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著眉眼冷淡的周紅衣,總覺得跟記憶中的姑娘不太像。
上首的大人終於出聲:“何李氏,周氏紅衣今日來找我做主,說你要扣押她祖產不說,還想將她關在府中迫害。可有此事?”他看了一眼胡妍美,道:“她念及你多年的照顧之情,不願與你對簿公堂,隻讓本官做主,見證你將家財如數還予,便不追究你關押她一事。”
李氏:“……”
扣押祖產是真,關押也是真,但迫害是真沒有。
好像不追究被禁足一事,就能將她多年的照顧之情撫平不說,還給了她多大恩惠似的。她有些傷心,也覺紅衣是個白眼狼:“紅衣,你是這麼想的?”
胡妍美垂下眼眸:“姨母,若您將家財歸還,我可給謝禮。”
李氏有些惱,強調:“我照顧你,不是為了謝禮!”
恰在此時,何滿月也進來了,本身她帶著胡妍美偷溜出來,也算是人證之一。就算她不來,也會被衙差請過來。剛一進門就聽到大人追責母親,後來再聽了周紅衣的話,頓時氣憤不已:“娘,還給她!”
李氏:“……”拿什麼還?
胡妍美不疾不徐:“姨母,你需要這份謝禮,不是麼?”
聞言,李氏特彆心慌,總覺得周紅衣好像知道了真相……她又一想,不能啊,這丫頭養在深閨,衣食住行都有她打理,這些事情上,她從未虧待過。這丫頭應該看不出她缺銀子才對。
李氏斬斷腦中紛飛的思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福身道:“大人明察,我沒有不歸還,隻是覺著她一個姑娘家,手握大筆錢財容易被人所騙。她先前還說要搬出去,我是怎麼想都不放心,這才不願拿出錢財給她買宅!這是誤會。”
胡妍美頷首:“就算是我誤會了您一番好心,那現在我問要回周家錢財,我要自己掌管!行麼?”
她看了一眼義憤填膺的何滿月,搶在何滿月之前開口道:“或許您會說我是白眼狼,不識好人心。不該這樣逼迫於您,但我已經長大,想要做主自己的人生和婚事,不想嫁給表哥。我準備搬出來……反正我早晚都會離開您,有自己的家。孩子大了,就該放手,您總不能一輩子將幾個孩子護在羽翼之下!”
李氏焦急:“我護不住滿月,但我能護住你啊!隻要你做了我兒媳,以後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話不能說得太滿。”胡妍美認真道:“老夫人不喜歡我,委屈肯定會有。再者說,何府對我恩重如山,我該感恩,若執意留下給長輩添堵,那不是報恩,而是報仇。還有,我先前跟你說過,我對表哥隻有兄妹之情,絕無男女之意,讓我嫁他,且不說老夫人會氣病,我自己也過不了那個坎。您要是實在惱了我,就當我是個白眼狼吧!”
何滿月忍不住:“你本來就是。”
胡妍美頷首:“因此,你們家不該娶一個白眼狼,還是趕緊把我周家錢財還來,讓我滾了,大家都舒心。”
何滿月就受不得氣,看向李氏:“娘,這種沒良心的東西您還舍不得?就算祖母答應讓哥哥娶她,我也不答應,她口口聲聲說你要占她錢財,那咱們就還給她,讓她給您道歉,然後讓她滾!”
“胡鬨!”李氏深深看著女兒,嗬斥道:“我心裡有數。”
何滿月領會不到母親的意思,她不認為自家真的占了周家錢財,道:“娘,你也太能忍了,她都不記恩,你何必管她?”
李氏強調:“她是我親姐姐的女兒。”她看向大人:“這丫頭想搬走,是不知道一個姑娘家度日的艱難。她不懂事,我不能由著她胡鬨,還請大人恕罪,這銀子我暫時不能歸還。”
一副勞心勞力為周紅衣的打算的模樣,哪怕背上責備也在所不惜,在場眾人都有些動容。
何滿月滿臉恨鐵不成鋼。
大人皺眉,看向胡妍美:“你姨母對你也算是真心。”
胡妍美上前一步:“小女子感激姨母這些年來的照拂之情,也知道姨母對我真心。但她始終不肯歸還周家錢財,連賬本都不給我看,周家錢財肯定已經出了問題。我並非是看重錢財之人,隻是不願嫁給表哥,也再不願被禁足府中……實在是……周家隻剩我一人,若是哪天我生病而亡……”
大人一聽,也覺她的擔憂很有道理。
李氏變了臉色:“紅衣,你是這麼想我的?”
“我是一定要搬出去的。”胡妍美肅然:“至於家財,姨母若是怕我被人所騙,可以讓大人先照管著。”
大人頷首:“何李氏,你既然坦坦蕩蕩,那便將賬本和銀子都準備好由本官查驗。”
李氏麵色不太好:“這……”
大人看她支支吾吾不爽快,皺眉道:“難道你真的動用了周家的家財?”
“沒!”李氏下意識否認,遲疑了下,道:“我夫君最近去了外地,那些東西都在他手裡,想要查驗,得等他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