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2 / 2)

可當他看見傅寄秋的表情時,又覺得,如果連少仙長都這麼認為了,那估摸著便八九不離十,二殿下興許真是經曆太多,膩味了。

第三反應又是,他奶奶的,絕對不可能的啊!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絕對不可能的啊!

兩種截然不同的思想在腦海中對撞,白羿又古怪瞧了連星茗好幾眼。

連星茗:“……你作何。”

白羿轉手指了指天邊,問:“那個在上麵飛來飛去的東西是什麼。”

他指的是天邊一道白光,寥寥掛在遠處的天際,像極了迷路的鳥雀,在空中迷迷糊糊兜著圈子,似乎在尋找什麼。應該是客棧的裴子燁等人發現少了兩個人,夜半出門尋人,可夜色昏暗什麼也看不清楚,所以隻能在客棧附近打轉。

連星茗道:“裴子燁。”

白羿看了傅寄秋一眼,掩唇小聲道:“就是那個、那個,你的過往情債之一?”

連星茗憋了一會兒,沒憋住,歎氣說:“你用多小的音量,師兄都能聽得見。有什麼想說的話就直說吧,不必防著師兄,他是自己人。”

白羿聞言就有話直說了,“如果是裴子燁將我們救出去的,少仙長會覺得不高興嘛。”

“…………”

連星茗萬萬沒想到白羿會蹦出這麼一句天馬行空的話出來,但想想是白羿,又理該如此。他其實也不知道傅寄秋會不會不高興,老實說,他在類似的問題上根本推測不出來傅寄秋的反應,以往幾次推測都弄錯了,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踏錯許多步,弄得他現在都有點不敢輕易亂做決策。傅寄秋那邊則是乾脆利落持劍自上而下,動作輕巧劃出一大片劍光,落地收劍時墨色衣擺伴風鼓動,視線觸及連星茗時冷峻的眉眼稍稍變柔。

大片劍光掃出去後,在空中沒有方向的

裴子燁總算是找到了方向(),當即調轉劍頭直直奔來。白羿啊了一聲?(),道:“是我冒昧了,少仙長,你根本就不把這個人放在眼裡。看來此人在二殿下心中,怕是連情債都算不得數。”

說著白羿提起了長/槍。

連星茗正看著裴子燁那個方向,餘光掃到白羿在那兒轉槍,還以為這人在耍帥。怎知道下一秒鐘“噗呲”一聲,白羿的長槍貫穿了他自己的胸前鎧甲,黑乎乎的障氣滋滋往外冒。

這動作做得太順了,上一秒還在閒聊,下一秒就差點將自己捅穿。

“?”

連星茗麵色驟變,“你乾什麼?!”

白羿雙手握槍,“?”

他聲音揚高,嚇得有些變調:“我不知道!我控製不了自己的手。”

他怪異慘叫數聲,“幫我,快來幫我!”

傅寄秋步子微移迅速來到他的身邊,手掌握住槍柄,屈指將長/槍捏散,沉吟道:“淺入兩寸,未觸及本體,無礙。”

也就是根本沒戳到。

白羿這才鬆了一口氣,後知後覺發現沒感受到痛感,他方才純粹是自己嚇唬自己,“真是……差點把本將軍重新嚇活!怎麼回事?”

連星茗的反應比白羿本人都要過激許多,咬牙在一旁僵站了會兒,道:“是宿南燭。”

白羿:“什麼?”

傅寄秋頷首道:“他眉心的鬼玉碎片已認宿南燭為主,你可有辦法將其取出?”

連星茗將掌心覆蓋在白羿的額心,試著在心中呼喚鬼玉,可鬼玉碎片毫無反應。

他道:“這小東西沒有靈智,它好像認不出我,我也不知該怎麼取。”

傅寄秋:“那就麻煩了。”

白羿左看看,又看看,嫌棄道:“等等,你們在說什麼,鬼玉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很不正經。它現在在我的額頭上嗎?那我豈不是和二郎神一樣多了隻眼睛。”

毫無疑問,他們在這兒等著裴子燁趕來應援時,宿南燭也沒有傻乎乎的乾等著。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此人便已經憋出了一肚子壞水兒。

振袖一揮甩出一炷香,聲音伴著萃毒的靈力被狂風送到耳畔,伸手遙遙一指白羿,

“待這炷香燃儘時,我要你自戕。”

他的聲音用靈力催大,因此一出口,附近便響起了隱隱約約的嘩然聲,又不少民眾邁出步子向困陣走近。蹲在石頭塊後藏著的小荷與他爹爹將腦袋探出,急得直錘石頭。

白羿也後退半步,驚怒道:“這位公子,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到底是為什麼?!”

