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忙完了最重要的秋收,曲仲便開始給孩子們做起榜樣來。
每天就跟在曲老頭和劉氏身邊祛寒問暖,端茶送水,殷勤得不得了。
就連吃飯時,也是做足了功課,等曲老頭拿起筷子了,自己才端碗。
有了好吃的第一個就給曲老頭夾一筷子,然後第一時間就看向曲修齊兩兄弟。
曲老頭:最討厭吃黃瓜了,可不得不吃。
曲修齊:爹的表麵功夫做得真不錯。
曲修合:爹不吃飯老看我做甚。
穀子入了倉庫,這秋收就算正式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鬆鬆田土,開始種土豆,正好明年開春插秧前就能收獲。
所以曲仲終於逮著機會向曲老頭提出了自己要賣吃食的打算。
“你要賣啥?啥包?”
曲老頭以為自己聽差了,連忙又再問了一遍。
“是漢堡包?”
靠近曲老頭,曲仲一字一句地慢慢說了一遍。
越聽越糊塗,曲老頭就沒聽過這玩意兒:“啥包?”
“爹,是我在書裡看著的,我打算這幾天試著做做,到時候您嘗嘗?”
知道肯定是說不清楚,曲仲收了話頭,打算自己親自做一回。
不過首先這牛奶問題他就得跑遠些,這鎮上肯定沒有。
這個世界的人喝牛奶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喝不慣那個腥氣,隻有少數人家的夫人們為了美白還會少飲用些。
“隨你吧,都是幾個孩子的爹了,做啥事自己想明白就行。”
曲老頭捏了捏癟了的煙袋,小眼睛瞟了幾眼曲仲。
人精曲仲立馬會意,傻笑著說:“爹,等我去縣裡給您買些好的煙葉。”
滿意的點點頭,曲老頭這才背著手優哉遊哉走遠了。
現在地裡最重的活都差不多結束了,所以曲仲提出要做吃食的時候他才沒反對。
哪有父母攔著子女們上進的。
不過...
回頭看了眼還在原地傻樂的曲仲,曲老頭打算一會去找老婆子。
這小子不知買了書還剩下多少銀子。
就他這麼揮霍,以後二房孩子們讀書要花的可還多著呢。
得找老婆子去要來存上,免得銀子都被糟蹋了。
而掰著指頭正算得起勁的曲仲當然不知道,自己的銀子早就被人惦記上了。
做漢堡的第一步就是得做黃油,有了黃油才能烤漢堡胚子和麵包糠。
而做黃油就比較複雜了。
曲仲上個世界也是憋了股氣,用了大半年才做成功了。
不說彆的,就是奶油裡麵用到的吉利丁片,他就試了不知道所少次,才找到魚鰾和豬膠來代替。
“還是一步一步來吧!”
想了一圈,發現要準備的東西實在太多。
比起上一世勾勾手指頭就有人去跑斷腿,這一個世界什麼都要自己來。
“爹,你想啥呢?”
一個脆生生的喊聲打斷了曲仲的思考。
他隨著聲音去瞧,發現是曲修綏。
這小子手裡舉著個燒得黑漆漆的土豆,正齜牙咧嘴地啃著。
瞧這埋汰的樣。
“過來擦擦,瞧你吃的。”
對於這個年紀最小的孩子,曲仲算是最有耐心的。
這小子才四歲的年紀,比兩個哥哥可懂事多了,他好像隱隱約約知道娘不會回來了。
可從來沒有哭鬨過,隻是每天乖乖地待在家裡跟著大人們進進出出。
掏出帕子給這個滿嘴漆黑的兒子使勁擦了擦,曲仲才把人抱上膝頭:“誰給你的土豆,燒得這麼黑。”
“是隔壁的孟姐姐。”
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曲修綏眼裡得孺慕之情一下刺痛了曲仲的心口。
他不知道這是原主對於孩子們的感情,還是他自己的。
就是這一瞬間,讓他真地能感覺到自己已經為人父了。
“爹明個兒要去縣城買些東西,你要跟爹一路嗎”
輕輕摩挲著曲修齊頭頂上柔軟的黃發,曲仲柔聲問道。
這孩子眼看都四歲了,可個子瞧著跟個兩歲的孩子差不多,除了一雙眼睛大的出奇,臉頰都瘦得凹了進去。
跟三房的曲修良站在一起,瞧著就差了不少,明明是相同的年紀。
“真的嗎?我要去,要去。”
小小的曲修綏不知道去縣城要走多遠,可是一想到要和爹出門,他就覺得高興極了。
甚至連手裡拿著的土豆都掉到了地上,隻緊緊拉著曲仲的衣袖,怕他不帶自己去。
瞧著自己剛換的衣裳上立刻多了幾個黑手印。
曲仲覺得自己額角地青筋開始暴起。
深吸了幾口氣,才忍住要暴走的衝動,使勁捏了捏曲修綏的臉頰:“真的。”
平息了心情,曲仲這才想起剛才曲修綏所說的孟姐姐。
孟春元....
這個名字一出現,曲仲立刻笑出了聲。
這是書裡一個不重要的女配角,還是個重生的。
重生之後知道男主角以後會成狀元,絞儘腦汁地討好曲家人,就為了嫁進曲家。
顯而易見,肯定是沒能成功的。
有了這麼一個上躥下跳的人物,曲仲倒覺得以後的日子有趣多了。
不過...
