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月心裡的那份悸動儘數迸濺。
翻/牆這事兒她少女時期經常乾,隻不過多年沒碰,技藝真的生疏了。
沒有猶豫,她從牆沿跳下去,重重栽進他懷裡。
季雲淮往後退了幾步,呼吸灑在她的肩窩處,由於住院許久沒理的頭發長了些,薄薄地搭在眉骨處,掃過來時身體發癢。
片刻的相擁將曖昧拉到極致。
晚上的附中幾乎是一片漆黑,教學樓的燈隻剩下五層六層的高三年級亮著,其餘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
薄幸月沿著昏暗的路燈往前走,按照記憶裡的地方來到操場。
操場上燈光慘淡,光線幽幽,由於環境太過安靜,地麵與鞋底的摩擦聲、拍球聲像是放大了數倍。
眼前的場麵熟悉又陌生。
五六個男生聚在一起,在球場上揮灑汗水,享受著青春的時光。
“季同學,打賭嗎?”薄幸月回眸,衝他揚起唇角,笑容像是春日的暖陽。
一瞬間與記憶裡的少女重合到一起。
季雲淮愣在原地,不明所以道:“打什麼賭?”
“我要是站在三分線外投球投進了,你得滿足我一個願望。”薄幸月眯起漂亮的狐狸眼,說這番話時的口吻底氣十足。
心中的念頭在天平拉扯。
最終,季雲淮撩起利刃般的眼皮,同意道:“沒問題。”
他現在手術完需要休養,參與打球對抗賽這種事兒是無緣了。
但跟薄幸月打個賭的勇氣,他還是有的。
大不了願賭服輸。
薄幸月一路小跑過去,輕聲詢問:“同學,我是返校回來的學姐,能借你們的球用一下嗎?一會兒就還給你們。”
一群高中生起先挺猶豫的,不過看她的談吐氣質,確實不像是壞人,領頭的高高瘦瘦的男生就把多餘的球借出去了。
路燈下,薄幸月帶球過人,籃球在她手掌下躍動。
站在三分線外,薄幸月轉身一跳,將球投入籃網。
高馬尾像彎鉤,碎發縈繞在她耳側。
籃球唰地一下從籃網下穿過,落到地麵。
一擊即中。
有那麼一瞬間,季雲淮胸腔的懷念呼之欲出。
高中生驚喜道,用小迷弟的口氣詢問:“學姐,你哪一屆的啊?這麼厲害——”
他們從來不知道附中還有這樣一號漂亮的學姐。
薄幸月聳聳肩,相當灑脫:“哪一屆的不重要啦。”
總而言之,如果現在還能登上附中論壇的話,首頁掛著的帖子有五成都會是她的名字。
領頭的男生拎了下球衣的衣領,目光一瞥,餘光中的男人倒是氣定神閒的。
他試探道:“學姐,那是你男朋友?”
薄幸月莞爾一笑,笑意盈在唇側,梨渦盈盈:“那是你們學長。”
他啊,曾是眉眼溫柔的少年。
也是保衛山河、熱血難涼的軍人。
是黑暗裡屹立不倒的旗幟。
也是經曆過生活的苦,把兜裡的糖隻留給她的季雲淮……
季雲淮抵了下後槽牙,神情坦蕩:“說吧,什麼願望?”
她還沒忘記之前季雲淮的“懲罰”,薄幸月故意反將一軍,“那我也要欠著,等我想好,你得隨時滿足。”
……
隔了幾天,薄幸月照常在醫院坐診。
直播節目那邊反響不錯,似乎還有意讓她再上一期。
中午,薄幸月在醫院餐廳打了份飯,都是一些家常菜,她吃不了多少飯,所以飯的份量很少。
一旁的座位上坐著新來的實習生,叫葉茜。
葉茜跟她甜甜地打了個招呼,又捧著手機接著刷。
薄幸月看她聚精會神的,順口問道:“看什麼呢?”
葉茜覺得薄幸月是所有醫生裡稱得上好相處的,所以也沒瞞著:“在吃瓜,就是一個富二代網紅公布戀情了。”
薄幸月喝了口西紅柿雞蛋湯,等著後文。
葉茜問:“薄初你知道嗎?”
她捏筷子的動作一緊,眼神即刻冷下來。
“話說薄這個姓不是很常見吧,我從小到大就碰到薄醫生這麼一個。”葉茜又說,“幸月姐,你不會認識薄初吧?!”
