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還巴不得曲仲去呢,她現在腰酸背疼的,一會上馬車恨不得立刻就卸了釵環。
兒子在麵前,還要顧及著自己的臉麵,人走了她才好躺下來。
前麵有些躁動。
曲仲覺得應該是皇上祭天完成了。
果然。
“啟程.......”
隊伍最前麵傳來一聲奸細的聲音,曲仲瞧見周圍站著的人全部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娘,那我去了。”
看許氏早就迫不及待地準備上車,曲仲也隻好應了姚文軒的邀請。
沒有得到回答。
因為許氏早就鑽進了馬車裡,連個回頭都沒給曲仲。
“走吧。”
捂著嘴笑了笑,姚文軒現在是知道曲仲的性子隨誰了。
“走吧。”
歎了口氣,曲仲覺得自己現在累覺不愛了。
這小半年,曲仲來到這個世界認識的幾個朋友,杜成季不知道忙啥去了,沒有個消息。
至於吳原,現在忙著科考呢,回了自己的戶籍地。
這半年隻有姚文軒倒是經常見。
“想啥呢。”
見曲仲上了馬車就出神地望著車頂,姚文軒好奇地問。
“想小胖子呢,半年沒見不知忙些啥。”
砰地一聲躺倒,曲仲終於伸直了雙腿。
這長公主的車輦就是不錯,瞧瞧這車裡寬得跟個屋子似的。
就算並排躺個幾人,也能活動得開。
“聽說這次皇家的狩獵,所有的吃食都是杜家準備的,你去了就能見著。”
姚文軒也躺倒,不甚在意的說。
這個杜成季,就是個缺心眼,這種智商的小人物他是不屑與之為伍的。
不過是因為曲仲這廝,所以也就順帶著關照了下,把這次能成為皇商的機會送給了他們府上。
“小胖子這回是走了大運了。”曲仲笑。
“到了營地我就把你引薦給四皇子,你可彆亂說話。”
這才是姚文軒這次最主要的目的,為了曲仲鋪路。
“曉得了,話說,你咋對我這麼好啊。”
書裡姚文軒為了給曲仲報仇,差點連命都丟了,這是曲仲特彆不理解的。
就書裡那個曲仲,也不像是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啊,怎麼有個這麼夠義氣的朋友。
“因為,隻有你不嫌棄我啊。”
姚文軒盯著車頂,漸漸回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
那時候他們才六歲,正是貓狗都嫌棄的年紀,一次在春日宴裡,他爬上樹去摘那個鮮豔的果子。
樹下剛好經過幾個勳貴家的孩子。
幾人都笑話長公主是二嫁,與成文候這個醜八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還生了姚文軒這個笨蛋。
隻有曲仲站出來反駁了幾人,還在人家的花園裡打了一架。
最後曲仲被臨陽侯揪著耳朵,還是不肯道歉。
“你可是長公主的兒子,嫌棄你,是那些人腦子有疾。”
曲仲笑笑,其實心裡早就吐槽了千遍。
書裡的曲仲不過是聽到人家說二嫁,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也是繼室,哪裡是為了他打抱不平啊。
“算了,不說這些,反正你倒時不用太拘謹,四皇子挺好說話的。”
他與四皇子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對他的性子是再了解不過了。
“知道了,我一定給你好好掙麵子。”
曲仲挑眉,對自己帶來的東西可是自信萬分。
“那就行,先休息會吧,沒一會就到了。”
看曲仲眼睛早就半闔著了,姚文軒也歇了話。
今早在孟家的馬車上看見了孟辰元,姚文軒本來還想提醒曲仲。
不過一想到現在是在皇上眼皮底下,也就沒啥好擔心的了,他們膽子還沒那麼大。
“哦。”
回答姚文軒的是曲仲近乎一聲呢喃地回答。
***
直到在馬車上足足睡了一覺,曲仲才精神飽滿的下了馬車。
姚文軒已經去了太皇太後的營帳,隻留下小廝領著曲仲去臨陽侯府的營帳。
伸了個懶腰,曲仲才興致勃勃的打量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皇家的獵場果然不同。
麵前是一條長長的柵欄,柵欄那邊就是茂密的樹林,一眼看不清裡麵的情況。
而這邊就是大片大片的開闊營地,駐紮著大大小小數不清的營帳。
帳篷圈裡數皇上的營帳最顯眼,周圍守著密密麻麻的士兵,十米開外都能感受到生人勿進的氣勢。
作為皇上寵臣的臨陽侯,曲府的營帳自然離皇上的營帳不遠。
所以小廝帶著曲仲沒一會就到了。
“娘。”
邊掀開門簾,曲仲邊喊人。
“二弟,彆來無恙啊?”
