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認了親,搞不好就會牽扯到她失蹤當晚的事,從而提到玄衣的滅門事件。
劇情的安排都是有邏輯在的。為什麼玄衣要在兩年後才被幸存的村民告知仇家是誰?為什麼不能讓他現在就知道?
很簡單。現在的玄衣還沒有成長到能單挑赤雲宗的地步。這時候把真相告訴他,他根本沒有報仇的能力。並且,從玄衣複仇開始,之後的事件都是一環扣一環,與時間線緊密結合的。一旦開端提前了,後麵的就會跟多米諾牌一樣全部歪掉,那整條劇情線就散了。
試問她都堅持避開雷區到現在了,又怎麼能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呢?
綜上,當肉墊什麼的,都是命。[蠟燭]
以上的想法不過是一秒鐘的事兒。簡禾還暈乎著,下一刻,就被感覺到有人把自己從地上撈了起來,緊緊地摟到了懷裡。
猩紅的光在玄衣眼中打轉,他顫聲道:“簡禾!”
鄭綏和鄭蕪也圍了過來,跟招魂一樣喊她——
“簡姑娘!”
“高人!”
“簡高人!”
……
傷勢一時半會兒自愈不好,又被人團團圍住,空氣不足,簡禾比剛才更暈了,勉強應了句:“輕傷。我先睡會兒。”就暈掉了。
見懷中人忽然沒了反應,玄衣如墜冰窟,好在低頭一看,她仍有微弱的呼吸。
鄭蕪替她把了把脈,又摸了摸身上的骨頭,觀她指甲發青,道:“沒有骨折,而且簡高人似乎是中了毒,先帶回劉府看看吧。”
方才一瞬間外露的情緒已經斂起,玄衣平靜下來,一言不發地把簡禾背到了身上。
危機過去,鄭綏與鄭蕪才注意到眼前英俊的少年是個魔族人。鄭蕪鼓起勇氣道:“你是魔族人啊?還是讓我兄長來背簡姑娘吧。”
玄衣什麼都沒說,轉頭看了她一眼,臉上分明沒有怒火,可鄭蕪卻無端覺得脊背一寒,後麵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玄衣見她沒有異議,就直接背著簡禾走出了山洞。
在洞中不知時間流逝,原來外麵已是月明星稀之時。
夜空清朗,山路昏暗。十四歲的少年,臂力卻很穩,走在嶙峋的石路上,絲毫不會顛簸到背上的人。
鄭綏安慰式地拍了拍鄭蕪的肩,拾起了落在地上的仙器,快步跟了上去。
——小彩蛋——
《玄衣日記》
在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遍。
如果不願再眼睜睜地看到重要的人離自己而去,不願再體會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唯一的辦法,便是變強——強到仙、魔、邪祟三道都無法左右我的地步。
幾個小孩兒的注意力已經被吸引了過去,嘰嘰喳喳地道:“姐姐,它長得好怪啊,那麼黑。”
“你養了它多久啦?”
“它看起來好凶哦。平時要喂什麼東西?肉嗎?剩飯剩菜嗎?”
“我不聽話的時候我娘會揍我屁股,它不聽話的時候,姐姐你也會打它屁股嗎?”
玄衣:“……”
……
一滴冷汗從簡禾的額角絮絮滾落。她拭掉汗珠,忍不住腹誹:無知就是幸福。如果你們看過劇本,一定不敢在他麵前胡說八道。
抬頭看到天色已經暗了,簡禾彎腰輕拍一個小屁孩的肩膀,邊哄邊領著他們出門,道:“很晚了。你們幾個小孩兒單獨在外麵不安全,彆讓家裡人擔心,快回家吧。”
幾個小孩兒雖然調皮,卻也很聽話,聽到簡禾的叮囑,互相望了對方幾眼,就都乖乖地跟簡禾揮手作彆了。
送走了幾個小魔星,簡禾推門進屋。屋裡沒有點燈,玄衣居高臨下地坐在了高櫃頂,斜睨著她,兩隻圓滾滾的眼珠反著光,顯然有些不滿,身上還滋滋地冒著黑霧。
今天,因為是一年一度的除夕,簡禾早前就跟玄衣提議一起過個節。
人類仇視魔族,城中還有那麼多仙門子弟來來往往,若是讓他們發現有魔族人在信城中,搞不好會出手對付玄衣,把他趕出去。為了避免麻煩,也因為養傷,這段時間,玄衣隻有在夜深人靜時才能無所顧忌地出門。
今天,外麵人潮擁擠,人氣混亂,玄衣的氣息隱於其中,反倒沒那麼容易被看出是異族,顯然是個千載難逢的散心機會。
對此,玄衣表現得毫不感興趣,但並沒有拒絕。一起相處這兩個月,簡禾已經摸清了他“不拒絕就是答應”的性格,便放心地拍板定下了行程——去江邊的一座著名的酒家用膳,坐花船賞月遊江。
如果不是幾個小孩兒拖了點時間,他們早就已經出發了。
“玄衣,咱們可以出發了。”簡禾仰頭,輕咳一聲道:“剛才那幾個小孩兒就是無心一說,你彆放在心上。”
玄衣板著臉道:“你覺得我會在意這種小事?”
簡禾:“……”
她內心鬼畜地飛過了一片彈幕——㚐㚐,您冒煙都冒得跟個點著火的小煤球似的了,就算我是瞎子也看得見好麼!
好在,簡禾主動來搭話後,玄衣的心情明顯有所好轉,冒出的黑煙慢慢變淡消失。他終於動了尊蹄,輕盈地往下一躍,跳到了稍矮的桌麵上,再熟練地順著簡禾手臂往上一爬,坐到了她懷裡,兩隻前蹄放在了她心口。
簡禾給他裹緊了小襖子,微笑道:“好,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