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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沈陵就醒了, 也不知昨夜到幾點才結束,他能睡一覺已經很滿足了,早一點去茅廁解決一下生理。

在茅廁的門口碰上湯鳴則了,這家夥瞧著不太好, 眼下發黑不說,頭發都是亂糟糟的,看來是不會束發,兩個人眼神對視一會兒。

湯鳴則很是嫉妒他這耳清目明的狀態, 他這一夜隻小眯了一會兒,根本無法好好入睡。

兩個人眼神交流了幾秒鐘, 各自離去,沈陵進去如廁, 出來後用涼水洗了一把臉, 涼意撲在臉上, 人也更清醒了一些。

院試的第一日便不是什麼好天, 天氣很陰沉,下午的時候下起了小雨,窗口邊上都飄到, 沈陵怕弄汙了卷子, 把卷子放在坐著的木板上, 蹲下來寫。

這貢院破舊得很,一下雨就感覺整個屋子都是潮潮的,木板上都滲著水汽的感覺, 令人很難受,沈陵時不時用袖子擦試一下,生怕濕了卷子暈了字。

學政大人果然考究實際,講究融會貫通,這律法的題目,學政大人直接拿了一個現實的案例問他們如何判決。背了這麼多的都沒有考到,不管古今,這條定律永遠適用。

沈陵做完第一道律法,定睛一看第二道,竟是一道刑則的題!一時有些慶幸自己看了一下刑則,一時又後悔沒有背一點,還好他還有些印象,能答出個幾點。

不免想到了嚴清輝,這題想必很對他的胃口了。

可能現在天氣不冷,吃饅頭和大餅沒有那麼難以下咽,傍晚的時候小雨終於停了,沈陵擦了擦台板,點上蠟燭繼續作答。

時間點一到,大家都停了筆。

沈陵幾乎沒有聽到任何不合時宜的聲響,官差有序地收走了試卷,大腦有些放空地想,這越往上人的層次越高,果然這院試就和童生試不一樣了。

一天的緊張做題下來,真是精疲力竭,試卷一收走,沈陵就想躺下了,院試的題說難是談不上,卻總是超出自己的預料,哎,歸根結底還是學得不夠精深。

現在是初秋,夜裡頭稍稍有些涼意,不過這個時節科考,最怕的是老鼠,甚至還可能有蛇。沈陵把雄黃粉灑好,搭好床,躺在上麵開始背一些詩文,他聽見不遠處大兄弟的咳嗽聲,還有一些呼嚕聲。

睡著**的板子,沈陵隻感覺眼睛一閉一睜就已經是第二日,睡著了又好似沒睡著,想想今天的考試,沈陵還是清醒了。

今天考策問和詩賦,是重頭戲,沈陵拿到卷子就看了一遍題目,學政大人果然考了時政,問得是邊境互市的政策,恰好是沈陵了解過的,心裡頗為欣喜。

詩賦卻是平常,此次考了一首詞,用浪淘沙的詞牌名,結合如今的季節,沈陵寫過幾首秋季的詩詞,都翻出來想了想,稍稍結合了一下,這首詞先有了主意,便先把這詞寫了。

打了幾個草稿,最終定稿:浪淘沙·白秋

“簾舊雨殘痕,輕輕冷冷。

前堂一葉省秋深。

斷雁碎鳴聽不短的,

紛紛擾擾。

……”

沈陵沒有摳字眼的習慣,一般定了稿子就不會隨意修改,一些精益求精的讀書人就愛摳字眼,會讓整首詩有幾個亮眼的字,達到點睛的效果。

今天的策論他很有感覺,恰好是之前了解過的,能夠考到也是幸運至極,好處就在於彆人還需要思考的時候,他已經有了思路。

洋洋灑灑,竟是連貫地寫了下來,沈陵再確定一下中心立意,他是堅定地支持派,當然這種題目腦子沒問題都會寫支持,畢竟朝廷的指令都下了,如果不支持就是不支持聖上。不同在於,許多人支持在表麵,內心還是有些不大認同的,就會表現為對其中某個點不認同,指出問題一類的。

沈陵並不,他覺得互市沒有任何問題,經驗都是摸索得來的,他從各個角度論述互市是應該的,並且應該擴大互市的範圍,互通有無,與內陸的百姓加強互市,教化遊牧民族,使其安頓,去其狼性。

雖然這樣寫冒進了一些,但沈陵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還是把這些話寫上了,大不了下次再來。

望著那卷子,沈陵有些失神,暗歎一聲,在古代這麼多年他還是改不了這熱血的性子,一遇到這種事情就容易暴露本性。

落棋無悔,沈陵把策論放一邊,寫下麵的題目。

這三日很快就過去了,沈全和嚴小叔商量一下向商隊租了一輛牛車,這幾天下來肯定身子都要吃不消,他們離貢院還有些距離,租輛牛車用一天。

放人出來的時候,好幾個人都是被抬出來的,沈全看得膽戰心驚,嚴小叔都摸著胸口:“這跟進鬼門關似的……”

沈全:“可不,這還不是春天那會兒,好些人就差點凍得命都沒了。”

沈全墊著腳尖看兒子的身影,見不到兒子身影他這心就一直提著。

沈陵聽從父親的,一出來就把藍帶字係手腕上揮,他人矮,容易湮沒在人群裡,沈全很快就發現了他,心中大定,趕緊擠入人群去尋他。

關在裡頭這幾日下來,沈陵都沒怎麼睡好,臉色不用說,因晝夜溫差大,最後一日流了鼻涕,沒帶帕子,都隻能用外衣擦一擦,也沒辦法嫌棄自己。

沈全看著就心疼壞了,蹲下來:“上來,爹背你,咱租了牛車,快到車上去。”

“爹,我自己還能走。”沈陵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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