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後回複了一堆朋友亂七八糟的消息,薄幸月翻到了季雲淮的手機號碼。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號碼,也不知道季雲淮用不用QQ,反正經常看到他在校園裡形單影隻的。
盯著那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數字,她突然有了想打電話的衝動,可又堪堪作罷。
要是季雲淮繼續生她氣怎麼辦?那她追人的路可就徹底封死了。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跟以前一樣,發送了一條晚安問候。
夜晚寂靜,樓道裡一絲光亮都沒有。
這裡是常年失修的老街區,房屋老舊,基礎設施也是舊的舊、壞的壞。
季雲淮拿手電筒照明,走到門口後拿鑰匙開門。
他快速衝完澡,套了件睡衣睡褲,而後右手捏著鋼筆,在如牛奶般熾白的光線裡唰唰動筆,做完了物理的競賽題。
樓下傳來一陣陣貓咪的叫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他似是習慣了貓咪這個點過來,從冰箱裡拿了點貓能吃的,一路送下去。
那隻貓渾身臟兮兮的,瘦的隻剩下皮包骨,還是靠他這些天送吃的才好轉了許多。
天際掛著昏黃的月亮,季雲淮揉了揉貓咪的後頸,看它依依不舍地蹭著他的褲腿。
“也不知道你叫什麼,既然天上有月亮,你就叫月亮好了。”少年的眼神裡藏著不為人知的眷戀,輕哂一聲,“希望我能一直陪著你,月亮。”
……
運動會第二天的賽事同樣緊張,轉眼到了下午最精彩也是最激烈的班級接力賽。
薄幸月正好是生理期,每次來都疼得不行,沒辦法上場後,她披著校服,站在看台上。
林航勸說道:“你還是彆跑了,昨天不還暈倒了嗎?好好休息就行。”
薄幸月收回目光,問了句:“班長,我們班的最後一棒是誰?”
“季雲淮。”林航推了推鏡框,“他一千五百米棄賽了,大家投票選出來,他是跑最後一棒。”
既然季雲淮是最後一棒,那在接力賽中肩負的任務就比其他同學更重。
事關班級榮譽,抽簽分配的對手都格外重要。
好巧不巧,二班正好跟六班、八班、九班一起比賽。
八班的出場陣容裡少不了鐘靈,她是練短跑的體育生,專業一出場,女生裡麵沒什麼能跟她抗衡的。
鐘靈質問道:“月亮,你到時候給誰加油啊?一邊是姐妹,一邊是男人,不會那麼不講義氣吧?”
“我感情上支持你。”薄幸月晃著她肩膀,頓了頓,繼續道,“至於理性上嘛,當然是希望我們班贏啦。”
鐘靈開玩笑說:“得,發小情誼毀於一旦。”
比賽前,八班的最後一棒也備受矚目。
易立傑朝看台招了下手,喊了聲:“附中之光,你賭我跟季雲淮誰贏?”
