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嘉禾跟負責人握了下手,打起交道更顯老練:“不麻煩,我們過來支援還要感謝你們的付出和幫助。”
一行人稍作休息後便打算去醫院,由於是原路返回,不可避免地要路過訓練用的操場。
北疆日落時間晚,白晝長的時候,晚上十點外麵的天仍亮如白晝。
熱浪蒸騰襲來,萬裡無雲,風吹起她的裙擺。
藍色的裙子卷邊而起,像大海的波浪。
看得人心口都涼快了幾分。
跑完十圈,他們穿著的短袖好不容易瀝乾,可不一會兒又開始大汗淋漓。
稍作調整,接下來的科目是射擊,相比下來不用那麼考驗體能。
季雲淮布置完任務,說是每個人有五次射擊機會,五十環滿分,四十環以上算過關。
靶子離所有人有幾十米遠,這麼長的間距,幾乎能想象得到要完成彈無虛發是個多麼艱難的任務。
不待中隊的人喘口氣,他眼睫半睨,淡定開口,“今天任務隻要有一個人低於四十環,就要重練。”
這種要求真的是慘絕人寰。
任誰都要怨聲載道。
盛啟洲扯著唇角,心腸一軟,還想替他們求下情:“季隊……是不是有點難為他們了?”
季雲淮目光筆直,盯著愁眉苦臉的新兵蛋子看了會兒,哼笑著問:“很難?”
“來個人比。”他撩起薄薄的眼皮,拿過桌上的槍,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明顯,“如果他贏了,你們接下來就不用按照我說的方法訓練。”
盛啟洲將圍觀群眾的準則貫徹徹底,看熱鬨不嫌事大:“我覺得這樣還不過癮,要不然問問圍觀群眾的意見?”
他揚起手臂,嚎了一嗓子:“小薄醫生,你覺得呢?”
眾人的目光被吸引過來。
她一字一頓的,像是在說什麼信誓旦旦的誓言:“我賭季雲淮贏。”
隊裡一般都稱呼他為“季隊”,像薄幸月這般大膽連名帶姓喊人的,真是少見。
尤其是女人張揚又穠麗,紅唇輕吐出那幾個字,真真是字字堅定。
驚愕的同時,圍觀的士兵們呼聲更高了。
很快,兩人的比賽正式拉開帷幕。
季雲淮檢查好裝置,手臂平直,瞄準目標,眼神淩厲又沉靜,五官乾淨平和。
“砰砰砰——”幾聲,五發全部射擊出去。
動作迅速,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之嫌。
他不動聲色地把槍遞過去,狂妄又不顯驕傲,昂著頭,下顎線利落分明:“來,輪到你了。”
跟他出來比試的也是隊裡的“刺頭兵”,名叫吳向明,各方麵素質同樣相當優秀。
吳向明深呼吸了幾秒鐘,遠不及季雲淮對待這場比賽那般輕鬆。
待到兩人都射擊完,最終的結果將由所有人見證。
盛啟洲光榮地肩負了“報幕”的任務。
他先是歡呼的聲音說道:“吳向明,四十七環!”
隊列裡一陣鼓掌,這當然是值得慶賀的高成績。
而後盛啟洲眼神玩味,拖長了尾音說:“季隊,五十環——”
隊裡靜默須臾,接著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所有人除了佩服無話可說。
盛啟洲笑得愈發肆意:“我說什麼,小兔崽子們彆挑戰季隊的權威行不行?”
呂司如鼓著掌,臉色緋紅,欽佩的眼神跟自以為陷入愛河的小女生差不離:“季隊也太帥了吧!”
薄
幸月不自覺垂下纖長濃密的眼睫,在一片喧鬨中沒說話。
在記憶裡,他好像一直都是那個“曾許人間第一流”的少年,勇敢鮮活。
她當然早就賭過季雲淮會贏。
隻不過算起來好像是六年前的校運會上,風揚起少年淺藍色校服的一角,他衝過終點線,為二班摘得團體賽第一名的榮耀。
接上級通知,體檢分兩天,今天就隻測一些簡單的項目,他們隻用去醫院提前候著就行。
季雲淮宣布訓練結束後,徑直回宿舍洗了個澡。
軍人排隊體檢有一點是許多人做不到的,那就是永遠安靜又有序,醫生檢查起來也能工作效率更高。
門內,薄幸月微微彎著白皙的脖頸,長卷發鬆散下來,側顏恬靜柔和。
她穿著白大褂,胸前彆了枝黑色中性筆,目光澄澈。
看起來工作時沒什麼可分心的,專注又認真。
前麵排隊的過了一輪,輪到季雲淮時,他不急不慢地走進去坐下。
男人蹬著雙軍靴,背脊挺直,軍襯挺括,橄欖綠的領帶相當周正。
撲麵而來的是冷冽的薄荷和冷杉香味的交融。
靜謐中,兩人間的磁場對應更強。
薄幸月握著筆,指甲呈現出淡淡的粉色。
她例行公事般問著問題。
季雲淮同樣予以配合,語氣閒散又淡定。
“姓名。”
“季雲淮。”
“身高。”
“一米八八。”
“……”
填完簡單的資料卡,薄幸月擱下筆,瞳孔裡印著頭頂燈光的光澤。
說實話,她收斂這些天也挺累的。
下一秒,她就下了決定,要故意去試探季雲淮的底線。
不待反應,薄幸月已然從桌前起身,站定在他麵前。
季雲淮略微咬了下後槽牙,揚起視線跟她對視,淩厲中透著幾分審視,“做什麼?”
薄幸月淺淺一笑,那點狡黠毫不掩飾,隨後替他撥正,“隊長,你領帶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