宿南燭沒理會他的喝問,指向他的那根消瘦食指又向側方傾斜,神態狠毒又帶上了點兒幾不可察的焦切與期盼,點了點連星茗,“若一炷香內這個冒牌貨死亡,那麼此話作廢。”

“……”連星茗瞳孔驟縮,薄唇微啟。

宿南燭向後退出數步,這麼遠的距離他看不清楚傅寄秋的表情,但這並不妨礙他扔出一句嘲諷與激將,“傅仙長,

() 冒牌貨誰都喜歡,我喜歡你也喜歡,但是如果在冒牌貨和連搖光昔日舊友之間做出一個選擇,一個像他,一個又是他真正的朋友,想想太難,今日我便將這個艱難的選擇機會拱手讓你,不必感謝了!”

聲音由大變小,由近及遠,眨眼間宿南燭便已經退到吊板橋的另一側。

白羿滿臉菜色簡直是難以置信,大步追出撞到困陣側麵,被重重彈了回來,“等等!你先彆走!我覺得你們幾個人之間聽起來是有誤會的!”他也算是聽了個半懂半不懂……也就是說,這個宿南燭覺得二殿下是個贗品二殿下?

可是二殿下分明是真品……啊呸!是真人啊!

他隻花了一分鐘就弄清楚的事情,怎麼宿南燭這麼長時間都搞不清楚,還在這裡搞這種陰損伎倆欺負二殿下,活該被二殿下討厭!

白羿轉身跑到連星茗身前,語速飛快道:“和他說!”

連星茗知道白羿的意思——

和宿南燭說自己不是冒牌貨,自己就是千年前那個與其相愛相殺、一死了之的搖光仙尊。

可那個身份距離他太遙遠了,已經快要想不起鵝毛大雪飄飛,雪虐冰饕之中他赤足踏著薄冰,一身胡姬異域裝束,抱著琴強裝出癡情女子的熱烈與明朗。更不願麵對曾經的愛恨糾葛,他詐死就是為了逃避這些他無法麵對的人和事。

[不能讓宿南燭知道你還活著,]

係統突然出聲,語氣十分嚴肅,道:[白羿不知道宿南燭是怎樣的人,他沒接觸過,他以為宿南燭心悅你就不會傷害你,可你從前被這個人傷害得還少麼。快提醒白羿。]

“不能和宿南燭說。”連星茗低聲道了句,垂下眼簾時黑睫顫動。

“你……好吧,不說就不說。但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吧。”白羿總感覺二殿下變了,與他記憶中那個散漫愜意又尊貴無比的愛笑少年完全不同,現在的二殿下變得溫和內斂、心思深重,即便是笑著的,眼神裡仿佛也沉澱著一些十分悲傷的事情,靜悄悄站在光潔的地麵上,仿佛都能被和風日麗的微風揉碎,春日春衣也衣不勝寒。

他很想知道在自己戰死後,二殿下都經曆了什麼。為什麼會性格大變?以往連一隻雞都不敢殺的人,如今屠皇宮的事做了、屠迎親隊的事也做了,還招惹了許多從前絕不會去靠近的人。但他甚至不敢問,隻是想想都鼻酸難受。

白羿還想再追問,胸前被斜過來的絳河劍鞘輕巧向後一敲,以示提醒。

傅寄秋沒再看他,而是偏眸衝急急忙忙從天而降的裴子燁喝道:“去追。”

困陣,還是以鮮血為引的困陣,通常隻有殺死布陣人才能破陣。因此這種陣法,不是困死敵人便是反噬其主,反正兩個總得死一個。裴子燁看一眼就懂了,立即轉向宿南燭逃離的方向,一刻沒停禦劍而起往那邊去,又按耐不住好奇心,幾步一回頭地轉過頭頗感新鮮瞄著白羿。

“嘖,他居然真清醒了?”

傅寄秋聲音冷凝,“去追!”

裴子燁走後,陣內三人都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說話,氣氛突然間僵住。

此時地麵燃香隻剩半柱,嫋嫋青煙伴著清晨的第一縷晨光冉冉升起,三人不約而同垂目注視著燃香,一言不發靜默站立視線直勾勾的。

也許這對於他們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頗為致命的選擇題。

“那個叫裴子燁的。”白羿遲疑道:“他應該能追到宿南燭吧。”

傅寄秋道:“二人實力相差不大。”

白羿點了點頭,隔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道:“你的意思是他也許能追得上,但他殺宿南燭還需要一段時間,他甚至可能都殺不了?”

傅寄秋頷首。

白羿麵色愣滯轉向燃香,最頂上的香灰撲簌簌落下。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停頓幾秒鐘後,釋然般長歎氣道:“也就是說,今日我與二殿下之間,勢必隻能活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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