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梅娘這樣的態度,杜夫人好笑之餘,又覺得諷刺。
這樣一個虛情假意的女人就把女婿的心誆騙了去,害得女兒重病剛好就要麵對那些不堪。
明明當初這女婿家世人品都不錯,她成親後對女兒也好……隻能說,知人知麵不知心。沒到死的那天,都不能放心太早。
管事看見了杜梅娘的態度,恭敬道:“夫人,河安伯府的人還在外頭等著。”
杜夫人頷首:“請他進來,讓杜梅娘親自跟他說你。”
杜梅娘前頭才和人海誓山盟,此刻拒絕殉葬的話便有些說不出口,搖著頭,整個人往後挪:“我不要見他。母親,你幫我拒了就行。”
杜夫人擺了擺手:“你自己惹的情意,自己去拒。畢竟,伯府的姑娘隨便嫁誰,都會對府裡多少有些幫助,我沒指望你,但外人不會信,若不是你親口拒絕,彆人該以為我還想留著你聯姻。”
聽了這話,杜梅娘更不願意了。
是啊,她堂堂伯爺的女兒,就算失了身也不愁嫁,往低了去選,夫家哪怕知道真相也不敢怪她,還得將她供起來。
等到河安伯府的管事進門,杜梅娘痛哭流涕:“世子怎麼會死?”
管事是河安伯的親隨,此刻一臉沉重:“伯爺一怒之下,下腳重了些。世子已經……姨娘節哀,伯爺對世子心有愧疚,願意讓他得償所願,隻要你也願意,你們這對有情人就能死生相隨!”
杜梅娘張了張口:“可……我雙親健在,實不忍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不能不孝。隻能辜負伯爺好意,辜負世子的心意了。若有下輩子,我願做牛做馬來償還世子的情意。”
管事一臉驚訝:“你不願?”
杜梅娘不好意思回答,隻彆開臉,還怯生生看了一眼杜夫人,一副懼怕模樣。
落在旁人眼中,就是杜夫人威逼利誘不許庶女答應。按照常理,逼人殉葬本身就不合律法。
杜夫人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中,嘲諷道:“你真想死,誰也攔不住。憑咱們家伯爺的處事,你若真沒了,他一定願意將你送去河安伯府做世子夫人!”
這話算是扯掉了杜梅娘的遮羞布,她一時間羞得麵紅耳赤:“母親。”
杜夫人看向河安伯的親隨,問:“這位管事,你可帶了馬車來?”
親隨恭敬答:“帶了的。”
“挺好,也省得我派馬車。”杜夫人揮了揮手:“你將梅娘帶回去,讓她當著你們伯爺的麵親口回答。反正……我們老爺接了伯府的聘禮,婚約未退之前,她已是你們伯府的人。”
言下之意,直接將人弄死,成安伯府都不會追究。
杜梅娘煞白了臉:“母親,父親不會讓你這樣對我的。”
杜夫人嗤笑一聲,她緩緩下了主位,彎腰靠近杜梅娘耳邊低聲道:“你父親答應讓你與人做妾,並非是疼你想讓你如願,而是看在那兩間鋪子的份上。高理落人都死了,婚事不成,這皇上親賜的鋪子就得還給人家。都已到了嘴裡的肉,想讓你做生意的父親吐出來,我沒那本事,你也一樣!拿你一條命換兩間鋪子,你爹願意著呢。”
聞言,杜梅娘渾身都在哆嗦。
杜夫人站直身子:“去吧,早去早回!”
*
胡妍美沒等多久,杜梅娘去而複返。此刻她整個人失魂落魄,走路都要丫鬟扶著,一進門眼神就在四處搜尋:“我不信世子這麼快就沒了,他明明承諾過要照顧我一生……”
這是她在路上就想好了的,這門婚事一定要拒,但不能是她無情無義不肯殉葬,得是不能殉葬!
河安伯沉沉看著她:“怪我!你叫梅娘是吧?”他一臉感慨:“我平時事務繁忙,去外地查看河道一出門就是好幾個月,跟理落相處得不多。人都是在失去後才會後悔……他喜歡你,願意和你相守一生,這是他的遺願。我身為父親,虧欠他良多,隻要你願意去陪他,無論什麼樣的條件,我都會儘力滿足。”
看著河安伯臉上的沉痛,杜梅娘心都涼了:“他不會死的!”
高河默默看著她:“孩子,我知道這事難以接受,但他……之前隨從跟我說,你在這世上有牽絆,想照顧雙親。你是個孝順孩子,但你放心,稍後我會放你姐姐回家,日後由她替你儘孝。如此,你可放心去了。”
他看向隨從。
隨從拿著一根繩子緩緩上前,作勢要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