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瞥過去,男人寬肩窄腰,若是特警製服加身,氣場肯定呈現壓倒性的強勢。
詭異的沉默長達一分鐘,也不知道是誰在等誰先開口。
薄幸月抬眸去看他,嗓音清脆,看似不帶一絲留戀:“再見啦,季雲淮。”
隨後,她一次也沒回頭。
視線裡隻剩下她飛揚的裙角。
季雲淮立在原地,目光陰翳。
“哢噠——”他把玩著打火機,舌尖掃過後槽牙,笑意裡滿是自嘲。
……
累了一晚上,薄幸月一回家隻想舒舒服服泡個澡,接著開啟補覺模式。
一到夢中,她的記憶就開始不受控製地陷入一輪又一輪的回憶。
十七歲的季雲淮,穿著洗得泛白的校服,成績排名永遠高居榜首,同時打著幾份工還債,倔強地維持著他的自尊心與驕傲。
這樣的少年,一輩子就該永葆清澈明朗。
可薄幸月從來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擁有的也不是常人按部就班的青春。
少女家境好、條件優越,理科成績更是一騎絕塵。
對
老師來說,薄幸月是所有學生裡麵最標新立異的存在,隨隨便便一個行為就能呼風喚雨。
令人更為之羨慕嫉妒恨的是,眾人眼裡的“高嶺之花”,也會被薄幸月從雲巔拉下紅塵。
沒有人知道,晚自習結束後空曠的教室裡,少年近似虔誠般靠近專屬於他的玫瑰。
少女呼吸炙熱,唇色嫣紅,狐狸眼裡像含著一汪春水。
若有似無的晚風都帶著溫度。
他扣住她的手腕,不再隱忍。
教室的窗簾被吹皺,掩蓋了一室的隱秘與禁忌。
這個夢做了太久,以至於臨近傍晚,薄幸月迷迷糊糊醒了,還未從夢境中完全抽離。
快下午五點了,晚霞縱情鋪撒,遠方天空的雲朵都沾染上鮮豔的色彩。
鐘靈順路過來,給她冰箱裡塞了一大堆從超市買的果蔬食材。
知道薄幸月嗜辣,她還專門帶了火鍋底料過來。
薄耀舟病後一直在江郊療養,機關大院這房子許久沒住人,鐘靈一來,還算是有點兒煙火氣。
薄幸月打開窗戶通風,眼前的景色熟悉又陌生。
她的童年、少女時代都在此留下深深的烙印。
過去的光陰像是掌心的流逝,飛逝般抓不住。
所有人都在被時光拉扯著長大。
也許,分離才是成長必經的曆程。
薄幸月雙手抱臂,眼睫紛飛,肆意又閒散。
窗戶前,她背影嫋娜,細腰盈盈一握,蝴蝶骨振翅欲飛,黑色吊帶裙長至腳踝,愈發襯得肌膚賽雪。
鐘靈插好酸奶吸管,感知到她的反常,隨即問道:“月亮,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啊?”
兩人認識這麼多年,鐘靈對她的脾性掌握了個七七八八,但凡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就直接問了。
薄幸月覺得沒什麼值得隱瞞的:“我今天在醫院遇到我前男友了。”
碰到這個問題,鐘靈的大腦宕機了一瞬。
跟沒心眼兒一樣,她脫口而出:“哪個前男友啊?”
說來也是,在很多人的潛意識裡,像薄幸月這樣級彆的大美女從來不乏追求者。
在高中時期,少女就是“皎若雲間月”的存在。
恃美行凶,張揚跋扈。
但凡她長相是清純掛而非豔麗的,醫院裡的風言風語都不會發酵得如此厲害
。
去國外進修幾年,她沒再談過戀愛,反倒習慣孤身一人。
畢竟,除了季雲淮,居然沒一個人再帶給她那樣炙熱刻骨的愛意。
鐘靈知道的她的前男友,還停留在薄幸月高中時交往的少年。
那還是她的初戀。
鐘靈不可置信般,睜圓了眼眸證實道:“季雲淮啊?”
薄幸月的表情相當於默認了。
“你們重逢後有沒有說什麼?”鐘靈激動完,又恢複成吃瓜群眾小心謹慎的模樣。
她嗓音極淡:“沒。”
如果她臨走前說的“再見”算數的話,應該是他們兩說的唯一一句話。
莫名的,這場意外的重逢,恍然間讓她想到最後一次見記憶裡少年的場景。
暑熱不消,天色陰沉,而後一場夏天的暴雨席卷江城。
季雲淮站在學校的後巷,眉眼冷冽,任由大半個身子被雨淋濕。
少女撐著把透明雨傘,明麗不自知。
宣告分手後,她仍舊不為所動。
和這段關係一樣,薄幸月始終維持高高在上的姿態。
他繃緊了唇線,聲線嘶啞:“薄幸月,你就是故意接近我,跟我在一起?”
明明知曉答案,偏要破碎的勉強。
而她當時的心情仿佛被雨幕衝刷到模糊。
隻是還記得。
那麼驕傲的一個少年,那一刻在她麵前幾乎傲骨儘折。
生活總得繼續,都是成年人了,按理來說,沒有人還會天真到對所謂的初戀念念不忘。
但釋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猶如含著顆酸酸澀澀的梅子,每回想一次,隻會讓酸澀再次滾過心頭。
薄幸月思索了下,心頭微動:“他應該還挺恨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