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場景跟快速閃過的鏡片影片一樣,一幀一幀地往前回溯。
男人黑睫壓下,下顎線利落,骨骼利落分明。
也就是說,昨晚季雲淮把她送招待所就走了。
好像還背了她一路。
壓下那點奇怪的羞恥心,畢竟時間不早了。
今天部隊休假,穿戴整齊後,薄幸月便照常去醫院。
她是踩點到的,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戚嘉禾走過來,哈欠連天的,看樣子昨晚休息得也不太好。
“季隊昨天送你回去的嗎?”戚嘉禾露出盤問的表情。
薄幸月眨著眼睫:“應該是。”
雖然後麵的很多細節,她都記不清了。
但偶爾幾個她趴在他背上的場麵還有印象。
戚嘉禾了然,拿著病曆本,笑著說:“走吧,就剩為數不多的幾次查房了。”
如果不翻手機日曆,薄幸月也不會意識到他們援疆的日子這麼快就要過去了。
中午吃完飯,張主任特彆把他們叫過去:“這些天你們援疆的醫生辛苦了,很愉快和你們共事。”
張主任前些天直接在手術台上暈過去,醒過來時還心係病人的情況。
也是後來,他才聽說是薄幸月頂上去,完成了那台手術,不由得更看重了幾分這個小姑娘。
忙碌了一天,恰逢黃昏,薄幸月脫下白大褂,去街上漫無目的地逛了一圈。
都還沒好好看看這座城市,就到了要說再見的時間。
晚霞耀目,電線杆矗立在不遠處,停留著幾隻撲棱著翅膀的麻雀。
一邊是人聲鼎沸,一邊是老奶奶拖著廢品,步履蹣跚。
薄幸月悄悄走過去,扶住了那些搖搖欲墜的廢品,沉默地在後麵推著。
推了一路,老人快到了,就停下來對她說:“小姑娘謝謝你了,好心腸會有好報的。”
薄幸月扯過唇角,很淡地笑了聲,以做回應。
那時候她宣布要追上季雲淮,有時候晚上就默默跟在他身後找存在感。
季雲淮知道也沒製止,照常走他的路線。
少年在奶茶店打工,出來時,必經一段上坡路。
有個賣廢品的老年人怎麼拉都走不動,急得大汗淋漓。
他二話沒說,從後麵扶穩了推車助力。
自己過得也很糟糕,卻還是見不得人間疾苦。
薄幸月從回憶裡抽離思緒。
抬眸一看,自己正好停在了一家紋身店下,招牌很亮眼。
但盛啟洲說的那些話她沒有忘記。
她突然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
薄幸月還記得,季雲淮的肩胛骨一側有個很明顯的傷痕。
身為軍人,那塊傷疤也沒辦法用彆的東西來做掩飾。
她篤定地走進去,說了聲:“我來紋身。”
老板洗了個手出來,拿毛巾擦乾手,撐在櫃台上跟她講話:“姑娘,想紋在哪兒?”