圍觀的學生們看熱鬨不嫌事大,起哄聲愈發強烈。
作為八班的佼佼者,易立傑在年級的人氣同樣不低,家世顯赫,為人有點痞裡痞氣,但身邊擁簇的朋友狠多。
之前他對薄幸月示好了很多次,奈何少女根本對他這一掛的不感興趣,轉頭就去追了看起來斯文清冷的季雲淮。
易立傑同樣是有備而來,不管薄幸月賭誰贏,隻要他贏下等會兒的接力賽,季雲淮保不準會難堪。
晚風拂麵,少女的目光所及全是那一道清雋的身影。
她趴在看台的欄杆上,踮起腳,純媚的嗓音擲地有聲:“我賭季雲淮贏——”
台下的議論紛紛擾擾。
“自己班當然要賭自己班贏啦。”
“易哥,相信你,等會兒秒了季雲淮。”
“……”
季雲淮撩起眼皮,清黑的眼神滿是柔和。
他掃過一眼看台上張揚明媚的少女,是一眼心動的。
心底像是綻放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想著絕對不要讓她失望才是。
日落黃昏,賽場的氛圍逐漸凝結,相當緊張。
槍聲一響,各班第一棒就衝了出去,拉開的差距很是明顯。
一輪又一輪,終於輪到最後一棒。
這時候,二班和八班咬得很緊,兩人間的差距不過一兩步的距離。
薄幸月看得心裡緊張,不由得提了一口氣,眼神緊鎖著比賽場上的情況,呐喊著為季雲淮加油。
季雲淮的外套在上場前被他隨意扔到了草坪上,黑色短袖鼓起,幻化出風的形狀。
少年肆意向前,風華正茂,猶如一支離弦的箭。
短短幾秒鐘,他已然反超了易立傑,大步奔向終點處。
一直跑到賽道儘頭,季雲淮才停下奔跑,額前涔出薄汗,胸腔起伏著。
他舉起紅白色的接力棒,身後旗杆上的國旗始終飄蕩。
霎時間,滿場的歡呼聲震耳欲聾,
“二班——”
“二班最牛——”
“季雲淮真的是全能吧,太厲害了……”
薄幸月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餘韻不歇。
還用說什麼呢?她賭對了。
無論對手是誰,出於十足的信任,她都隻會賭季雲淮贏。
易立傑輸了比賽覺得丟人,暗罵了句臟話。
隨後衝季雲淮比了個挑釁的手勢,挑眉問:“誒,那個誰,年級第一,薄幸月一直在追你是吧,你怎麼會不同意呢?”
“要不這樣,你跟她在一起後,告訴我附中之光玩兒起來爽不爽,等她把你甩了,老子也試試找個校花女朋友的感覺……”
說出這種話時,易立傑用舌尖舔了下後槽牙,笑容很是下流。
他話聲不大,所以隻有他跟季雲淮兩個人能聽見。
下一秒,圍觀的人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拉架聲。
都不知道為什麼,季雲淮這種高嶺之花居然跟易立傑扭打起來。
與其說扭打,不如說季雲淮單方麵壓製,他控製著力道,不會下手太重,但絕對會讓易立傑嘗到苦頭。
方茵氣喘籲籲跑上看台:“月亮,你快下去看看,季雲淮跟易立傑打起來了……”
薄幸月聽聞消息後下心頭一沉,立馬從樓梯上跑下去,撥開圍觀的人群,駐足在兩人麵前。
季雲淮不複以往的斯文,眼底猩紅,看起來渾身上下滿是狠戾。
至於易立傑被揍得沒什麼還手的力氣,光在那兒罵人了。
薄幸月喉頭微哽:“季雲淮,你——”
“你先跟我去醫務室。”
她二話不說拽著人走了,一路上都還在為這事兒震驚。
心目中的乖乖生、附中的高嶺之花居然有像不良少年一樣打架的一天?!
這聽起來可太夢幻了。
校醫拉開簾子,關心道:“同學,是不是跑步受傷了?”
薄幸月慌裡慌張地看他,眼睛清淩淩的,“你哪兒受傷了?”
結果季雲淮一聲不吭,佇立在原地,眼神淩厲。
都這時候了,他還像個悶葫蘆。
她眼尖地看到了少年耳後的擦傷,估計是地麵小石子擦過去的,都破皮流血了。
薄幸月皺了皺眉,手指搭在他腕骨處,“你坐下來,先塗點藥。”
校醫摁著他肩膀,提醒道:“同學,我拿酒精給你消消毒,再用外敷的藥塗一層。”
季雲淮攥著指節,任由校醫處理傷口。
校醫將棉簽丟進垃圾桶,仍舊滿臉疑惑,“不過這跑步也不會摔成這樣啊?”
“季雲淮,你剛剛為什麼要打架啊?是易立傑欺負你了嗎?他要是敢欺負我追的人,我肯定不會饒了他的。”
這話聽起來倒多了幾分仗義的俠氣。
薄幸月又不禁擔心道:“你打他打成那樣,萬一出什麼事,背處分怎麼辦?”
不過要是易立傑的家屬那邊找過來,她尋求點路子,估計還是能讓這事兒平息下去。
還沒有人想跟薄耀舟作對。
總而言之,她絕對不會讓季雲淮受欺負。
季雲淮壓下眼睫,氣息深沉,隻是淡聲說:“我不會讓你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