薄幸月斬釘截鐵道:“不認識。”
她真的非常厭惡在公開場合和薄初扯上任何關係。
醫院裡圍繞薄幸月的風言風語不少,但她從來沒炫耀過自己那點身世背景。
不像是薄初,不屬於自己的還得貼金,越缺什麼越秀什麼。
這頓午飯吃得興致缺缺。
晚上是例行的科室聚餐,薄幸月同意後,去辦公室順帶問了句:“安主任,晚上聚餐你來嗎?”
“你師母不讓我喝酒。”安亦傑笑笑,招呼說,“你們年輕人去好好玩兒,醫院新來的幾個實習生也可以邀著一起過去。”
薄幸月點頭說好。
吃飯的地點定在老位置,點的都是江城本幫菜。
飯桌上的氣氛始終挺放鬆,薄幸月的手機設置的是振動,口袋裡的手機不停振動,她才頂不住,把手機拿出來看消息。
估計是她上回說了要參加同學聚會,鐘靈專程給她拖進群裡的。
群聊的消息赫然映入眼簾。
【有人知道薄幸月會來嗎?】
【乍一聽這名字挺耳熟,真的是太久沒見了,沒想到惦記附中之光的人還是這麼多。】
【八卦一下,她當初是甩了季雲淮嗎?】
【同學聚會薄初肯定要來,她應該不會來了吧……】
【要想知道的私聊唄,她好像就在群裡吧。】
此話一出,本來就是在彆人背後說八卦,群裡頓時尷尬得沒人說話了。
薄幸月沒再繼續刷群聊的消息,指骨搭在杯壁,若有所思。
聚餐結束,同事嚷嚷著還要奔赴下半場。
車上,戚嘉禾坐在後排,側目問她:“怎麼啦,看你今晚興致不高……”
薄幸月摁著眉心,輕聲回:“沒,可能有點兒累吧。”
思緒糾纏在一起,猶如衝不破的牢籠。
進了KTV的包廂,隨著眾人唱起歌,氣氛再度熱鬨起來。
大家本身就很熟悉,紛紛開始了一輪點歌和遊戲。
遊戲就是簡單的數字遊戲,需要考驗反應速度那一類。
薄幸月今晚不大在狀態,輸了遊戲後,乾脆認罰。
她稍微控製著酒量,以保證喝過去不會斷片。
酒過三巡,薄幸月覺得這就是到自己酒量的極限了。
她蜷縮在沙發一側,讓眾人繼續玩兒,自己去閉眼休息片刻。
戚嘉禾有老公過來接,所以到點了就能回家。
她有點兒不放心薄幸月,在叫了幾聲後,薄幸月仍舊沒什麼反應,看樣子是醉得沒力氣說話。
戚嘉禾拿她的手指指紋解鎖後,在通訊錄在翻出來個“前男友”的聯係人。
戚嘉禾不太確定這是不是季雲淮,但還是把號碼撥過去了。
季雲淮在聽說是什麼事兒後,質地偏冷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我馬上過來。”
晚上十點,眾人準時散場。
薄幸月頭腦發暈,迎麵吹了下冷風,心中的躁鬱才有所緩解。
何逸澤適時走過來,那一雙黑眸落在她酡紅的臉頰上,關切道:“幸月姐,你需要我幫忙扶著嗎?”
薄幸月確實醉了,但並不太喜歡不親近的人觸碰,淡淡拒絕了:“不用。”
眼皮一抬,眼前的人模糊的人影慢慢清晰了。
季雲淮下頜線條利落,壓下眼瞼,眉眼蘊著戾氣。
都是男人,那點兒心思就彆藏著掖著了。
季雲淮眼眸微眯,往前走了幾步。
這個距離,是保證何逸澤隻能聽見他說話的空間。
季雲淮淡哼一聲,語氣毫不客氣:“謝謝你喜歡我前女友。”
何逸澤呆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季雲淮將人接走了。
薄幸月處於微醺的狀態,攬過他的腰,整個人發軟地倚在他身上。
“季同學……”薄幸月附在他耳側,嗬氣如蘭。
季雲淮表情隱忍,手臂上青筋泛起。
她搖搖晃晃地走著,風揚起她的烏發,宛若上好的綢緞。
其實她身上酒味並不濃重,很淡的香水味溢滿鼻息。
快到盛夏,薄幸月一下班,脫下白大褂,內搭的是一件格紋百褶裙,剛到膝蓋上方。
季雲淮脫了黑色的夾克,圍在她腿間,遮住那一雙白得晃眼的腿。
身後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中百羅森燈光明亮,他拉開車門,給副駕駛上的人拉好安全帶。
重逢後,他隻送她回過一次家,但路線早就是輕車熟路。
季雲淮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側臉的神色堅毅,瞳孔裡仿若醞釀著狂風驟雨。
薄幸月歪歪倒倒地睡在副駕駛,期間還因為睡姿不舒服而調整了好幾次。
抵達大院時,季雲淮將車停在樓下。
任由車窗的風灌入,他深吸了一口氣,挑眉問:“能走?”