她本身就是美豔的長相,很能令人側目。
薄幸月不假思索:“鎖骨上。”
老板說:“好,那我讓店裡的工作人員給你紋。”
女紋身師一頭藍發,打著耳釘,給她打預防針:“可能會有點疼。”
她緩緩開口:“沒事,我能忍。”
“圖案呢?想紋什麼樣的?”怕客人沒想好,紋身師拿出店裡的圖冊供人挑選。
薄幸月描述了一通,大概是自己想要的圖案。
是一半太陽和一半月亮,太陽環抱著月亮。
基本完美複刻了夢裡的場景。
最終那個紋身紋在左邊的鎖骨下方,再往下幾寸,就是心臟的位置。
紋身師說:“剛紋身後可能有點疼,近期不要沾水。”
“好,謝謝了。”薄幸月攏好外套,出了店門。
天色將晚,薄幸月打開手機才知道部隊今天有文藝團下基層表演的活動。
方一朗問她要不要回去看。
既然來都來了,薄幸月自然是說了同意。
她還沒有在部隊裡看過文藝兵跳舞,期盼的同時也挺好奇的。
文藝表演定在了露天的外場,還是上一回看電影的老地方。
表演的時間沒到,現在正在布置場子,一些舞蹈演員聚在後台聊天。
薄幸月迎麵走過來,笑盈盈地跟認識的人打了個招呼。
方一朗局促地笑著,因為上次季雲淮的警告,他似乎很久沒跟薄幸月說上話了。
“薄醫生,今晚的演出看完,你們是不是就要離開北疆了?”方一朗推著鼻梁上的眼鏡,鏡片泛著銀色的光澤。
薄幸月不打算隱瞞,言簡意賅道:“是。”
方一朗垂著腦袋,攥著的指節複而一鬆,溫聲道,“那你回江城後……”
視線裡猛然闖入一雙軍靴。
軍褲筆直,雙腿修長,不用繼續往上看,幾乎能想象到他優越的身材比例。
季雲淮攔在她身前,人高腿長,氣場凜冽得讓人不容忽視。
他淡淡開口:“不好意思,借用薄醫生幾分鐘。”
不像是商量,更像是獨占欲的爆棚。
方一朗喉頭滾動,欲言又止。
兩人又來到醫務室後的小樹林,四目相望,他氣定神閒,掀起眼皮說:“聊聊昨晚上的事兒。”
薄幸月疑惑:“我昨晚上對你做了什麼嗎?”
話雖如此,她還是心虛的。
畢竟什麼都不記得,才是最令人心驚的。
“做了。”季雲淮語氣肯定,不太像是騙人。
“我喝醉了,有點兒記不清了……”薄幸月舔著唇角,周道得給自己鋪墊了下,“要是做了什麼冒犯的事,跟你道個歉。”
季雲淮本來跟她隔著點距離,大步颯遝走過去後,兩人間的距離徹底化為烏有。
薄幸月的狐狸眼裡閃過一絲促狹,喃喃道:“怎麼了?”
他的氣息很沉,指腹摩挲在下頜處,迫使她揚起頭,眉梢眼角攜帶著能使冰雪消融的笑意。
季雲淮旋即又問:“你不是想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忽然間的的發問讓她心口一窒,緊張感彌漫上來。
完蛋。
趁著醉酒侵犯前男友這種罪名,薄幸月覺得自己可背不起。
算了,還是衝回去給自己一拳得了。
“那我給你——”他拖長了尾音,輕而易舉調動人的情緒。
“再演練一下。”
男人摟住她的腰,下頜抵在肩窩處。
沒有拖泥帶水,話音一落,他的唇輾轉而來。
薄幸月連連後退,隻能依靠他的身體作為支點。
她措手不及,萬般疑惑全淹沒在他的氣息裡。
先前的一吻帶著點兒試探,像是羽毛掃過,全身跟過電一樣,酥酥麻麻的。
後麵他吻過來的力道漸重,青澀也熱烈,直教她唇緣發疼。
像是要將這一吻深深烙印在心頭。
薄幸月沒忍住,從唇齒間溢出細密的哼聲。
她紅唇微張,季雲淮的眼神愈發晦澀。
他扣住她的後頸,撬開唇齒後,更是長驅直入,直接順勢去勾她的舌尖攪弄。
清涼的薄荷味道灌湧而來。
唇舌冰涼,可周遭的溫度像在蒸籠中,熱得她渾身泛紅。
太久沒有接過吻。
她那點兒過去的經驗根本不足為道,在季雲淮強勢的進攻麵前節節敗退。
隻能將一切交給他主導。
心口在發顫,如同一團明火,燒得人理智全無。
日落西山,靜謐且紀律嚴明的軍營內,季雲淮肆意妄為,毫不收斂。
薄幸月連喘息的功夫都沒有,硬生生在天旋地轉中與他相吻廝磨。
間隙中,季雲淮讓她緩一緩換口氣,卻特意壓低了聲線,在她耳廓旁問了句:“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