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點了點桌上的奏折,公公立即把奏折遞給宋奇。
“今日他來述職,淮南府能有如今之景象,也不無道理。若是地方官員皆像他這般......”
宋奇一目十行,看完後笑著說道:“此人有治理地方之才,皇上何不再將其下放曆練?”
聖上道:“他不光有治理地方之才,朕聽聞他還頗為善工。當年父皇欽賜孝子機之名,還賜字孝原。他還年輕,總是有機會的。”
宋奇點點頭,道:“聖上英明。提及這孝子機,臣有本要奏。自打孝子機流傳之後,江南一帶製作衣裳的速度極快,原本一身外衫需一位精通女紅的婦人做三至五日,有孝子機後,一兩日便能做成,這些年成衣的價格一降再降,江南百姓漸漸流行起買成衣,江南便生出了許多成衣坊,專門製作成衣售賣。如今江南一帶大大小小的成衣坊大概有上百個,規模最大的有製衣女五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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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陵從宮中出來後,在馬車上嘗了一口宮中的點心,口感比外麵的細膩,應該是原材料的關係,宮中用的原材料肯定是最好的。
他淺嘗幾口,他不愛吃甜甜的東西,還是給家中的女人孩子吧。
回到家中他毫不意外見到湯鳴則,若非他昨日回來得太晚了,這家夥肯定是要來的,湯鳴則拖家帶口的,一點也不生疏。
湯鳴則見著他,第一反應就是衝過來要抱他,眼中淚光閃爍,沈陵雖也激動,但他關注點可能有點飄,湯鳴則這家夥發福了不說,這胡子都蓄起來了。
“阿陵!”湯鳴則上前單手想要搭上他的肩膀,卻發現這家夥竟然比他高了不少,他搭上去還有些困難。
沈陵反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他敦實的肩膀,感慨道:”鳴則,六年不見,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來。”
湯鳴則哪能聽不出他話語的意思,那點子感動也消失殆儘了,瞥著他就比六年前堅毅幾分的臉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胳膊,肉還是結結實實的,道:“你這是要做千年老妖了啊,這六年怎麼沒變化?”
沈陵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銅鏡看不清晰,但他自己還是覺得自己變了的,臉上線條感更強,二十出頭的時候可能還是少年,現在更像一個成熟男人了,當然和湯鳴則這種成熟還是不一樣的,沈陵瞥了一眼他的肚子。
“瞎說,我在地方還多操勞,夏天的時候可黑了,你啊,就是太養了。”
沈陵擺了一小桌,準備和湯鳴則好好酌上幾杯,今日恰好是休息日,兩個人聊著這些年各自發生的事情,湯鳴則也和他說一說如今京城的形勢。
信中能說的畢竟有限,有些事情隻能一筆帶過,六年的時間足以讓京城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經曆了皇權的更迭,曾經大權在握的,如今已煙消雲散,後期新秀也不斷湧現。
湯鳴則提到了如今朝中的派係,中樞大臣永遠不可能團結,根據沈陵對曆史的了解,皇上不會允許他們團結,一旦中樞的權利集中,極有可能對皇權不利。中樞院代表的是文官集團的相權,皇權淩駕於各種權利之上,他希望他們大致的和諧又不相容。
文官和武官是對立的,中樞大臣為首的文官集團向來和勳貴們不和,而文官中又分好幾個派彆,以防相權過於集中從而一致對外。
這就是權利的博弈,而聖上如今已經能夠非常熟練地去製衡這幾種權利,以保皇權的至高無上。
世間萬物都是此消彼長,一個強勢的君主,必然是臣子稍弱。萬事皆有好壞,當然也要放在具體情境當中,假如君主是賢明的,自然是皇權大於相權比較好,畢竟相權淩駕於皇權之上,很容易有傀儡皇帝,天下容易大亂。
這些就很微妙了,每一個官員就像是一顆棋子,該擺在哪裡都可能是上麵思索、博弈之後的結果,對於沈陵來說,弄懂這些事情真是有些困難。
湯鳴則主要給他講了一下工部的情況,工部主要有四個職能部門,分彆為工部司、屯田司、都水司、虞衡司,每個司各有一位郎中和員外郎,沈陵就將是虞衡司的郎中。
虞衡司主管橋道、舟車、織造、券契等事,京官不同地方官員調動大,隻要你不想外放,一個位置坐到致仕都有可能,一個蘿卜一個坑,想上去也得上麵空出位置來。
沈陵也做好了這種心理準備。
“你懂一些工程之事便就還好,應是挺好上手的,你們工部事情就是瑣碎,又難做得好看......”
工部主管土木繕葺、經營興造之事,簡單來說,皇家各種建造、繕修都是工部負責,宮中、朝廷所需用具都需工部負責,全國各項工程,都要程到工部來,事情相比其他部門更繁瑣一些,而且難以做出大的政績,反而會因為一些小事情和其他部門結仇。
沈陵感慨這簡直就是國家後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