營帳裡,孟辰元正閒適的靠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著曲仲。
曲仲一怔,這是時隔八個月後第一次看見孟辰元。
好像整個人變了不少,如果以前是一朵高嶺之花的話,現在恐怕就是頭隱在暗處的狼。
就連穿了十幾年的白衣也變成了黑衣。
“孟大公子。”曲仲也笑了笑,還頗為有禮的拱了拱手。
“爹。”
沒有忽視孟辰元一閃而過得晦暗神色,曲仲走到了曲昭身後站好,也笑嘻嘻地瞧著孟辰元。
你裝,我也裝,看誰裝的過誰。
“辰元,你說的事我沒法答應。”曲昭開口,神色裡帶著些無奈。
“父親。你真的打算和我站在對立麵了嗎?”
孟辰元起身,眼眸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
“辰元,二十年前,你的名字是我親自取的,現在我也親自告訴你,我兩父子緣分已斷,保重吧。”
眼神一暗,曲昭起身,一字一句的對著孟辰元說。
“父親。”
瞳孔猛地一沉,孟辰元不可置信地看著曲昭,不相信這話是從他口裡說出來的。
“走吧。”
揮了揮手,曲昭神色頓時蒼老了許多,臉上的倦色藏也藏不住了。
“保重。”
重重地瞧了瞧麵前站著的兩人,孟辰元轉身。
心也隨著轉身不停的下落,如果當年母親不告訴他,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
那他是不是還是真正的侯府大少爺,未來的臨陽侯。
那他現在也不用在孟府裡辛苦掙紮,每日都怕見不到明天的日頭。
孟文光......
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孟辰元冷笑。
總有一日,他要將這人帶到他母親的墳前,他要親自斷了自己跟這人的血脈親情。
“爹,大哥他。”
孟辰元的身影才踏出營帳,曲仲的聲音就他腳步一滯。
大哥,還是第一次聽那小子這麼叫。
忍著回頭得衝動,孟辰元大步流星地走遠。
“以後彆叫他大哥了,他是孟府的大少爺。”
曲昭皺眉,深深的歎息。
孟府這個龍潭虎穴,辰元在裡麵過的肯定十分辛苦,這也是當初亡妻死前相求,他同意的原因。
雖然知道這孩子不是自己的血脈讓他差點發瘋。
可最後還是被憐憫占了上風,讓這孩子成了他的長子。
甚至最後他都沒打算揭穿孩子的身世,直到孟辰元自己戳穿了這個謊言,他才死了心。
原來孩子早就知道這些事。
難怪他一直對府裡的其他人冷漠以對,隻不過是心不在此罷了。
“孟少爺找爹有何事。”曲仲問。
“皇位之爭罷了。”
曲昭歎息,疲倦的捏了捏眉心。
“爹”瞅了瞅四周,曲仲附在曲昭耳邊:“我夢裡,四皇子就是這次狩獵受傷的,隻要度過這回,準穩了。”
“你說的就是這次?”
曲昭眼睛一亮,當初仲兒所說的事他已經相信了一半。
現在再經他這麼一說,更是相信了十分。
“好,這事我知道了。”
“剛才姚世子來尋你,你去他營帳找他吧。”曲昭打發曲仲。
“哼!卸磨殺驢。”
曲仲撇嘴,在曲昭暴走之前竄出了營帳。
還沒走幾步呢,姚文軒正陪在一人身邊從不遠處經過。
“文軒。”
不用猜,那個年輕的男子肯定是四皇子,隻有此人,才能讓姚文軒那廝卑躬屈膝的。
“曲仲。”
衝著曲仲招了招手,姚文軒湊近年輕男子耳邊說了幾句。
“四殿下。”
撲通一聲,曲仲才將將走攏,就雙膝跪地行禮。
“快起,快起,以後不要瞎跪了,怪嚇人的。”
四皇子離興朝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著實被剛才曲仲的撲通一聲給嚇到了。
文軒還說他這好友是個滑頭,現在看來倒是老實過頭了。
“謝殿下。”
忍著膝蓋傳來的痛疼,曲仲起身。
你以為我想跪啊,我剛才是踩了個坑,腳軟了。
姚文軒張著嘴,一瞬不瞬的看著曲仲臉上千變萬化的臉色。
“文軒說你最會吃喝玩樂,今日就由曲仲你帶著我們玩一天如何?”
離興朝聽姚文軒說過幾次那個可以吃喝玩樂的莊子,這讓他倍感期待。
在獵場的日子總是無聊的。
往年,不是看歌妓跳舞,就是飲酒作樂,甚是無趣。
“殿下稍等,我派人去取我帶來的東西。”
轉頭尋了一圈,發現大贏正看著遠處跳舞的歌女留口水。
曲仲尷尬的笑了兩聲,幾步跑上去踢了大贏幾腳:“還不快去把東西拿來。”
“哦,我這就去。”
終於醒了神,大贏連忙狂奔。
“不若我們找個歇腳的地方,專心看曲仲帶來的玩意兒。”
離興朝暗笑,為了緩解曲仲的尷尬,指了指自己的營帳。
“不若我們去那,殿下看怎麼樣?”
