻的,從不會去踢打他。
但是今天他不僅踢了,還不認錯,甚至也不聽她的話了,直接把她的手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