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多年,高夫人對自家男人有幾分了解,知道此刻男人是徹底惱了兒子。
這種時候,如果兒子能及時回頭,興許能挽回一下在男人心中的地位。
高理落垂下眼眸:“無論她好不好,兒子占了她的便宜,就不能丟下她不管。”他抬起頭,直視父親的眼神:“爹,這是您教我的,做男人得有擔當。”
“混賬東西!”高河大怒:“天底下那麼多的女人,問你要風華街做聘禮的女人就這一個,偏偏你還非她不可,這不是蠢是什麼?”
他一拂袖:“風華街的鋪子必須要回來,若杜家因此不肯許親,那還更好!這種蠱惑著讓你連祖產都能往外送的女人,進門了也一定會把全家攪和得雞飛狗跳。”
高理落垂下眼眸:“爹,您可以去找嶽父商量鋪子的事,但婚事……兒子一定要照顧她。”
也就是說,人他是一定要納回來的。至於鋪子,如果高河能夠說得動杜家將聘禮歸還,他不會多問。
高河氣急,上前又踹了一腳。
高理落趴倒在地,身形倔強,始終不肯說一句軟話。
高夫人看得心中焦灼無比:“兒啊,你是被鬼迷了心竅啊!慧娘哪裡不好,你要這樣對她?”
“她好,是我對不起她。”高理落垂下眼眸:“娘,您就彆逼兒子了。”
胡妍美嘲諷道:“逼你又如何?有本事你帶著杜梅娘殉情去啊!你看看她願不願意跟你一起死?”
高夫人麵色微變:“住口!”
她怕自己兒子真的想不開跑去死。
這話卻得到了高河的讚同,他冷笑了一聲:“你當人家真的喜歡你到願意付出一切?你帶著她去死一死,若她願意與你生死相隨,老子就成全了你們。”
高理落霍然抬頭:“爹,這是您說的。”
他捂著胸口爬起,飛快跑了出去。
“站住!”高河怒斥。
高理落隻得頓住腳步:“我去找她,然後帶她一起去尋死!”他心頭焦灼無比,方才杜夫人一看就在氣頭上,將人帶回去後肯定是要發落一通的,說不準還在路上就會對人動手。
她那樣膽小,又隻是庶女,毫無還手之力,隻有吃虧的份。他恨不得立刻去杜府將人拉到自己眼前護著。
“事不是你這麼辦的。”高河側頭吩咐隨從:“你去杜家,就說我大怒之下,下手沒輕沒重,直接將世子給打死了。我愧對兒媳,放了她自由,許她另外婚嫁。咱們河安伯府如今缺一個世子夫人陪葬。問一問杜梅娘願不願意!”
隨從飛快離去。
高夫人跺了跺腳:“簡直荒唐。伯爺,兒還好好的,你怎能開這種玩笑?”
高理落平時基本不會受傷,今日挨了兩腳,隻覺胸口沉悶,呼吸都有些不暢,他乾脆坐在了石椅上:“爹,她一定會答應的。”
高河冷笑一聲:“小子,話彆說得太滿。”
*
回杜府的一路上,杜夫人看著麵前低著頭的纖細女子,眼神莫測。
杜梅娘察覺到了嫡母的注視,心中慌得厲害:“母親,女兒錯了。”
杜夫人氣笑了:“現在知道認錯,早做什麼去了?我養了三個姑娘,最出息的就是你,居然能夠說動人家拿禦賜之物上門提親……”
杜梅娘輕聲反駁:“應該是父親要的。畢竟,世子又不蠢。”
“但他確確實實是在有妻室的情形下還願意付出這麼多隻為與你相守。”杜夫人上下打量她:“以前我是真沒看出來你有這個本事。話說,你姐姐的東西就那麼好?孩子被你搶過來就算了,連男人都不放過?”
杜梅娘不敢與她對視,隻強調:“一開始我從來不敢有這個心思,是父親讓我去照顧兩個孩子,我和世子才越來越熟。”
言下之意,她會和高理落有這一段緣分,還有杜伯爺的撮合。
“你這是在怪你姐姐生病?”杜夫人嘲諷道:“還是怪你姐姐不肯去死?”
“梅娘不敢。”杜梅娘低下頭:“爹說過,河安伯世子哪怕是娶繼室,也多的是貴女趨之若鶩。女兒不過是未雨綢繆,事前也沒想到姐姐能扛過來……夫人不願意我去河安伯府,回頭讓父親拒了這門親事就是。反正,女兒身為成安伯府的庶女,婚事又不由自己做主,都得聽你們的。您實在沒必要衝女兒發火。”
杜夫人氣得七竅生煙。
高理落都找上門跟男人商量好了婚事……她太知道自家男人是個什麼德行了,疼兒女是有,但在利益麵前,所有的東西都是虛的。
他既然已經許了親,就是已經被說服。想要讓他將到口的肥肉丟出去,做夢比較快。
婚事已經約定好,梅娘已經是河安伯府的人。往後還不知道要如何膈應女兒,真的是越來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