這女子最後好像進了桂國侯府做了小妾。
明著暗著給曲家使了不少地絆子。
院子外傳來年輕女子說話的聲音。
曲仲眼神晦暗地瞟了瞟,隻看到一抹鵝黃色衣角在院門閃過。
接著劉婆子捧著一把豆角進了屋子,滿臉得莫名其妙。
“娘,是誰啊。”曲仲出聲問道。
“隔壁,孟鐵匠的閨女,今個兒才是第一次見。”
一邊搖著頭,劉婆子一邊走進了廚房。
夢鐵匠一家搬進縣城裡可有十幾年了,不知咋回事,鐵匠的大閨女竟然一人回了老宅。
今天就送了好幾回東西了。
嗬嗬!這就演上了。
“下回,你可不能要這曲姐姐的東西,知道了嗎。”
看曲修綏一直好奇地看著自己,曲仲輕輕捏了捏他的耳朵:“不然小心拍花子,把你給賣了。”
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曲修綏想起剛才自己吃的土豆,嚇地臉都皺成了一團。
這還差不多...
要從小培養孩子遠離壞人的意識。
“下次來,你就把大門關上,知道了嗎。”
抱著孩子起身,曲仲扭了扭腰。
最近這一段時間真是累壞了,不僅身上起了紅疙瘩,連腳板心都磨起了水泡。
還好他這身體恢複能力強,休息幾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你兩個哥哥該回家了。”
瞅了瞅日頭,曲仲估摸著孩子們該到了下學的時間。
這個世界的啟蒙學堂都隻早晨上課,基本午飯前就都能回家。
這段時間在曲仲地大棒教育下,兩個孩子雖然還是磨磨唧唧的,不過最起碼在飯桌上也懂得謙讓了。
至於是不是裝的,曲仲不知道。
反正有本事就裝一輩子,那也算是一種成功。
曲家灣背後就是一座不太高的山坡,山上除了偶爾有兔子出沒,其他的大型動物到是都沒有。
剛收完稻子,就接連下了幾場雨。
曲仲估摸著這山上的野蘑菇也該都出來了。
接下來的第二課,就是給孩子們上的野外生存課。
“走,看看你的兩個哥哥回來了沒有。”
顛了顛懷裡的曲修綏,惹得他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兩父子就一邊笑著,一邊走到了大門外。
曲家在曲家灣的的條件可算是不錯的,他們現在住的院子占地怎麼的也有五畝地。
正房的三間屋子都是青磚瓦房,東西廂倒是泥土房間,不過頂也是用的灰瓦。
比起村子裡很多人家都是茅草頂好了不知多少倍。
這都多虧了曲老頭一手木匠的活計,農閒時他做的木活,可是一般老百姓們嫁女最喜歡的嫁妝。
特彆是那個嫁妝箱子,他還會雕刻些花紋,桐油一上,就顯得值錢了不少。
曲仲沒有詳細看記憶,還專門找人去做了戒尺。
回來被劉婆子一頓罵,這才想起了這茬。
所以曲家的第三代孫子們才能都去學堂裡讀幾年書。
“爹,你看是二哥,三哥。”
曲修綏指著遠處兩個晃蕩的人影大喊。
額....
這兩個臭小子,曲仲黑著臉瞧著遠處的兩人。
兩人都光著上半身,渾身**的,布鞋就插在書袋裡,褲腿高高卷起,兩人還費力地抬著一個大框子。
這一看就是下河了。
“曲修齊,曲修合。”
怒火從腳底升起,曲仲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看著兩人越走越走,框子裡的東西也漸漸看清楚了。
竟然是半框子螺絲,上麵還有幾條鯉魚在奮力跳著,其中還夾雜了些泥鰍和黃鱔。
竟然裝了滿滿一筐子。
這麼多的東西,根本不是一時半會能逮到的,肯定又是逃了晨課。
“下河好不好玩。”
怒極反笑,曲仲似笑非笑地盯著兩人走進,陰森森地開口。
“爹...”
“爹。”
沒想到會在門口就看見曲仲,兩人一驚,手裡抬著的框子哐當一聲落了地。
框子翻倒,裡麵亂七八糟的東西撒了一地。
“你們今天若是說不出花兒來,今晚你們晚飯都彆想吃。”
彎腰放下曲修綏,曲仲拍拍他的屁股,示意他進去,免得一會揍人的時候嚇到他。
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大門,曲修綏還是悄悄地伸了個頭出來。
“還不說。”
看兩人還是一副扭捏的樣子,曲仲猛地提高了聲音,嚇了兩人一跳。
“我早上出門前聽奶奶說你身子虛,要補補..我...我..”
曲修齊顯然是被嚇到了,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大哥說魚也是肉,所以我們就去抓魚了。”顯然是在水裡泡了不少時間,曲修合的皮膚都有些泛白發皺了。
兩人今早出門前聽劉氏隨口嘮叨了一句。
兩兄弟就把這事記了心上,他們已經沒有娘了,生怕爹也沒了,這才打算跟村子裡那些沒讀書的孩子們一起去抓魚。
就連這框子還是借來的。
曲仲一怔,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所有的怒火都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所以,你們就沒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