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健全不恨,是因為他孝順。
但正是因為他的這份孝順,所以他左右為難,在心上人和母親之間不知該如何抉擇。
李姨娘還想再勸幾句,但最後還是無功而返,因為她清楚,自己不能一次就把人給惹惱了,萬一以後再不能登門,連麵都見不著,還怎麼勸?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既然這小兩口有情,那麼就再等一等,往後這兩人重歸於好,兒子以後的前程就有了著落了,做生意肯定順風順水,興許還能做個小官。
她回家後,立刻去了兒子的院子裡。
姚健全看著這樣的母親,真的特彆厭煩,但是這確實是他的親娘,誰都可以嫌棄,就他自己不能嫌棄。
“姨娘,你是不是去找夭夭了?”
李姨娘歎了口氣:“這件事情是姨娘不對。柳夭夭對我有諸多誤會,不肯與你重歸於好,不過你放心,往後我還會去找她道歉的,隻要她願意和你和好,哪怕我給她跪下都成。”
姚健全看著麵前的母親,突然道:“當初你可是寧願撞牆也要逼我與她分開的,那時候我就已經決定往後再也不會與她在一起。記得那天回來的路上,你還逼著我發誓來著……你是想讓我違背誓言,不得好死嗎?”
李姨娘啞口無言,她有些尷尬:“娘這也是為了你好。健全,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擺在你麵前,你可彆犯蠢,隻要和她成了親,那你就是侍郎大人的親戚……你爹嘴上沒說,這兩天心裡一直都記掛著呢,夜裡都唉聲歎氣,根本就睡不著。他怕的就是被京城那邊的官員記恨上,往後再無升遷的可能。你是你爹的兒子,得為他分憂。”
姚健全聽著這話,莫名覺得有道理,但他知道這些都是歪理。
“姨娘,你就是看她如今身份變了,所以才改了主意,如果她還是畫舫上的花娘,你會讓我娶她嗎?”
李姨娘張了張口,被兒子戳穿心思,她有些不自在,惱怒道:“我這都是為了誰?你以為我今天上門被奚落嘲諷不丟臉嗎?”
姚健全苦笑:“就是因為你對我太好,所以我承受不起,你能不能彆對我好了?”
李姨娘聽到這話,真的傷心了。
*
那天開始,李姨娘三天兩頭上門。胡妍美有些厭煩,後來都將其拒之門外。
李姨娘絲毫沒有自己被嫌棄的自覺,該上門還是上門,每天都會送上不少禮物,胡妍美想退都退不了。
她這是逼著小兩口和好。
若是真正的柳夭夭在這裡,或許就答應下來了,畢竟兩人是真的有感情的。姚健全是她費儘心思挑出來的良人……唯一的阻礙就是李姨娘,如今阻礙不在,兩人肯定能過上好日子。
但是,胡妍美到了這裡。她不是柳夭夭,絕不可能碰柳夭夭看上的男人。
好多人都知道了柳夭夭真正的身份,麵上沒有人為難她,還有不少人刻意上門交好,胡妍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些人來的目的並不是因為她自己本身有多好,而是都為了貼上侍郎大人。
因此,她是能不見就不見,能躲就躲。
這天,外頭忽然又來了一架華麗的馬車。廚娘還以為是京城那邊又有東西送來。這事情有先例,周氏回去之後三天兩頭就會派人過來送料子或者衣衫首飾,那些東西都挺精致的,真的是將柳夭夭當成了大家閨秀在養。
正因為如此,城裡的人對著這院子裡的人才會越來越客氣。
有禮物收,確實是一件好事,有時候胡妍美拿到了東西也會分給廚娘一些。廚娘以為又有好處拿,歡喜地迎了出去,然後就發現從馬車上下來的人是一個婆子。
是婆子很正常嘛,以前送東西的也有這種婦人……但今天這位不同,板著個臉很嚴肅的樣子。
廚娘跑到一半,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她頓住腳步,狐疑地看著麵前的人:“你們找誰?”
嬤嬤看她一眼,問:“這裡可是花魁柳夭夭的院子?”
“是!”廚娘也知道了如今柳夭夭身份不同,哪怕是花娘,那也是官家的親戚,等閒人不敢得罪。但她也知道,麵前的人來者不善,應該是上門找茬的……花魁在畫舫是個好名聲,但落在清白人家可不好聽。一般人都會尊稱柳姑娘,絕不會提及“花魁”二字!因此,她一邊回答,一邊往門裡退:“姑娘,有人找你。”
胡妍美已經看到了門口的動靜,緩步出門:“你們找誰?”
婆子上前,居高臨下地看了胡妍美一眼:“奉我家主子的命令過來送些東西。”她掀開簾子,從上麵抱下了兩個匣子。
那匣子挺精致的,一看就價值不菲。
廚娘暗自抹了一把汗,頓時鬆了口氣。這是上門送東西的,應該不是來找茬的……就是這送東西像是上門來吵架似的,忒嚇人了,她上前想要接過東西,卻被那婆子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