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寧常年生病,每到冬日病情加重之時,彆說出門了,連下地都不能。
所有人都默認了他體弱,加上他這些年不說做出一點像樣的事,連去地裡乾活都難,因此,無論是自家人還是外麵本家的人,都沒人把他當一回事。彆人都看不起他,在後頭笑他病殃子,他想不在意,但卻不能不在意。
他將自己的麵子看得很重,如今得知自己妻子在外頭偷人,哪還忍得了?
葛氏滿臉慌亂,想要解釋。
陳安寧看在眼中,愈發篤定她是真的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怒氣上頭,他腦中一片空白,狠狠抬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常年生病的人力道不大,奈何葛氏毫無防備,還是被打得踉蹌了一下,勉強站穩身子,再回過頭時,已然滿臉淚水。
陳安寧愈發惱怒:“你委屈了?你對不起老子,你還好意思哭?”
“我沒有。”葛氏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安寧,你彆聽外人胡言亂語,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可以對天發誓……真的啊……那些都是彆人的猜測……”
聽到她願意發誓,陳安寧麵色緩和了些:“既然沒做,為何怕她跟伯父亂說?”
“人言可畏。”葛氏擦著眼淚:“你常年在家,外頭已經有不少人編排我不守婦道,要是傳出我暗中和人苟且的消息,傳言定會愈發離譜。我……怕丟臉,也怕給你丟臉,咱們倆還有女兒,若我名聲毀了,她長大後也不會有好人家願意求娶,安寧,你信我啊!”
陳安寧看向門口的胡妍美,問:“你方才說借銀,是什麼意思?”
胡妍美把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道:“她已經承認是幫孔清借的銀子,本也沒打算還。”
平白無故,葛氏何必淌這樣的渾水,她若是和孔清之間毫無關係,跑去借什麼銀子?
借銀不還,孔嬌嬌不追究還好,若是把事情鬨大,葛氏名聲同樣會被毀。陳安寧想到這些,垂眸看向自己腳邊的女人,冷聲道:“我病的是身,不是腦子。你這是把我當傻子糊弄?”
越說越生氣,他狠狠一腳踹了出去。
葛氏緊緊抱著他的腿,不停地哭求,口中一直在說自己是清白的。
動靜這般大,周圍的鄰居都發現了不對。沒多久,外頭有敲門聲傳來。
胡妍美就站在門後,沒自作主張開門。外麵敲門聲越來越大,緊接著傳來陳族長的聲音:“安寧,快放我進去,到底發生了何事?”
陳安寧的身子隨著天氣好轉是康健了些,可以在院子裡走動,但卻不能久站,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有些撐不住,扶著柱子緩緩滑坐在地上,抬眼看向胡妍美:“嫂嫂,麻煩你開下門。讓我大伯進來。”
門剛打開一條縫,陳族長就擠進了門,他眼神在院子裡幾人身上掃過,道:“發生了何事?”
“家門不幸。”陳安寧沒打算替妻子隱瞞,伸手一指葛氏:“你自己說吧!”
葛氏趴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卻始終不肯開口說話。
胡妍美看著她纖細窈窕的身形,心中一動,再次將門打開一條縫,托了門口的人去陳家接陳傻子過來。
院子裡氣氛凝滯,陳族長很焦急,想要得知事情真相。可陳安寧不說,葛氏隻顧著哭。他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胡妍美身上:“安平家的,你來說。”
“她和我二弟暗中來往,還是她親口承認了的。”胡妍美肅然道:“關乎女子名節,還是得她自己說。”
葛氏滿臉悲憤,狠狠瞪著她:“你個白眼狼!”
胡妍美一臉莫名其妙:“這話從何說起?”
孔嬌嬌從七歲起,所有工錢都被孔家人拿走,嫁人時還讓孔家得了一大筆聘禮,嫁人後上孝公婆,敬重夫君,白眼狼這樣的稱呼,無論娘家婆家,她都是萬萬領受不起的。
“毀了我,你能拿到什麼好處?”葛氏狠狠瞪著她,淒厲地大叫:“費儘心思毀你弟弟名聲,你不配做姐姐。”跑到這裡,喘了一口氣又補了一句:“也不配做嫂嫂,我就沒見過如你這般處心積慮毀妯娌名聲的嫂嫂!”
胡妍美氣笑了:“這世上之事,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們之間若真沒有關係,我再胡編亂造也毀不了你們的名聲。”
葛氏又開始嗚嗚地哭。
陳族長揉了揉眉心,看向胡妍美的目光中滿是不悅:“所以,安寧家的上門借銀,隻是沒說要幫的親戚是誰,你就跑上門來質問?後來硬要把她和孔清扯在一起,安平家的,以前我還以為你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如今看來,竟是我錯了!”
他越說越嚴肅:“我是族長,族中不允許有你這樣搬弄口舌是非的婦人。尤其安平如今臥病在床,管束不了你,這一次若原諒了你,日後你一定會得寸進尺愈發過分。回頭我會去找大哥,跟他商量休書之事。”
開口就責備胡妍美,且明顯偏心葛氏。
外頭又有敲門聲傳來,緊接著傳來一道男聲:“平嫂子,我把人帶來了。”
這聲音是陳家酒樓裡的一個夥計八桂,酒樓中的大半都是這般稱呼孔嬌嬌的。
陳族長皺起了眉:“你又找了誰來?”
胡妍美假裝沒聽到這話,率先去開門。門口除了八桂,還有被五花大綁的陳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