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再不阻止,邊上的管事就要退下去挑人了。高夫人當然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急忙道:“伯爺,你都這個年紀……”
“這年紀怎麼了?”高河振振有詞:“已經告老的禮部員外郎李大人已經七十多歲,去年還讓身邊的丫鬟有了身孕,年初的時候下了個兒子。相比起他,我還很年輕啊!隻要選來的女人沒毛病,我肯定能為河安伯府再開枝散葉。”
他煞有介事地道:“以前我就是太軸了,覺著有一個子嗣接手家業就行。現在看來,簡直大錯特錯,就該多生幾個嘛。慧娘生兩個你都嫌少,你這種想法才是對的。”
話說到這種地步,高夫人已然明白,他這是對自己要留下杜梅娘腹中孩子不滿,所以才有了要找丫鬟的事。
她雖然很想要孫子,但卻並不想讓伯爺身邊多幾個丫頭。真要選人,也得她親自來選。總之,不能讓伯爺的孩子從那些女人的肚子裡生出來……本來伯爺就已經很不滿意兒子,若有了其他孩子,怕是更要忽視他。
相比起孫子,當然是自己和兒子更重要。高夫人立刻就有了決斷:“伯爺,方才是我想岔了,高家幾代單傳,能有兩個孫子已經是咱們的福氣,不好再奢求太多。梅娘腹中孩子……跟咱們府裡不相乾。”
高河滿意了,道:“你都到了含飴弄孫的年紀,府內外大事都有我看著,你隻管好好養好身子,若是太閒,出去看戲或者自己養個戲班子都行,少操閒心。”
這是不許高夫人再管府裡的事。
高夫人麵色微變,不確定他是不是猜猜的那個意思。就聽男人繼續道:“慧娘,你母親年紀大了,有時候腦子不太清楚,後宅的事情你接過去吧。反正你即將是世孫的母親,趁著我們還在,你若是哪裡弄不明白,我們還能指點一二。也省得等我們走了之後你手忙腳亂。”
胡妍美立刻答應下來。
見狀,高夫人臉都黑了。
高河揚聲吩咐:“來人,將客人送走。若還要糾纏,直接給我丟出去。再有,將門房換掉,不聽話的人,伯府絕不會繼續用。”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河安伯府相比起其他侯爵府邸還算得皇上重用,能在這裡麵當差,在親戚友人之間都是很有麵子的事。今日之後,怕是再沒有人敢放高理落進門。
高夫人失聲道:“伯爺,何止於此?”
高河看著她:“夫人,你是理落親娘,所思所想都是為了他。但我想說,我也不是後爹,這般作為自有我的道理。”
“能有什麼道理?”高夫人再也忍不住,質問道:“你分明是要毀了兒子,哪裡像是親爹,仇人還差不多。”
“夫人。”高河語氣嚴厲:“我是一家之主,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這個家好,你休要多言,也彆私底下胡亂做事。否則,我絕不姑息。”
“你要如何對我?”夫妻多年,高夫人在府中從來都說一不二,男人對她一向尊重有加,她大著膽子道:“你要休了我嗎?”
“不至於。”高河垂下眼眸,自己倒了一杯茶:“修個佛堂將你關著,不出去鬨事就行。你不想瘋,就老實點。”
這語氣很嚴厲,且他眉眼之間找不到絲毫玩笑的跡象,高夫人嚇得白了臉。
也就是說,如果她再要護著兒子,就會變成一個“瘋子”,然後關在佛堂不許她出來。
“你……”高夫人哆嗦著嘴唇:“你瘋了嗎?”
高河再不多言。
另一邊,杜梅娘還想著自己借著有孕先在府裡住下……然後收買給她診脈的大夫,隻要大夫說她有孕不能挪動,挪動就會動胎氣。高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一定不會送她離開。
再過兩月,肚子大些,就更不好搬。等到孩子落地,府裡應該不會再趕她走了。
但收買大夫這件事情由她自己一個人做怕是不太容易,畢竟她不是府裡的人,府裡的大夫不會聽她的吩咐。於是,她找了高理落如是商量了一番。
高理落其實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父親那樣生氣,也不願意讓他和杜梅娘在一起,他當時說要搬走……一來是哪怕知道杜梅娘算計了自己,心裡還是舍不得她。二來,他確實占了杜梅娘清白身子,一個大家閨秀失了貞,若是他不娶,杜梅娘一定不會有好下場,他不願意背負那樣深厚的罪孽。三來,杜梅娘騙了他,他並不想放她走。四來,他做的事情確實不對,風華街的鋪子送出去後他就後悔了,看到父親震怒,他愈發後悔,也是真心想將鋪子收回來。於是,才有了他帶著杜梅娘搬出去住的事。
婚事不成,鋪子自然能收回。並且,杜梅娘和他沒了婚約,那就是無媒苟合。這世上的人對女子總要苛刻一些,女人做了這種事,名聲儘毀,而提及男人,最多不過是一句“風流”。
但他沒想到,父親動了真怒,這真的要攆他離開,並且還要廢了他的世子之位。
得知此事,他愈發後悔自己當初的草率。眼看父親不願意原諒,他是真的想要搬回來住的。聽了杜梅娘的提議,立刻答應了下來。剛和大夫商量好,就看到父親的親隨過來。
“公子,伯爺還生著氣呢,您趕緊走吧!”親隨也不好把話說得太絕,主子隻有這一個親兒子,如今在氣頭上,什麼話都能說,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若他對世子太過嚴厲。回頭主子消了氣,將兒子接回來,受苦受難的就是他了。
因此,親隨的語氣還上溫和,但態度堅決,眼看二人不動,他提醒道:“方才伯爺衝夫人動了真怒,直言若是夫人在自作主張,會將夫人關在佛堂,一輩子都再不許夫人出來見客。並且,方才已經將後宅之事交給了世子夫人打理。”
杜梅娘臉色煞白,無助地看向身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