指了指樹林邊原來就有的歇腳亭,曲仲提議。
營帳裡雖然夠寬,可光線太差,玩這些遊戲太費眼睛,而且又熱。
“行。”
轉頭立馬吩咐隨行的太監準備茶水,離興朝帶頭就朝那邊走去。
一靠近樹林,好像暑氣都散了許多,草木間特有的淡香鑽進幾人的鼻孔。
“這地選的甚好。”
離興朝拍掌大笑,對這亭子滿意極了。
除了父皇的營帳有冰塊,其他營帳裡隻有晚上才提供一些冰塊降溫,白日是彆想了。
他剛才就是在帳裡熱得不行,才出來閒逛了番。
看來接下來的幾日,他都有消暑的去處了。
幾人在亭子外等了會,等太監們把亭子打掃的乾乾淨淨,還搬了太師椅進去,才緩緩步入。
“殿下看,這就是我帶來的玩意兒。”
瞪了眼氣喘籲籲的大贏,曲仲才打開了帶來的箱子,把裡麵帶來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
“這是象棋,這是跳棋,這是牌。”
這回他帶了三樣東西來,曲仲相信,隻要教會了他們這幾樣東西,這幾日肯定比較好打發。
“啥?怎麼玩?”
離興朝果然起了興趣,忙不迭的讓曲仲教。
“這象棋是這麼玩的。”
又如在外祖父府裡一般,曲仲把象棋的玩法也講解了一遍。
顯然,對麵坐著的兩人,智力都超群。
一炷香的功夫就理解了玩法,甚至隻和曲仲下了幾盤,就立馬勝了他。
“殿下太過聰慧,我不是對手了,文軒你來。”
半真半假地拍著馬屁,曲仲把這種廢腦子的事讓給了姚文軒。
下棋不難,可要怎麼半真半假的輸才是最難。
姚文軒可就沒有曲仲的那些心思,步步殺招,跟離興朝戰的難分難舍。
喲!荔枝。
而曲仲的心思完全被眼前的水果吸引了。
這荔枝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這玩意兒現在隻有靠近海的地方才有人種,是禦供之物。
就連曲府也隻是偶爾皇上賞賜的時候才能吃到點。
看來這四皇子,在皇上的心裡地位不俗啊,瞧跟著的這些太監和侍衛。
雖然沒立太子,可天銘帝恐怕是把四皇子當成儲君之來培養的。
“文軒,你不該走這步。”
一邊吃著荔枝,曲仲一邊對姚文軒指手畫腳,頻頻嫌棄他的棋藝。
“邊去。”
抹了把沾到臉上的汁水,姚文軒一把推開了曲仲的大頭。
“看來你們兩果然是好友啊。”
剛吃了個車,離興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這人是我唯一的好友,殿下見笑了。”
姚文軒直言不諱,絲毫沒有遮掩自己介紹曲仲的意思。
笑著點了點頭,離興朝不置可否。
曲仲無心權勢,性子不夠圓滑。
可架不住他運氣好,攤上曲昭這麼個爹,和姚文軒這麼個好友。
兩人想方設法地給他鋪路,讓他在自己麵前露臉。
不過......
笑著看了眼已經快把盤子裡的荔枝吃完的曲仲,離興朝覺得,這人恐怕不止無心權勢,恐怕連踏進來得想法都沒有。
“殿下,您吃,您吃。”
被離興朝的眼風一掃,曲仲覺得肯定是自己吃的太多了。
於是連忙狗腿的把荔枝剝好裝在精致的小磁碟裡雙手遞給了離興朝。
“你這人,哈哈哈”
離興朝被徹底逗笑,不知道這曲仲的腦子怎麼長的。
“你在乾嘛?”
無語地使勁拉了拉曲仲的衣袖,姚文軒覺得額角發緊。
剛才看他在剝荔枝,還以為這廝對這果子癡迷到了如此地步。
沒想到竟是獻給殿下的。
這剝果子皮的事都是小妾,宮女們做的,是紅袖添香用的。
“殿下請用。”
不知為何姚文軒要拉自己袖子,曲仲還諂媚地催促。
“哈哈哈,好,我就來嘗嘗這果子的味道。”
離興朝笑眯眯的,真地往嘴裡丟了顆,還吃得津津有味的。
姚文軒:......
曲仲:真是奇怪了,好心好意給你剝了皮,笑個屁啊。
單身狗曲仲當然不知道這些事,正在兩人的眼神裡心安理得地撚了顆葡萄丟進嘴裡。
姚文軒:......
“明日的狩獵,你跟緊我們,彆走丟了。”
姚文軒搖搖腦袋,不打算再在這件事上糾結了,明天狩獵的事才是正事。
“好。”曲仲點頭。
明天就是重頭戲了,他當然得跟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