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丸遇到水, 立刻化成了無色無味的清水,看得旁邊的奚安林眉心跳了跳。
這藥丸拿出來時是通體泛著紫色的亮光,可遇了水竟然就一點看不出來了。
前些年曲仲救治他時, 他就見識到了這神鬼莫測的醫治之術,才過了幾年,他又再一次被震驚到了。
“您幫我扶著點孩子。”
搖了搖杯子裡的水, 曲仲轉頭衝一臉驚意地奚安林說道。
等人被扶了起來,曲仲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溫聲喊道:“小五小五。”
等人迷迷糊糊地勉強能睜開眼時, 曲仲捏著他的下顎把藥水就這麼灌了進去
“咳咳。”
藥水剛入喉, 劉鬆被嗆地咳了幾聲, 這下子整個人徹底清醒了:“爹,咳咳,大爺爺。”
看到自己麵前的兩人, 劉鬆神情還是一片混沌, 甚至沒發現現在不是在自己房裡。
“天亮了……”
揉了揉眼睛, 劉鬆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接著他地嘴就好像不受自己控製了:“天亮了, 真好。”
說完這一句話,就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不明白自己為何把心裡的話也出說來了。
朝奚安林點了點頭,曲仲退後兩步坐了下來:“張氏最近是不是來找你了?”
這藥丸的藥效隻有半個時辰, 曲仲也就不打算在拖泥帶水, 轉而直接問了出來。
奚安林也坐到了桌子旁, 伸手給曲仲倒了杯茶,隻等著看藥丸的威力。
“是,張氏兩個月前就來了……”
話說出口, 劉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嚇地他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隻瞪圓了眼睛一臉驚恐地看著對麵兩人。
“繼續說吧。”接過茶水,曲仲歎了口氣說道。
果然是張氏!
這句話就像是命令般,劉鬆就算想緊緊地捂住嘴,可這話還是從他嘴裡不停地往外冒著。
嘴巴根本不受腦子地使喚,他眼前甚至浮現出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越說他情緒就越是低落,後來甚至放棄了抵抗,就這麼事無巨細地把這兩個月發生的事講給了對麵的兩人聽。
二個月前,劉鬆出門上書院時遇到了正好在找他的張氏以及她帶著的張家老大。
時隔十年,他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娘親。
張氏懷裡還抱著一個三歲歲多的孩子,手裡還牽著一個八歲的男孩子。
他們說自己被夫家趕了出來,無家可歸了,本是回湖泉村去找劉鬆。
可村子裡的人告訴他們,曲仲帶著他們已經上了丹山郡,於是她隻有求著哥哥張老大送她來郡城找劉鬆。
劉鬆開始欣喜之餘完全相信了她地說辭,甚至掏出自己的私房錢買了座宅子,把他們安頓在了向家胡同。
可就是劉鬆的出手大方才讓他陷入了難堪地境地。
張老大不僅自己沒回張家村了,還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全部叫了來,全部人都住在向家胡同。
十幾口人住在宅子裡,就等著劉鬆拿銀子吃喝,甚至幾個表兄還看上了他身上穿的這些錦衣。
於是一步錯步步錯。
劉鬆不僅掏光了自己的私房錢,還隻能變賣曲仲和奚安林給他的那些名貴擺設。
可就是這樣,這張家眾人還都是一副貪得無厭的樣子,甚至還想買些丫鬟仆人回來。
偶爾一次他送銀子送晚了了些,竟聽到幾人打地主意竟然是進曲府,做正經的老爺和夫人。
當時他很是生氣,衝上前去與舅舅和表哥理論。
可這些人竟然拿他小時候的事威脅他,還說要讓兩個要會試的哥哥也丟了功名,讓曲仲從此抬不起頭來做人。
他雖恨之入骨,可卻沒有辦法殺了他們。
於是他才漸漸有了輕生的念頭,他害怕拖累幾個哥哥,害怕讓曲仲和奚安林以後沒法做人。
“你幼時發生過何事?”奚安林追問。
“你在張老大家時到底發生過什麼?”
曲仲則是想到了劉鬆在張老大家那半年肯定是發生了些什麼事。
聽到問話,劉鬆的神情開始猛烈地掙紮,這回不僅僅是捂著嘴了,他猛地跳下了床,赤腳就想往門口衝。
“如果你不說,我就去問張氏……”
重重把茶盞往桌上一磕,曲仲冷著臉,輕飄飄地笑了笑:“我相信給他們銀子,他們會很願意說的。”
開門地手一頓,劉鬆滿臉淚水地回頭,不敢相信似地跌坐在了地上。
“爹!”
這一聲爹喊得很是淒厲,就連捂著嘴巴地手也頹然地放了下來。
這手一鬆開,嘴就不像是他自己了的。
隨著嘴巴的一張一合,劉鬆不帶一絲感情地聲音響起:“我不乾淨了……”
不乾淨?
滿腦子混亂的曲仲抬頭看向劉鬆,見他滿臉淚水,神情絕望,隻剩下那張嘴還在一開一合說著。
曲仲:“……”
奚安林:“……”
聽完這整件事情,曲仲除了無語實在找不到什麼什麼方式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本以為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地悲慘事件。
其實劉鬆嘴裡所說的不乾淨,不過是以他四歲年紀所理解的罷了。
當時張家村出現一個買賣人口的人牙子,一眼就看上了細皮嫩肉的劉鬆。
當時張老大早就動了把劉鬆賣掉地打算。
可那人牙子根本不是什麼正經買賣人,隻是個專門給青樓小倌買人的人販子罷了。
張老大把人帶了去,這老婆子把孩子拔了個精光就想看看孩子的身條。
可是這樣的動作在年幼的劉鬆心裡隻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加上回到張家後他的幾個表哥嘲笑他身子被女子摸了早就不乾淨了。
張老大也嚇唬他這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劉鬆以後肯定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年幼的劉鬆隻敢把這事埋在心裡,隻換來以後地夜夜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