薄幸月臉龐明麗,睡得著實是歪七扭八,卻處處透著股妖嬈與慵懶。
雖然她點頭說能,但季雲淮不太信得過一個醉鬼。
不放心之際,他還是將人打橫抱起,一步步步入電梯。
季雲淮單臂穿過腿彎,另一隻手扶在她的肩頸處。
薄幸月摁完電梯層數,眼眸微閉,酒精正蠶食著理智。
她隻能縮在他的懷裡,聽著他胸腔振聾發聵的心跳聲。
一進門,光線大亮,季雲淮將人輕輕放在椅子上。
她的一隻手圈著他脖頸,身體前傾,像是要即將要反客為主,跨坐在他的腿間。
呼吸糾纏,在唇貼上去的前一秒,薄幸月迷迷蒙蒙,提醒說,“你還得滿足我一個願望來著。”
看起來已經從醉意中清醒了不少。
季雲淮平複下錯亂的呼吸,慢慢與她較量。
薄幸月渾身發燙,聲音軟的像混合著熱浪的夏風,“幫我塗指甲油怎麼樣?”
他是隻要說了承諾就會做到的季雲淮。
所以這個願望一說出口,除了同意,也沒彆的辦法。
小姑娘柔順的長發披散下來,脖頸細長,鎖骨像是彎鉤明月,簡直是個女妖精。
季雲淮十指交握,維持著十足的耐心,示意說:“你先去洗澡。”
薄幸月昂著下巴,嫣紅的唇弧度漾起,笑意直達眼底,“好啊。”
在關上浴室門前,聽到了“叮咚”一聲。
是季雲淮解開了襯衫上的銀質袖扣,將之放置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很漫不經心的動作,蘊著一貫乾淨利落的作風。
浴室的水流聲持續了一段時間,不斷衝刷著他築就的心牆。
終於,薄幸月從霧氣繚繞的浴室出來,著了身黑色吊帶睡衣,薄如蟬翼,襯得皮膚雪白。
吊帶勾勒著振翅欲飛的蝴蝶骨,她腰肢線條纖細,腳趾圓潤,踩在薄薄的地毯上。
隻不過剛洗完澡,發尾的水珠沒來得及吹乾,正簌簌淌下。
卸去袖扣,季雲淮慢條斯理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精瘦的小臂。
“過來。”
語氣強勢,卻不同於在部隊裡的發號施令。
男人西褲垂直,雙腿緊實,露出包裹著腳踝的深色襪子,骨骼精致。
他坐在光影交界處,分外迷人。
薄幸月乖乖湊過去了。
不待反應,季雲淮拉過她的腳踝,薄幸月本來就是試探,沒想到他真的還這麼敢。
她的視線撞入他的眼底。
季雲淮好整以暇地問:“用哪個?”
上回的事兒他還記得相當清楚,在北疆的時候她在給他開門前應該就是在塗指甲油。
少女愛漂亮,從高中時就開始故意裁剪校服,力圖修身好看。
她買來的指甲油顏色不少,看來他問得是要塗哪個顏色。
薄幸月隨手挑了一支遞過去,似乎是個正紅色。
他塗抹的動作輕柔,不偏不倚,相當克製,塗過每一個指甲時,都不會越線。
那雙手握過槍,握過鋼筆,微微帶著繭意,如今握著她的踝骨。
她洗過澡後的臉頰泛起潮紅,猶如無聲的誘惑。
細嫩的足白到雪豔,蹭過他的胸膛。
季雲淮眼神一暗,低聲說了三個字,“故意的?”
他太過了解她的性子。
一舉一動都能從中窺見幾分意圖。
薄幸月大概知道他今晚在吃醋,渾身的占有欲都快爆棚了。
她神色乖張,拖著的腔調迤邐:“哄你啊——”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手腕,動作激烈,將人摁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