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理落被父親訓斥,又不敢頂嘴,心裡彆提多憋屈了。這屋中兩個是長輩,不能衝他們發火,就隻剩下了杜慧娘。
他恨恨道:“慧娘,當初我錯看了你!”
胡妍美皺眉:“世子,你自己也說做男人要有擔當,杜梅娘是你的女人,我和兩個姨娘就不是麼?我還罷了,好歹有名分,又有孩子傍身,兩個姨娘怎麼辦?”
當初這二人早已是高理落的暖床丫鬟,是她提起來的妾室。高理落這模樣已經廢了。讓兩個嬌花一樣的女人枯死在後院,實在太殘忍。胡妍美早就想找個機會跟高夫人提一提,放她二人出去另嫁。
留在這府裡衣食無憂,但身邊沒有親近的人,也沒個孩子,一輩子一眼就望到頭了。哪怕她們現在不願出府,也總該給她們一個選擇的機會。興許三五年後,二人又想嫁人了呢?
高河整日要忙的事情太多,也沒管兒子的房中事。聽到這話,頓時皺眉:“這樣,回頭問一問她們願不願意改嫁,若是願意,伯府準備一份嫁妝送她二人出閣!若是不願,也彆怠慢。”
這話是對著胡妍美說的。
胡妍美急忙答應下來。
高夫人一臉不滿:“她們都已經是理落的人……”
“高理落是什麼?”高河拍著桌子:“沒了世子的身份,沒了頭上的烏紗。他就是個連養家都艱難的普通人,想要納妾,等他養得起了再說。”
說完,又瞪著高理落:“還不滾,想留下來吃飯麼?伯府門楣,不是什麼客都願意招待的。像你這種不仁不義不孝不悌的畜牲,絕沒有你的飯菜!”
高理落臉頰羞得通紅,眼看父親越來越惱,他不敢多留,飛快起身溜了。
高夫人心疼壞了,眼淚又落了下來。
高河看著兒子的背影,愈發恨鐵不成鋼,回過頭來怒斥:“有什麼好哭的?這種混賬,死在外頭最好。”
“你又說氣話。”高夫人抹眼淚:“那是你唯一的兒子。”
“我隻恨沒有趁年輕的時候多生幾個。”高河恨恨道:“口口聲聲說擔當,剛才提及他那兩個姨娘,他一句都未多言。就算讓我先幫他養兩年,他想法子來接,老子都不會這麼氣。”越說越憤怒,他又喝斥:“哭哭哭,慈母多敗兒,平時不狠下心來教養,現在知道哭了?”
胡妍美已經退走,找到了春花秋月,這兩人都挺老實的,每天都來請安,哪怕胡妍美說了不用,二人也還是會到門口行禮。
她並不隱瞞,直接說了高河的打算。
“父親要廢世子請立世孫,你們倆若是願意嫁人,伯府會出一份嫁妝,不管公中出多少,我再單獨給你們各出二十兩!”
對於普通人家來說,隻二十兩銀子就已經不是小數目。春花秋月麵麵相覷,一時間沒接話。
“你們可回去仔細思量一番。”
兩人退下,沒多久,春花去而複返,她跪在了胡妍美麵前,道:“夫人,奴婢願意嫁人。”
這麼快就下定決心,胡妍美挺意外的:“可有意中人?”
春花搖搖頭:“求夫人幫忙挑一個,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小管事,奴婢聽夫人的安排。實在是……受夠了府裡的壓抑,我想做正頭娘子。”
胡妍美答應了下來。
傍晚,秋月也來了,她沒說要嫁人,如同往日一般,進門後就跟個丫鬟似的給胡妍美端茶倒水,極儘殷勤。
她不提婚事,胡妍美便也不問。還是那話,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興許人家就願意在府裡榮養一生呢。
但還是看得出,今日的秋月有些諂媚過了頭,臨離開時,她再也忍不住,回身走到胡妍美麵前一禮,試探著問:“夫人,您覺著伯爺會原諒世子爺麼?”
胡妍美想了想:“應該不會。”
秋月有些糾結。
胡妍美看出了她的想法,應該是有些想要嫁人,但又不甘心。畢竟,秋月這樣的身份能夠接觸到的家世最好的男人,大抵就隻有高理落。
她好奇問:“世子對你如何?”
聞言,秋月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還請夫人勞心,給奴婢做主選一門合適的親事。”
這樣的態度,分明是高理落對她並沒有多上心。
也對,如果真的對她好,也不會伺候這麼久了還隻是一個丫鬟。
“好!”胡妍美慎重答應下來:“你放心,我不會隨便將你們送出門,選中了人,會讓你們相處一段,心甘情願嫁人才好。”
秋月頓時大鬆一口氣,再次磕了個頭。
*
關於這二人的親事,胡妍美放在了心上,卻也沒那麼急。
高夫人特意到了她院子裡,開口就是嗬斥:“慧娘,你這般容不得人麼?”
胡妍美一臉無辜:“母親指的是什麼?若指的是那兩個姨娘,那兒媳實在太無辜,兒媳從頭到尾都是按父親的吩咐行事。”
高夫人瞪著她:“沒本事守住男人,又這般善妒,虧我以前還覺得你是個好的。”
這是個比較任性的人。
前兩天胡妍美幫她送東西的時候,還口口聲聲說婆媳二人有緣呢,這才過幾天,轉頭就說她不好。
不好就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